天佑，第三巡防站。
天启给萧磊安排的工作地点，便是天佑区防卫安全部。这是负责在天佑区附近巡逻的，他们负责在天佑区内巡查，维护治安。这样的小事，天佑军是不屑于做的，以前在天启，这样的任务都是交给普卫军来做。
经过系统录入，萧磊被分配在了B组，这一小队里有六个人，萧磊领了物资，换上了巡逻的衣服，等他出更衣间的时候，小组内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穿戴好，在等着他了。
“这……这不是石哥吗？”萧磊走到半路，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惊呼声，萧磊转身一看，是一个身高并不算高的男人，眼睛小小的，看上去有些瘦弱，他和萧磊一样穿着巡逻队员的衣服。
“你是？”萧磊皱了皱眉。
“石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叫王宇，以前跟你一起去抓过异种！你还替我拔过噬蚁蜂的毒刺，当时我的腿肿的跟大象腿一样，要不是你，我恐怕就得截肢了，您还有印象不？”
这个叫王宇的说的很激动，萧磊仔细想了想，只是依稀模糊有个印象。坦白说，他在外城当赏金猎人这些年，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他实在记不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看这人这么激动，萧磊也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便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王先生，你好。”
“哎，咋还这么客气，叫我小王就行！”王宇没想到能在这见到石头，激动的不行，一来是看到了熟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碰到熟人总是让人高兴的，再一个他知道石头的实力，有他在，自己便有了底气。
“你到天佑区多久了？”萧磊先开了口，他现在对这里一无所知，他需要获取情报。
“我是两周前到这里的，这不有赏金猎人的身份在，运气好，就被分到这里了。”王宇笑道：“石哥是刚来？”
“嗯。”萧磊点点头。
“刚来好啊，石哥，这里可是个好地方，你肯定会喜欢这里的。”王宇自信的说道，这话他是发自肺腑，以前赏金猎人虽然有能力，但却只能住在号称贫民窟的外城，天天玩命，换来的生活也就破破烂烂，只能说得上凑活度日。
后来入了内城，他们这些赏金猎人没了用武之地，还总是被内城的人鄙视，说他们身上有穷人的穷酸气，非得给他们这些外城人划一个聚集区，把他们像动物一样隔离起来才算作罢。
王宇他们在外城虽然过得苦，可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无奈外城被毁，只得忍气吞声蜷缩在内城最破旧的角落过活。好在内－战爆－发，他们这群赏金猎人有了出头之地，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石哥，你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吗？”王宇指着远处一个高层建筑，颇为自豪的说道：“您看，我就在那幢公寓的十层，紧邻着黑塔，那可是天佑区最繁华的地段，一开窗户，就能看到发射塔！”
萧磊看了一眼那幢高楼，从外形看颇为奢华，本来贡献值高的高级公民，都是可以住进那幢巨型建筑里的，不过萧磊带着一个家属，贡献值减半，就无缘那幢豪华公寓了。
“我现在吃的是高级营养剂，住的是豪华大别墅，每天的工作也不累，只要在街上走走就好，这日子过得，啧啧，可是真舒坦啊。”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他们负责巡逻的区域，是天佑区西南侧的商业街，这里比萧磊印象中发达多了，高楼鳞次栉比，街道错综复杂。萧磊离开天卫军的时候，蒂鲁刚刚被提拔为上将军，这里是蒂鲁家族的常驻地，因此得以飞速发展。
王宇说的很是起劲，看得出来，在天佑区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很是顺心。这些情报大多不是萧磊想听的，他随意附和着，一边走一边打量街上的景致。
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萧磊的注意，他看到一个穿着巡逻衣服的人正在呵斥一个在街边洒扫的中年女人，那女人面黄肌瘦，看着营养不良，身上穿的很破烂。
“怎么回事？”萧磊皱眉，便要往那边走。
王宇瞥了那边一眼，赶忙拉住了萧磊，其他几个巡逻的队员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彷佛没看见那里的骚－乱一样。
“石哥，别过去，那边可不是我们管辖的地盘。”王宇对萧磊解释道。
萧磊眼看着那巡逻的人对中年妇女斥责谩骂，周围的人都不见有人帮忙，那女人只能低着头，不住的赔礼道歉。
“我们不是负责维护治安安全的吗，这不用管？”萧磊心里的怒火开始往上窜。
“石哥，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打扫大街的女人，以前是内城一个金店的老板。她呀，是个抠门的奸商，总是找她伙计的麻烦，借口克扣工钱，那巡逻队员，喏，就是那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就是她店里做工的人。”
“现在在天佑，一切都是按照贡献值来分高下，那女人没了自家的店面，也没什么本事，贡献值评级只有E。那伙计身强力壮，腿脚利索，评级是B级，足足比那老板娘高了两级呢。”
所以风水轮流转，以前借口克扣工资的老板娘，如今则成了被欺辱的对象。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道理虽通，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萧磊心里觉得很不爽快。尤其是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内情，他们看见这不合理的一幕，竟没有人上前阻拦。
正在萧磊出神的时候，眼前发生了变故，那巡逻的队员突然抬起一脚，直直的踹在了中年女人的胸口，力道很大，女人身子朝后跌倒，滚了好几圈，然后便不动弹了。
萧磊按捺不住，赶忙跑了过去，那女子的嘴角涌出了血，身子只抽搐了两下，便仰头断了气息。
人……死了？
那老板娘身子虚弱，一看就是生着病，再加上营养不良，哪里受得住那小伙子往心窝上踹的一脚。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大街上，死了人，这性质可就变了。
王宇和其他巡逻队员都围了过来，罪魁祸首站在一边，只是随意的拍了拍自己的鞋子，甚至都没看死者一眼。
萧磊气急败坏，站起身子就要抓他，被王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其他几个巡逻队员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医疗车开了过来，他们给死者身上盖了白布，抬到了车上。
“当街出手打死人，这样的事，巡逻队还是不管？”萧磊火冒三丈。
“石哥石哥，您消消气，先别急呀——”王宇安抚萧磊道：“当街打死人的事情，按理来讲我们是要管的，可是出手伤人的是B级，死者是E级，按照天佑现在的法律，高等级的公民有权处置低等级的公民，他这也不违法啊。”
萧磊不敢置信，他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王宇解释，天佑设立贡献值制度，就是为了划分等级，而这些等级，拥有绝对的权威。高等级的公民可以任意处置低等级的公民，包括生杀予夺的权利，在此之上，天佑军的异种人则对于非异种人有随意处置的权利。
这样严苛的等级制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佑区的人，就这么接受了？”萧磊觉得不可思议。
“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满意，只要积累贡献值，努力往上爬就好了。”王宇道：“我们的贡献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勤劳多干，努力攒一攒，等级就会提高，到时候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可是天佑这么多人，总有人是在底层，那些人又怎么办？”
“那有什么办法，认命呗，谁让他们不努力往上爬呢——”王宇道：“这个制度看似不公平，其实啊，公平的很，我们只要努力做工，努力积攒贡献值，就能当人上人。”
王宇说的云淡风轻，对此并不以为意。医护车很快开走了，驶去的是殡仪馆的方向，王宇告诉萧磊，这样的事在天佑并不算稀奇，这些人死后的骨灰，会被埋进土壤里，滋养农作物，这也算是贡献值的一种，会由他们的直系亲属继承这份贡献值。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的法则，以前人类聚集地太过安逸，并不完全遵循这样的法则，而在天佑，这一法则便是存活的基础，只有努力的往上爬，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机会活下去，否则就会变成一堆养料，供给那些努力活着的人。
在天佑区的人眼里，贡献值的制度，给了每个人出人头地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萧磊小瞧了蒂鲁，这个男人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三个小时的巡逻，让萧磊倍感疲倦。他离开巡逻队，回到自己的住处，周曜看见他，远远地迎了上来。萧磊看见周曜，心里松了一口气，所有的疲累在看见他的时候，都彷佛消失了。
有他在身边陪着，真好。
萧磊由衷的庆幸。
两人交谈了几句，周曜问了问萧磊工作的情况，萧磊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说给了他，他并不想让周曜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过周曜很敏锐，从萧磊的神态和言语中，他感受到了萧磊有所隐瞒，从他们逃亡的这一路来看，天佑并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想必萧磊经历的，也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
“对了，你看看我收到了什么？”周曜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一封匿名信，上面什么落款和信息都没有，萧磊打开信，上面是从书刊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字拼凑起来的一句话：
17：00 西郊清羽坡
这封信是直接塞到他们住处的门缝里的，送信的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或许也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看清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门口吗？”
周曜摇摇头，这封信出现的很突然，等周曜想要追出去的时候，门外已经空空如也了。
萧磊和周曜商议了一下，西郊的清羽坡距离他们不算远，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既然身份暴－露，那就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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