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又惊又惧,见来的这几位修士又确实狼狈,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血,当下一人前去通秉将领,另外一人赶紧叫人端了水袋过来给他们几人,且见陆冠宇吐血严重,竟然破例将军医也请来了。
青鹤剑派这边终于见到了活人,比其他门派进度更快些,不消一会儿看台上又坐满了人。
上官长乐也思索起来:“我们门主在研制‘机关道’时并未与任何人沟通过,是以我们也不知晓这里面是什么,现在看来似乎像是秘境,但六支队伍从六个门进去后,彼此又完全不重合。”
上官长乐是个法修,眼前这个阵法竟让她看不透,她倒也想找人讨论,但旁边的一尘子大师显然对法修的玄妙一窍不通。
好在上官长乐是个话痨,虽然没人接话,她也源源不绝地继续说了起来。
“这法阵设立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三十六人前往岛上的画面我们均未看见,谁知道这岛究竟身在何方,”上官长乐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不清楚这法阵的大小,所以才让人摸不着头脑。”
“外形来看,法阵如一个蜘蛛,六个门便是六只腿,中间巨大的穹顶是法阵的中心,但按照这个外形结构,六支进去的队伍应当会在穹顶内遇见,实则非然——”
“六支队伍从六个门进去后,先遇到的是各自不同的场景,这段或许可以说是幻境,毕竟里面别有洞天,绝不可能是在岛上外界中。但穿过场景中的门框后,众人所到的村庄都是同一个地点。”
上官长乐思路逐渐清晰:“玄音派与六位散修同时进入村庄中,所处地点一致无二,但众人几乎立刻开始迎战妖兽,并未遇到彼此,现在青鹤剑派已经到了类似军营驻扎地,山空寺与几位散修也逼近此处,依然没有遇到彼此,说明这里面或许不是一个秘境,乃是六个一模一样的秘境。”
上官长乐又纠结道:“可是这样大的体量,和这样精妙的设计,这……”
不是她不相信自家门主的实力,实在是在分析出理论的情况下,这耗费力气的无用功太多了,只设计一个秘境,六支队伍在里面混战,岂不更省事。
上官长乐手痒,想现在就联系司徒黎问一下,奈何她传声书简都快写出火星子了,司徒黎还是不理她。
水镜中的青鹤剑派等来了军医。
军医抱着药箱匆匆过来,见六人都挂了彩,但陆冠宇脸色尤其苍白,看上去奄奄一息,便精准地朝他走去,只是上下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外伤。
梁双苗便主动解释:“多谢大夫,我师兄乃是内伤,凡间药品无用,我来照看就好,请帮我其他几位同门查看外伤。”
军医脸上就也露出又惊又惧的样子,饶是青鹤也察觉到了不对,与旁边的别情低声商讨起来:“他们为什么看我们这么惊讶的样子?”
别情摇了摇头,她也觉得奇怪,这些人的表情简直像是从未见过修士一样。
军医才给宁瑞包扎完毕,军营中就传来阵阵脚步声,几人抬头便见一个穿着貂皮大氅的男子阔步而来,这男子看上去似乎才到不惑之年,明显是此处的将领,果真气度与他人不同,最起码不像那两个士兵和军医一样畏惧他们。
那男子走上前来,宁瑞适时拱手:“阁下可是此处将领?我与同门师兄妹经过此地,不料遇见妖兽,缠斗下来伤势甚重,想借贵地修整片刻,稍后我们便会离开。”
那男子走过来时神色冷峻,但见宁瑞有礼,便也稍稍缓和,向后撤了一步,道:“只恐招待不周,各位请到帷幕中稍作歇息。”
六人也不推脱,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向前走,宁瑞从别情手中接过虚弱的陆冠宇,便听见陆冠宇低声说了句:“头狼已经发现水井异样,有许多妖兽冲过来了,但是均未接近此地,似乎有所忌惮。”
宁瑞微微颔首以示知晓,一行人安静地跟在宁瑞身后,进了帷幕。
帷幕中,待军医给六人外伤包扎完毕,穿着貂皮大氅的将军一挥手,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一位心腹持铜剑在他身侧站立,警惕地环视他们众人。
梁双苗正在临时给陆冠宇调制丹药,陆冠宇打坐时捏着一块上品灵石正在吸收,两人坐在其他四人的身后。
帷幕里的几人以二、四、二的格局分布开来,莫名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水镜外的众人也屏息,一直喋喋不休的上官长乐也闭上了嘴,都意识到这里或许才是从秘境出去的关键——经过方才上官长乐的分析,众人都下意识将这个试炼法阵当做秘境来看。
秘境由某一核心人物的记忆生成,是以五花八门,可能是市井小巷的闹鬼传闻,也可能像他们这样遇见战场上不甘的败方将领。
离开秘境的解法也有两个思路,一是用实力暴力推平——方才连宁瑞都出手了,也只是暂时缓解妖兽的攻击,可见这条路行不通,另一条路就是解开秘境核心人物的心结。
水镜中,为首的将领褪去了身上的貂皮大氅,身上未着铠甲,只有一身玄色衣袍,这衣袍服制古朴,看上去得是数百年前的样子。
“在下司徒信,”将领介绍起来,“乃为云朝天子部下,号为平魔将军。”
司徒信这名字一看就是假名,司徒门主的个人风格素来如此,他所做的法阵也好、术式也罢,总要塞进去司徒二字,叫人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宁瑞就颔首:“见过司徒将军。”
司徒信摆了摆手:“如今大军难处诸位也很清楚,我们已经被外面的——”
他瞥了一眼几人,随后道:“被外面的妖兽困住快有一月之余,现下弹尽粮绝,若不是诸位,我们本打算今夜就要向西突围了,只是……”
宁瑞安静地听他说着。
“只是这妖兽凶猛,将士与它对上,九死一生,目前损耗严重,恐怕也是绝境了,”司徒信说出窘境时亦是平静,这会儿倒显出几分犹豫来,“早听说上古时期有长生修士,有翻云覆雨之大能,有起死回生之异术,但早已成了传说……比方说广传的九岁女仙童青鹤仙子,现如今早就成了戏文里的人物了。”
青鹤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但实在没想到在这也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非常古朴的“九岁女仙童”,她都有上千年没听过这个名号了,恍惚间竟然有种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
青鹤剑派众人亦是惊奇,沈凌客没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师祖,问道:“九岁女仙童?”
司徒信就说道:“青鹤仙子九岁大道得成,素常驾白鹤往来人世间,戏文里都是这样演的。”
别情省去了许多繁琐介绍,直说道:“青鹤仙子正是本门师祖,只是已经隐世不出许久了。”
“难怪,难怪……”司徒信有些惊奇,“想不到世上真有仙人?从前只当戏文都是假的,说青鹤仙子挽救苍生数次,我等还笑,说现今怪兽横行,怎么不见有仙人来救。”
司徒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众人,想到他们从妖兽横行的沈家庄出来,已是本事非凡。
便单膝贵地,抱拳说道:“既如此,唯望各位仙人怜悯,救我们离开此处,我们回到都城后,必定向丞相禀报诸位大能,必将荣华奉于诸位,必为青鹤仙子塑像,享功德供奉!”
青鹤本人:……
沈凌客又看了她一眼。
宁瑞算是摸到了一些秘境的门道,自然不会拒绝,便道:“我等必助力将军,突围一事讲究一鼓作气,我等虽不懂兵法,却也清楚。”
宁瑞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他没忘记现在还在门派战中比拼。
他看了一眼修整中的师弟师妹,尤其看了一眼已经在吸收第三颗灵石的陆冠宇。
陆冠宇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宁瑞心中有了底,便对司徒信说道:“三更天后,我等助将军回城。”
司徒信大喜过望,多次感谢后,才退出帷幕,留给他们几人修整。
梁双苗时间紧、任务重,军医包扎只能止血,可真要治愈,还得她施以法决。
水镜外的上官长乐便说道:“宁瑞道友还是非常果决的,只是这样短的时间,青鹤剑派几人身上伤势也不轻,只靠这位小医修一人,不止能否赶得及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水镜里那位“外门弟子”自告奋勇。
青鹤不想再回忆自己“九岁女仙童”的光辉岁月,现下也想赶紧结束,见众人伤势不算太重,只是区区被狼咬的见了骨头——若是等梁双苗一个个治疗过去,三更天恐怕治不好,又得耽搁下去。
青鹤直白道:“其实,我也略懂几分治疗的术法。”
她捏诀,先用在自己身上,把方才在战斗中“不小心”受的伤治愈了,还抬起胳膊来给众人检查。她指尖青色光芒消失,青鹤安静地看着沉默的同门。
别情捏着她光洁如初的胳膊看了一圈,没忍住问出了其他几人以及水镜外上官长乐的心声:“你怎么什么都会?你不会是法修吧?”
青鹤也谦虚:“也只是略懂罢了。”
她将手放在身边的沈凌客胳膊上,方才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就逐渐有愈合的趋势。
青鹤还在努力让治疗术法生效得慢一些,殊不知水镜外的上官长乐已经代表众多法修大开眼界了。
“这不还是刚刚那个让菊花生长的法决吗?对植物有用,对人也能用吗?真是思路别致……等等,还真成功了?!”
青鹤剑派那几个剑修不认识法决也就算了,可水镜外面这么多专业法修,青鹤一抬手他们就认出来了。
青鹤剑派的这个剑修到底什么来头,该不会选错了修炼方向,是他们法修的天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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