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刘让他们收拾收拾带他们去医院。
张虎醒了。
到了病房，发现张虎他爹也在。
他爹身材壮硕，眼神锐利如刀，眼睛打量三人，锁定住陈宜，眯着眼嗤笑。穿着随意却透着狠劲，脚踏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靴。手臂上隐约可见纹身，难掩那股不羁与狂野。
“张虎家长，你好。”老刘把提来的牛奶放在地上，满脸笑容伸出双手想和家长握手。
张龙斜睨一眼，笑一声没说话。
老刘见状行云流水地换了动作，直截了当：“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到门外详谈。”
张龙背手，肌肉鼓鼓，语调傲慢：“走吧。”
病房里就剩下於屿陈宜和张虎三人。
於屿伸手拦在於屿身前，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把他挡在身后。
张虎尧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尧有兴趣地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稍稍抬高身体，满脸笑意眼底却透着与张龙如出一辙的怨恨：“呦，你们来看我啊？”
於屿抢先回话：“是。对不起，不应该打你。”
“一句话就完事了？”张虎脸上的笑容一敛，脸上横肉丛生，变得阴鸷冷漠，“这样，桌上放了两个玻璃瓶，你们拿起来在对方头上砸碎我就不找你们麻烦。”
豆大的眼睛眯起，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不难吧……谁做我就放过谁。”
“你！”於屿怒吼，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关节嘎吱嘎吱响，怒视他：“做梦！”
“行。那滚吧，别在我面前碍眼。”张虎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只要你们还在这里一天，我就找你们一天的麻烦。”
於屿怒不可遏，可他只能无力的站在原地。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旁的陈宜没被张虎激起，他依旧面无表情，眉毛也未皱一下。听到这话，他主动拉起於屿的手，平静地说：“我们走吧。”
於屿扭头看他，眼睛有些发红。
陈宜小声安抚，没事儿。
正当他们快走出房间时，陈宜眼疾手快拿起离门不远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瓶，用力朝张虎砸了过去。
“跑！”
砸过去的一瞬，陈宜拉起於屿就跑。出门看到走廊尽头老刘还在和张龙说话，他们立刻朝另一头跑去。
病房里一声清晰的玻璃碎声，紧接而来的是张虎的怒吼：“妈的，陈宜——”
声音大到张龙立刻转过头就往病房方向看。
陈宜想他可能永远也忘不了扭头瞥见的张龙那个敏锐恐怖的眼神。
他们好像在拍港片啊。
於屿心里想。
他真的以为陈宜就要那么走了，结果走之前还来了个大的。
被陈宜拽着往楼下狂奔，可奇怪的是他感受到的先不是紧张，而是陈宜手心的柔软和温度。
於屿和陈宜一口气跑到负一楼的楼梯间角落里躲着，他们现在不敢直接跑到街上，怕有马仔。
这角落太小，二人只好紧紧挤在一起，於屿觉着手不太舒服，直接伸手揽住陈宜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
陈宜没注意，还以为挤到他了，乖乖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俩都小声喘着气，跑得太快腿没跟上脑子。
於屿笑了一声，嘘声说：“我们好像苦命鸳鸯啊。”
陈宜听见纠正：“不对。应该说我们是亡命之徒。”
“咳。”於屿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们该怎么办？”
陈宜觉得莫名其妙，在黑暗中抬头与他对视：“什么怎么办？”
“不知道。”於屿也不清楚他在说啥，晕乎乎。
二人在这里蹲了一会儿，趁楼梯间没动静一路跑回学校。
他们没去上课，直接来老刘办公室等他。
一进门，就看见那俩小兔崽子坐在地上互相靠着睡觉。
老刘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他们面前，俯视着怒斥：“叫你们去道歉你们反倒惹事！这下好了，事情一点余地也没了。”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幽幽叹气：“收拾收拾明天就不用来了。”
他惆怅地望着已经起身低头站在那儿的两个少年，心里有些难过：“哎，千万不要丧气！人生路还长，一定会有机会！”
他顿了顿：“明天还是来学校一趟吧，我把那朋友电话给你们，他在江北工作，看着我情面应该会找个工作给你们。”
按道理来说教师只是一份工作，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他这样做可能会引火上身。
可看着两个和他女儿一样大的孩子，他于心不忍。更何况他们又不是那种坏孩子。
打架是不对，可张虎该打。
两个少年沉默着给老刘鞠躬。
二人很迅速地就收完了书本，然后背上书包准备找个收破烂儿的卖掉。
书加起来才卖了三十块钱。
他们买了两袋方便面准备回宿舍吃，打算明天拿到电话后，谈妥直接坐火车走。
当他们走到校门口时，远远的瞧见一个女人，穿的简朴倒也体面，还有心情烫了个发。
於屿注意到了，他眉梢的笑意渐渐褪去，直接染上阴霾，他僵直着嘴角径直朝女人走去。
陈宜见他这副表情，隐隐觉得可能是他妈。
果不其然，见於屿走向她，女人扬起一个笑，亲切叫他：“哎，小屿！妈妈来找你了。”
“没事我走了。”於屿冷着一张脸，声音像含着冰渣，只有陈宜听出他声调里还有些抖。
女人瞥一眼陈宜，随后收回视线，不安笑了声，保持体面道：“这不听见你被开除了吗？我……”
“干嘛？”於屿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女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明天我就接你外婆来我家住了，你以后不用去她那里，房子我已经卖了。”
“你说什么？”於屿声音一下子更加冰冷，他像是不敢置信又问了遍：“什么？”
女人保持着笑耐心重复了一遍。
於屿气急反笑，他脖颈边的青筋鼓动，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像是变了个人，眉眼舒展开来，彬彬有礼：“然后呢？”
“然后，我再给你三千块。”女人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挂不住脸，连忙找补道：“免得你之后打工没钱吃饭，三千够你用一年多了。”
“没了找我要。”女人嘴唇蠕动几下还是咬牙开了口：“我现在怀孕了，我丈夫不太想见到你……”
“我不会打扰你的。”於屿一字一句道。
他眉眼冷峻，直直地盯住女人。
“我不会找你。”
女人连忙把钱甩给於屿，转身就走了。
她走时还嘟囔着：“这小兔崽子看老娘像看仇人似的，没教养。”
直至看不见人影，於屿一拳锤向旁边的树。树晃了晃，落下一大片叶子。
已经晚上，天很黑，校门口也没有路灯，没人能注意到他们。
陈宜在女人开口的第一时间就往远处走了走，见女人走后连忙跑到於屿身旁。
陈宜见於屿捶树，直接挡住他的动作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没破皮只是泛红，心才安定下来。
“你干嘛要虐自己？”陈宜轻轻对着於屿的手指吹了吹气，“啊，乖，小勇士不怕疼。”
於屿坐在地上，垂着眸子静静看着陈宜柔软的发顶和弯着的睫毛，气息洒在手指上只觉得酥酥麻麻，他顿时感觉不到疼了。
情绪上头，鼻子一酸，於屿突然伸手把陈宜抱在他怀里，头埋在陈宜的脖颈里，一动不动。
陈宜正吹气吹得好好的呢，突然就跌坐在於屿怀里了，脖颈处还感觉到一片湿润。
他眨了眨眼。
好吧。
他也环抱其於屿的腰，轻轻哼着旋律柔和的歌谣，坐在他怀里晃着：“於屿，不要怕啦，还有我呢。”
已经深秋，寒风萧瑟，可他们彼此的肌肤相贴，体温相近，竟也不觉得冷了。
於屿整理好情绪，和陈宜相搀扶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脸，低着头不敢看陈宜，声音沙哑：“小宜，等会儿我要去外婆家，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好呀。”陈宜此刻还握着於屿的手，语气放得很轻。
“我们要坐公交车去，有些远。”於屿怕陈宜嫌远。
陈宜摆手，他挺乐意：“没事，就当和你一块儿去看外婆。”
小宜^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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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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