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梦生灵为什么会消失？】
还好，不是什么拷问内心的、恶心的道德困境问题。但是，我怎么知道梦生灵为什么消失？Andrew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肩膀正了正骨头，妄图多给自己挤出一些思考时间。
“因为自战争纪元以后……”
“人们不再做梦了？”镜头掠过Andrew的后颈，另一个时空中，黎砂的脸出现在直播间里。“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不想看见战争带来的梦魇吗.….”
另一边的Silas将左臂搭在胸前，右手指尖则轻轻托起下巴，平静地说道：“理论上来说，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战争，长期处于恐惧和焦虑之中的智慧种族们可能会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失眠、少梦是完全正常的。但是….全世界如此之多的个体，没有一个再度进入梦乡，这不可能不是非自然现象。”
【你们拿到高塔的控制权限后，想要许什么愿？你们可以一起许一个加强的愿望，或者许三个没那么完美的普通愿望】
没有惩罚，直接进入了下一个问题，这是回答正确了吗？Silas刚想开始思考第三个问题，就看见Andrew和黎砂再次出现在他面前。Silas紧绷的面部肌肉明显的放松了一些。
“很显然，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这个问题。黎砂！没记错的话，你的愿望是写出最有新意的作品，成为畅销书作家吧？”Andrew刚一见到黎砂，就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还有Silas，你的愿望还没和我们提过呢。”
我？“我的愿望是，得到这个世界的真理。无论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还是文化科学。越多越好。”
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悄悄告诉每个人，这样的愿望凭Silas一人的许愿根本不可能实现。
来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朋友吵架的戏码了。
“这种愿望，恐怕要我们三个一起许愿才能实现吧？你不能这么自私。”黎砂有些气愤的质问Silas。
果然，这种测试就喜欢搞这种小伎俩。但是，不能失败。Silas自认为摸清楚了游戏的机制，放松下来。
Silas根本没有理那个“黎砂”，自顾自继续接上一段话说着：“这样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同时为世界做出贡献。但是，我才不屑于通过异能或者魔法获取知识。我最后的愿望，还是等见到真正的黎砂和Andrew再说吧。”
“啧，演技还真不怎么样，好烂的离间计。”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Andrew”的胸膛中钻出几根手指，呲拉一声，虚假的皮囊被撕裂，从里面钻出来另一个骂骂咧咧的Andrew。“好小的空间裂缝，这是存心不让我过来……什么东西？！”Andrew回头一看，自己刚刚穿越的空间裂缝，赫然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躯壳的胸膛。他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东西从手里扔出去，又狠狠甩了几下手腕，看着那具躯壳消散成灰。
“Silas？你也完成这个问题了？”Andrew对眼前人露出一个十六颗牙齿的大笑。
Silas对来人露出一个微笑。“先别急着高兴，真正的黎砂还没回来呢。你带的压缩饼干还有吗？我从开始守夜时就没吃东西。”
“啊？我没数，应该还有？”Andrew愣了一下，开始装模作样的在储物空间里翻找。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呆滞。
Silas也没想到这个伪装他朋友的东西这么好骗，顿时感觉这个测试有些不靠谱。第二个假Andrew见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也懒得装下去，化成一阵细沙消散在风中。
那个伪装成黎砂的家伙不知何时消失了，于是只剩下Silas站在高塔上，有些迷茫的等待着。
“请问还有问题吗？！Andrew和黎砂怎么样了？”他对着空气喊道，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诡异的声音才给他答复。
【别急，已经没有问题了。Andrew没事，黎砂获得资格，她正式进入了测试】
Silas懵了，言语有些颤抖。“你不是说问几个问题就行吗？”
【我只说我要问几个问题，可没说测试内容就是这些问题】
“你！”Silas握紧了拳头，眉毛紧的能夹死苍蝇，有气却说不出来。
【你想看看你的朋友怎样了吗？】
一面巨大的屏幕再度出现，Andrew的镜头占了一小块位置，他正瞪圆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什么东西。
而另一片画面显示一片树林与草原的过渡地带，树木低矮，灌木与草丛矮小泛黄。几只拥有四肢的长毛生物在浑浊的水坑旁栖息，而其中一只头顶浮着两行小字，是星际通用语的“黎砂”。画面里不断有字幕飘过，【怎么能把有意识的人变成这样？！！！】【这是什么直播啊，这是犯法的！】……
“黎砂被你变成了一只……古猿？！！”Silas将他一直紧握的拳头抬起，狠狠砸向前方。可惜，拳头穿过了虚拟的屏幕，伤不到任何东西。
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Silas冲着神秘的声音喊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玩弄我们吗？”
【我已经告诉过黎砂安全隐患，她可是自己同意进入正式测试的。你还是安下心吧，看着你的朋友会无知无觉地死在远古的梦境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真实的一切，还是活着回来，获得高塔的权限、救世的机会？不得不说，她很勇敢】
祈祷吧，祈祷她能够平安无事通过测试。注视着一切的智慧个体们无一不这样想。
画面中，沙尘随风飘散。在恒星的炙烤下，粗犷而原始的物种在地面上匍匐着生长、前进。
头顶标记着“黎砂”的古猿小心翼翼地靠近水坑，伸出舌头舔了舔昏黄的水。突然，旁边的一只古猿发出警惕的叫声，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黎砂抬起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本能的惊慌。
不远处是一只庞大如肉山般的长角四足生物，它仿佛盯上了这潭水。黎砂隔着层层灌木和枯草畏惧地窥着它，选择了偷偷离开。
古猿什么都吃，树皮、杂草、昆虫和小型动物。在干旱的时期，食物的种类是最不重要的。黎砂略微昂起头，天上毒辣的火球使它睁不开眼睛。它撇开头部，缓缓爬到了略微凉快些的树底。
那个东西，为什么不能被控制呢？古猿隔着有些稀疏的树叶，向天空中漏出的光点伸出前肢。
它当然碰不到，现如今，还是活着重要。不知名的疾病在族群中蔓延，黎砂放下了伸向太阳的手，在树荫下虚弱得陷入昏迷。
繁星闪烁的夜晚，黎砂被冻醒过来。
它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渴求，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夜幕下遥远的星空并不刺眼，它们美丽又静谧。这只大脑混沌的古猿看得痴了，但它不知道，那些美丽而又温柔的光芒比白昼时火辣的太阳还要难以触及。
它好像突然又有了力气，前肢与后肢并用，仿佛回到了深远的血脉里、生活在深林里的日子，爬上了这棵低矮的树。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它站在最结实的一根树枝上，直起身子，抬起前肢，却依旧没有碰到那些光芒分毫。黎砂的双腿和躯干已经开始感到酸痛，但那些星星还是如此遥远。
古猿蹲下来靠在树干上稍作休息，再次直立，再次向上伸出手。
沙啦啦…
这是树叶在风中颤抖的声音。黎砂坠了下来，倒回了草地里。
疾病与夜晚的寒冷让它的□□痛苦不已，它却只为没有触及美丽的未知物而哀哭。
它想要直立，更多的直立，永远的直立。也许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还为了更接近天空。
一只古猿的一生，在来自未来的观众眼中，只有短短几分钟。
画面外的Silas和Andrew、无数观看者已经屏住了呼吸，这里面也许还有许多黎砂的朋友与亲人，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弹幕已经炸了锅。
“你出来啊！你说话啊！把黎砂还给我们！操他妈的！她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因为不明不白的狗屁测试死在这里了？”Andrew咆哮着，近乎歇斯底里无能狂怒的捶打着高塔的地板。另一个时空的Silas已经静默无声的红了眼睛。
塔中心的水晶爆发出冲天光柱，无数银白色的光团飞上星空，带起一片五光十色的涟漪。巨大的冲击波将Andrew掀翻在地，衣衫飘起猎猎作响。
“那是，梦生灵？”Silas一手撑地，一手挡着迎面而来的狂风，艰难地睁着眼睛，有些迷茫的望着前方的天空。
当光芒散尽，阔别已久的Andrew出现在Silas面前，他还躺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水晶的反应还没结束，一只手悄悄出现在半透明的晶体壁上。随后，一个人从中掉了出来。
一个完好无损的黎砂。
“我还没死呢……”
“你通过测试了？没有影响到自我认知吧？”Silas冲上去，双手按住黎砂的肩膀，紧接着，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别忘了我啊。”Andrew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两人抱住。“你太牛b…厉害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少人看着呢。来许愿吗？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哦。”黎砂拍拍两人的后背，“【梦】？你在吗？可以告诉我们外界的情况吗？”
【你们五分钟内许愿的话，时机正好】
空中远离行星的地方，此前就已经严阵以待许久的舰队已经将炮口对准了吞噬恒星的黑色深渊。
本章所有关于古生物的理论均为胡扯，请勿带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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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正文】天真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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