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院的走廊里不甚明亮,两拨人一时之间都被这严肃的宣示主权方法震惊而沉寂了片刻。
林故若的眼睛被容磊的手掌捂住,剩下的四感变得敏锐起来。
她没有否认,而是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
眼看着两方准备开骂,摩擦上升估计会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动手的情况下,是不该拥有这样的旖.旎的想法的。
可林故若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纵然相识数年,这颗心依然为容磊而跳动,抑无可抑。
幸好眼睛被捂住,否则林故若掩饰不了什么,她在这个瞬间破功。
十六岁认识以来,关系变化过几次,没变的是他们近乎日日夜夜有纠缠和联系。
过去的两个月冷战是他们唯一一次超过两天没联系对方,足够磨人,但终究无法彻底决断,没经历过好好的告别,是闹脾气般得赌谁先低头认输。
这场冷战里,林故若先开口说第一句话,容磊则先低头把他们的关系在众人面前拉到他喜欢的位置上。
谁都不是赢家,谁也没有输到涂地,平局快乐。
李念诧异的看着易轻尘,易轻尘眼神复杂,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算多可笑,毕竟塑料夫妻,貌合神离,才离完婚,不知道自己闺蜜和前夫的好兄弟竟然完成了从炮|友到恋爱对象转换的这种事,似乎真的不是很难接受。
警察原本在和医生了解情况,见状匆匆赶来劝架,安排两拨人分别站走廊一侧,防止发生肢体冲突。
长椅只剩最边角两个位置,林故若瘫坐在最边上,容磊大剌剌地坐她右侧,手伸长虚搭在她肩头。
李念和易轻尘靠墙站在她左侧,大家要等老奶奶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
“后悔去扶吗?”林故若原本半挽的长发不知在什么时候散落开来,容磊用手指绕起一缕。红棕色的长发柔软顺滑,从手上滑落,他就又勾挑起来,玩得兴起,随口问。
“不后悔啊,我要后悔什么?我是宣誓过两次医学生誓言的人呢。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会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医救人。[1]” 林故若摇头,语气轻快,“你让我看着一个人倒在我面前,我放弃去急救她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单纯的压断肋骨的问题,我承认是我压断的。但你要是咬定是我撞倒才去急救,才陪着到医院来的,那我家殡仪馆的大门,永远朝他们全家敞开呢。”
“啧。”容磊冷哼,漫不经心的扫过对面一行人,他比年少时收敛不少,可骨子里的那股纨绔浪荡的劲儿掩不住。
察觉到他视线的壮年立刻警惕起来,五指握成拳,摆出防备的姿态。
这是壮年社会人的直觉,他为什么害怕呢?
容磊身材颀长清瘦,看着块头就不大,放话淡漠,不带脏字,算不上多狠辣。
更不可能是因为容磊长得帅了,壮年不是那种看脸的人,他主要看发型。
容磊剃了个寸头,穿熨贴的黑色衬衫西裤,配上那双漂亮但满载阴鸷的眼睛,端的是社会少当家才有的排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容磊之所以剃寸头,是因为某次听见林故若和人聊天,讲寸头才是检验男性颜值唯一标准后才剃得。
单纯为了博林故若多看他两眼,与排面无关。
几分钟后容磊终于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林故若可以坦然无谓地把自己的努力喂了狗,他却介怀于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受罪。
容磊轻佻的笑起来,接着刚刚的内容与旁边人聊下去,“那的确没毛病,你可以放宽心,对面这群人没一个能逃开让你们家挣钱的呢。”
“那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终有一死的,想从我这里骗钱,绝无可能,但我能赚他的钱,板上钉钉。”林故若从容磊腿上的购物袋里扒拉出盒柠檬薄荷糖,一口气吞四颗,用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吐槽道,“我明明用了两瓶漱口水,还是被恶心的想吐。”
容磊手指托抬着她精致的下颌,低头吻上去。
空气中消毒水的气温恼人,唇舌纠缠间牵扯出丝缕的津液,林故若睁着眼睛承这个深吻,和容磊交换着呼吸,争抢赖以生存的氧气。
耳畔是模糊不清的声响,大概是对面那行人再骂娘,林故若放空自己,除了自己的心跳和搅弄带出的水声外,其他响动和视线尽数被隔绝在外。
时不我待,要接吻就接吻,谁要去管情势究竟如何?
他们贴得太近,睫毛轻颤会扫过对方的脸颊,鼻尖会碰到对方的。
“好点儿了吗?”容磊把这个吻拉得很长,吻到林故若眼尾泛红,泫然欲泣才停。
林故若餍足的抿唇,眨眼睛笑答,“舒服多了呀。”
“乖。”容磊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体贴的把因吻得太激烈而从肩头滑落的外套重新笼好。
他的外套披在林故若身上宽大,能盖过臀,容磊把两端扯起来,在林故若胸下系成个漂亮的蝴蝶结。
易轻尘和李念双双往窗边看,这对狗情侣真的没眼看。
他俩感觉自己来得相当多余,还是兵分两路来的。
李念带Serene门外的监控录像,易轻尘则在容磊的指导下去便利店买了一堆东西,还去容磊车里拎了件他的外套。
如果不是气氛不允许,易轻尘想问问容磊,是念念的外套不合身吗?怎么你女朋友只能穿你的外套了是吧?
****
若说这样的情况下肆无忌惮接吻算出格,那么碰瓷人员的心理防线,在第六个停下脚步和林故若闲聊的医生到来后几近崩溃。
林故若的母亲离世前就长住这家医院,母亲住了两年多的院,走在林故若大一那年的初春。
医学院五年制本科,林故若大四在这家三甲医院见习、大五在这家医院实习,说这家医院对她来说算是小半个家并不为过。
医院里不少人是她曾经的同事或着学长学姐,忽见小师妹出现在自己医院,总是要驻足问候两句的,听见自家小师妹急救被人碰瓷,那更是义不容辞的去找警察沟通情况。
委托律师邵恩过来的时候林故若正在同容磊热吻,他没上前叨扰,出示证件后向办案民警了解过大致情况,又问了李念三两句,便再没有多开口说半句话。
没等林故若方出示什么有效的证据,警察就先对林故若的情况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
本科系北京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目前是斯坦福医学社会学硕士在读。
时逢假期回国。
甚至副院长听说了这事都特地下楼过来讲了几句,副院曾是林故若母亲的主治医师,也曾教过林故若是她老师,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拍着胸脯拿人格保证,林故若绝不可能作出撞人不承认的事情来。
人是具有主观性的生物,众口铄金。
在第六个医生离开后,青年办案民警看林故若的眼神已然非常同情。
他频频摇头,和自己师父感慨,“见义勇为好心人,反被碰瓷太无辜。”
老年民警显然经验十足,用力拍徒弟的肩膀,“你怎么还押韵上了啊,没看到证据之前我们不能站队,万一就反转了呢?”
事实证明了,没有反转,林故若行得端、坐直的,转无可转。
老人家系低血糖引起的休克,摔倒导致肺挫伤,心肺复苏致肋骨断裂三根,剩下的诸多老年病和是否摔倒没有任何切实关系,在这个案子里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计。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警局去继续解决问题,同去的还有由民警自行选择的两位职级副教授以上的主任医师协助办案。
李念带来了Serene和隔壁商店门口的两份监控录像相互佐证,录像内容清清楚楚的拍到了老人摔倒的全过程,林故若是在老人倒地后才冲上去的,此前他们之间起码隔了小十米的距离。
足以证明林故若没有撞到老人,家属们又立刻咬死了是林故若施救不当,压断了老人三根肋骨,要求赔偿。
林故若在邵恩的授意指导下使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当众查询了几项证书和学历证明。
大数据时代信息联网,动动手指就可以查到所有信息。
林故若北大医学院毕业,成绩优异,持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及红十字救护员证。
两位从业多年的医生反复观看过监控录像后,均表示心肺复苏流程标准正当,给出了“胸肋骨骨折”是心肺复苏里常见到难以避免的并发症,没有任何急救者该为此负责。
事实胜于雄辩,可惜能碰瓷的人始终是不懂的。
家属撸袖子叫喊,“你们串通一气,我要告你们。”
“可以。”林故若嫌吵,揉着耳朵点头,“欢迎起诉,告到你服。”
邵恩掀眼皮,神情寡淡的脸上难得有了点儿表情,“《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184条就此类事件给出规定: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他科普完法律条文,又淡声讲了句拱火的话, “这案子要走民事诉讼,民诉诉讼费基本由败诉方承担,我每分钟三百五人民币,建议要起诉我委托人之前先攒下钱,我这不支持欠款。”
邵恩说的是陈述句,抵是职业因素的加成,嗓音低沉,咬字清晰,让人不疑有他。
领头的家属转身和一大家子人围成圈讨论,林故若懒得站直,就近搂着容磊的胳膊借力,站得松散随性。
几分钟后,领头家属回眸恶狠狠地瞪林故若,讲道,“算你命好,俺妈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你们快滚吧。”
“唉?”林故若歪头,轻飘飘的吐出个单音节,她侧目看了看容磊,又看向李念和易轻尘,用眼神确认他们接下来都没什么事后。
林故若规矩的站直,伸手指向天空,不咸不淡的质问三连,“青|天|白|日|的,你们跟我做什么梦呢?碰瓷我无果,居然还想白嫖我医药费?我长得真就那么像个包子了?”
她仰头把长发挽到手中,利落的绑出个高马尾,大跨步走下台阶,来到领头家属面前,“什么年代了?监控都遍布全城了,还把以怨报德当道理呢是不是?”
两人身高差了半个头,林故若以轻蔑地姿态俯视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
明明是张明艳中带着柔弱,盈了笑,攻击性看着就不高的脸,偏在此刻令人感到不可逼视。
“不说话就能当没事发生过啊?”林故若眸光流转,升高了音调,讥讽道,“今天谁都别想走,回医院把事、把钱、把桩桩件件的算清楚,我要你们统统给我道歉,就连我身上这条裙子,也得给我赔明白了,知道吗?”
[1]中、美医学生宣言。
若若:我长这么大,只有容磊能碰瓷我,别人都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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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恩x徐扣弦,双律师,指路专栏完结文《唇上之敌》
金牌诉讼x非诉精英=禁欲腹黑斯文败类x多变美艳人见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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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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