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玄罗城动不动就提醒着的天干物燥小心电路，大兴都里是永远停不下来的大小雨滴。
尽管恶心到不行，但水梧桐还是主动向杨斐讨来了和玩乐庄之间的对接。
蛇头钱庄归地尾蛇，玩乐庄归她。
武器部对外唯二的地点如今都是“熟人”了，她还和地尾蛇同一等级不受挟制。
仰人鼻息无所谓。
不过有了权，她和小神仙就能调查的更便利些。
“水梧桐！”
杨斐又在叫她了。
武器部那竖着巨大机械龙的大厅已经半归了她们。杨斐日日在隔壁各个实验室里来回穿梭，鲜少到外面来。
小神仙摊开手。
她们正在借着清洗的名义拆开培养皿。
现在，又要暂停喽！
“杨大人，你有什么吩咐？”水梧桐的声音在隔壁很远的小房间内响起。
瞳孔检测被用到了武器部内每一扇小门。
而小神仙的，至今都没有录入。
门内传来了杨斐暴躁的叫骂。
“该死的！！！实验又失败了！这些垃圾！它们怎么配用我的器械！！！”
“烂人！烂鬼！脑子和心都是烂的！”
“它们融合不到一起......”
“它们、它们——它们在玩乐庄里都做了些什么！！！它们的洗脑是还没到位吗！你们怎么设置的！”
“我不知道。”
水梧桐回答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杨斐更疯了。
“你要负责武器部和玩乐庄之间的来往我给你了！你不做事吗！？为什么我问你你却不知道！我要你干什么！”
“玩乐庄归地头蛇管，我只负责两地之间的交易。”水梧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头，“那里面的安排我并不知晓，实验体有没有被洗脑成功我也办法知道。”
“杨大人，这超出我们的权限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也许是钱码放少了，对鬼怪的吸引力不够大吧。”
杨斐听了进去。
它扶着仪器跌跌撞撞，熬到发黄的双眼显得更加恐怖。
“对、对......”
“对！一定是钱码的问题！”
“它们偷懒了，没有用母版去复刻！”
“什么母版？”水梧桐装做不知情的样子。
“我的实验不可能做了这么多次还不行！”杨斐濒临在崩溃的边缘，它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我做了那么多准备，我还和蛇仙说过阵子就给它看成果！”
“它们为什么要偷懒！为什么要打乱我的计划！”
水梧桐冷漠看着杨斐又哭又叫。
“水梧桐！水梧桐！！！”
她就站在它面前。
杨斐癫狂扒拉着她的腿，嘴里语无伦次道：“你去算账！你去那边、找......去给我把钱码调回来！我要知道它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要我去哪里？”
水梧桐询问道。
“你去......”
杨斐呆滞在那里。
它干涩的双眼望向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你去哪里......它们没有用母版，我怎么知道它们制作的地点在哪......”
“母版是你做的吗？那它们总该有个钱币铸造场吧？有没有鬼怪透露过点什么？”水梧桐倒是不奇怪杨斐不知情。
蛇仙和地头蛇瞒着一手太正常了。
假如杨斐之前说的是真的，那她算是单影引荐后才与它们认识。
哪怕它现在彻底倒戈，它们也还是会担心杨斐会偷偷帮着单影。
“我这地方谁会来啊......”
杨斐的语气愈发怨毒。
“我来这里也就是帮它们做实验，它们怎么能会和我说大兴都里其他的事情呢......”
水梧桐耐心道：“那你想想，你能接触到的鬼怪里，有谁有可能知道一点点内情。”
“只要有一个鬼能有线索，顺藤摸瓜我们也能找出来。”她给杨斐分析着，“涉及了不止一方，地点是隐瞒不住的。”
“钱码制造需要肠皮，需要场地，还需要运输！”
“这中间要多少鬼才能保证蛇头钱庄里的钱码够用啊！”
“咱们想好了，找到了，实验就能继续做下去了！可以排除看看是不是钱码的问题。”她蹲下了身。
“你说真的？”
杨斐此刻表现的很是脆弱。
它牢牢拖住水梧桐的胳膊，乱糟糟的头发抱着她就开始蹭：“好好好，我想，只要能让我的实验继续做下去，什么我都想！想不起来我就电我自己！”
“没事，没事。”
水梧桐轻拍着它。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斐这个头头带起来的习惯。
吉娘和它手底下的助理们也都是一样的，为了实验不管不顾，逼别人也逼自己。
在它们眼里，实验大于所有，包括自己的命。
这其实......是个机会。
“怎么办......”杨斐再次慌乱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想不到有谁可以知道！”
“我怎么这么蠢！”
它敲打着自己。
水梧桐强行掰开它的手阻拦着：“你别这样，你想不起来可以多叫几个来一起想！杨大人你以后还要继续做实验，现在就把手伤了要怎么办！”
它伤了自己，她可就没借口了。
“你不恨我吗？”
杨斐泪眼婆娑道，
“我恨你干什么？”水梧桐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杨斐和她的学生们一样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它甚至比吉娘它们更需要支持，她可以利用它。
“你不恨我打破了你心中单影的美好形象吗？”
“你可是从玄罗城来的。”
“你想多了，杨大人。”
她语气带上了点儿惊讶。
“我在玄罗城，也只是远远见过头家一回。”
“真的吗？”杨斐好像有些可怜她，“你连单影都没能近距离见过啊！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你不用替我可惜。咱们还是先考虑考虑还有谁能叫过来一起帮忙想吧！“眼瞧着杨斐快把话题带偏了去，水梧桐扯着话赶紧回头。
“要不要我把面罩们喊过来？”
“它们长期待在玩乐庄，消息应该知道的也不少。”
她提着建议。
“它们有什么资格过来！丙级都算不上的家伙！”杨斐一下子就炸了。
“好好好，我不让它们过来。”
水梧桐无语道。
真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那狗屎一样的等级制度。到底是消息重要还是等级重要？
只要有用，管它是谁。
她又想了想。
其实有个人选她一直都想说，就是担心杨斐会不会因此不放心。
她试探道：“钱码都是从钱庄里兑换出去的，要不然，让地尾蛇过来看看？”
“地尾蛇也是效忠于你了，自己人，没有什么不行的吧？”
“它还是个乙级，在我之前就是了。”
她又补了一嘴。
这话让杨斐认真考虑了起来。
要说大兴都里什么地方钱码最多，那就是蛇头钱庄。
“地尾蛇在蛇头钱庄里没什么话语权啊......”
它啧了一声，有些遗憾。
“如果是地头蛇就好了，那家伙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能立马耍横给你查出来！”
“可地头蛇是蛇仙的人啊，还和单影认识。”水梧桐默默补刀，“你确定它不会误导吗？”
“但是地尾蛇......”
杨斐还是有些不愿。
水梧桐看着它犹豫的样子，态度强了几分。
她拉过杨斐的手，摁在双掌间不让它抽离：“哎呀大人！地尾蛇再不好也是你手下的，它再无用至少也能占个安心呀！再说了，地头蛇就没怎么去过钱庄，钱庄里的事也未必有地尾蛇清楚。”
“你好歹传过来问问再决定。”
她冲杨斐重重点了下头。
“你是这样觉得的啊？”杨斐眯起了眼。
“嗯。”
水梧桐俨然一副真的在为它考虑的样子。
她也不作声，等着杨斐。
到底是追求消息灵通，不灵通也硬打成灵通的非自家人地头蛇；还是规规矩矩探查能力未知的自己人地尾蛇......
这其实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她之所以要等，是等着杨斐考虑怎么样保证它自己的安全。
“梧桐啊。”
杨斐思考片刻后亲昵喊着。
“我认可你的想法，但我不认同你提出的做法。”
“我怎么能喊地尾蛇过来呢！它过来蛇仙高低都要问问它所为何事。”
“前面喊它来都是钱庄和武器部真的有鬼怪要往这边送、有问题要往这边处理。钱码的事儿......说一万也轮不到我们和地尾蛇接触啊，蛇仙那儿就不会放它过来。”
天上那五双眼睛对它来说真的和监牢一般。
无论做什么打算，都能轻易被它们扼杀。
“我是这么考虑的。”
铺垫了那么多，杨斐终于切进了主题。
“你出去，调查完后再回来，中间就不要频繁进出了。”
“而且......”它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为了实验现在像个疯子一样，让那些外面的鬼看见了，我的威信何在啊？”
水梧桐在心里笑了笑。
让她出去，即便东窗事发杨斐也不用担任何责任，它总是有条件可以推脱掉的。
提防着蛇仙，但又需要蛇仙的支持。
它们这一群“鬼上鬼”，何尝不是面和心不和。
不过，这正合她意。
她微笑道：“还是杨大人想的周全 。既然我出去了，那小神仙也顺便跟着我走吧！虽然它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我看着也终究不放心。”
“我们会低调行事，查到了也不会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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