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子安便带着楼月偷偷出了宗门,去往距燕山宗数百里之外的渭城。令卫子安惊讶的是,即便出了命案,这渭城还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卫子安抱着楼月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然想起自己已然数百年没有逛过街了。上一次,还是他刚捡到楼月时,也是这样抱着他到街上买草药给他治伤。
卫子安看了看怀中的楼月,发现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发现卫子安看着自己后,又拉着卫子安的衣袖往旁边卖糕点的摊子看。卫子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温声说:“不行,不能再吃了。你一天只能吃五块。”
楼月这小娃娃是越来越黏人了,或是发现卫子安心软,好说话,楼月现在已经不怕他了。楼月抿了抿嘴,把头埋进卫子安的怀里不说话了。
卫子安拿出任务牌,抱着楼月,往牌上写的李府走去,那三人就是在李府死的。卫子安在街上走去,发现街上的人面色都隐隐泛着青色,他又仔细看这些人的气运,发现他们都没有气运。
人生于世,不管怎样,是如何的人,都会有气运。没有运的人,只有死人。可这渭城繁华程度不输京城,人人福足有余钱。
卫子安沿着街一路看去,眉头越皱越紧,这渭城满城人竟无一人有运。可偏偏满城人都有钱,这绝不能是一个小妖能做到的。这也不是一息两息之间能够做到的。
卫子安脚下一动,缩地成寸,下一步便直接到了李府。李府在渭城南侧,建的十分简单,小小的木门,门前两棵梨树,说是李府不如说是一处小庭院。令人可疑的是,朗朗晴日,大白天的李府竟然是关着门的。
卫子安缓缓上前,敲了两声,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响声。门被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里面探出来,往四周探了探。随后伸出一只手将卫子安捉了进去。
到了院中,才发现这李府就只能称作院子了,只有三个小的房屋。
“你是来干什么的?”捉卫子安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黑色短打的少年,此时,语气不好的问卫子安。
“我是来渭城捉妖的人。”卫子安将被拉皱的衣服弄平,微笑着对面前的少年。
少年却不相信,“我才不信呢!”少年黑色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遍卫子安和他怀里的楼月,楼月则警惕的看着他,少年又嗤笑道:“我看你是带着弟弟想来投靠李府的吧。李府现在可不比以前,你还是快走吧。”
卫子安扯了扯自己特地换上的灰色粗衣袍,有点无奈。
“岚儿不得无礼”一道苍老的声响起,那少年连忙向老人跑去,焦急说:“爷爷,您要出来怎么不叫我呢?你一个人多危险啊。”跑到老人身边牢牢扶住他。老人则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
老人满头银发,佝偻着背,精神却是极好的。想必就是李老先生了。见到卫子安他们,便朝向他们这走来。卫子安连忙放下楼月,往老人那走去。
李老先生率先开口:“我这孙儿,年纪小,冒犯了您了,我陪个不是”。
卫子安连忙摆手,语气谦卑:“没有没有,老先生,我可称不上什么“您”,我只是一个散修。路过此地,听闻有妖邪作怪,特来看看。”
“没有什么妖怪,只不过是天黑几个喝醉了酒的男人不小心掉河里了而已,小城里的人就爱瞎说话,劳烦仙长探看了。”李老先生温和的说。
卫子安还未说话,老先生又指了指卫子安身后的楼月,“这个小孩是仙长的弟弟吗?长的很可爱啊。”
“是,是我弟弟。”卫子安接过话头,“既然是误会,那我就不在这叨扰您了,告辞。”
说完便转身抱起楼月走了,卫子安颠了颠楼月,有点疑惑,“楼月,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啊?”
楼月看起来有点害羞,又用手遮住脸,低低说:“好像是,长大了,我就可以保护你了。”楼月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小傻子,不知道楼月以后恢复了,会不会想杀了现在的自己。
卫子安低声诱哄,“那你想不想在长快点啊?”
小楼月猛然点头。卫子安当即给楼月下了一道沉睡咒,楼月头一歪就睡过去了。小孩子影响他查案。
卫子安把楼月放进空间中,抬脚向街上走去。街上仍是热闹非凡,卫子安忽然听到了隐隐的流水声,寻声而去,发现是一条河,横贯渭城,向远方蜿蜒出去。
渭城人那那都多,这条河周围却是了无人迹。卫子又回到了街中间,钻进了一家小酒摊。
还未开口说话,店小二热情开口:“客官,我们这的青禾酒,醇香可口,您来我们渭城,可要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是外乡人的?”卫子安有点好奇。
店小二一拍自己的膝盖,有点自豪的说:“您长这么好看,这要是渭城本地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我知道的事可多了!”
“那这么说你认识这渭城所有长得好看的人了?”卫子安歪了歪头,带着笑意问店小二。
眼前少年,只穿了一席粗糙的青色衣袍,但一双眼睛像一湖泉水一般清莹,倚在酒摊的椅子上,像在碧叶中的一朵栀子花。
店小二一下看呆了,说不出话了。
旁边的老板狠狠咳了两声,店小二回过神来了,有点尴尬的看着老板。卫子安轻笑一声:“小二,来三壶青禾酒。”
店小二又扬起笑容,大声回:“好嘞。”忙提着酒来,卫子安放了一块大银块在桌子上,看到偷看的店老板也笑了。“小二,我才来这,你跟我讲讲这渭城呗。”
小二连声答应了,忙跑到卫子安旁边的位子坐下,“那您想知道什么呢?”
“我刚看到城中间有条河,为什么那没人啊?”卫子安问。
店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那条河叫洛河。听说是因为城主的爱人死在哪,所以城主不让人去靠近那条河。”
卫子安还待询问,店小二低声说:“嘘,我的客官,您换个问题问吧?这可不能说了。”
“那我们这城主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卫子安换了个问题问。
店小二很自豪的说:“城主是个大英雄,是渭城最帅的人?”
卫子安:“你见过他?”
店小二:“没有。但城主一定是最帅的,他可是城主啊。”
还未待卫子安问下去,店小二自己接着说:“相传,十年前渭城城主还不是季城主的时候,是一个又老又丑的人当城主。那个城主喜欢欺负我们老百姓,城中当时又得了疫病。这个时候季城主来了,他一剑杀了老城主,还治好了渭城的疫病。大家就拥护他做城主了。至到今天,渭城越来越好,大家都有钱了。”
店小二眼前一晃,卫子安站起来了。“那这位季城主的爱人叫什么名字呢?”店小二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好像,好像姓顾。公子你问这些太久远了。你问点现在的,我保准给您说出来。”
卫子安拍了拍桌上的青禾酒,对店小二说:“等我回来再带走它们。”店小二眨了眨眼,眼前的少年已经往前走去,一会便不见踪影。若不是桌子上还有三壶青禾酒,他都要以为今晚的相遇是一场梦了。
卫子安来到了渭城最高的一座楼上,此时正下着小雨,淡淡的烟气弥漫在这座小山城中。卫子安手指翻飞,捏了一个深青色的槐叶状的诀。
叶子升到半空,发出淡淡的青光,在这青光下,这繁华的小城陡然变成了另一幅样貌。
城中竟满是破败,见不到丝毫人烟,倒塌的铺子,布满灰尘的街道,坐在板凳上的白骨,睡在床上的白骨……,就好像这做城里的人是突然在一瞬间死去,就连卫子安脚下的这楼也是破败不堪。
这城怕已荒废数年,这流传于世的繁华表象只是一个幻境与执念的假象。
卫子安有些惊奇,这幻境非常人可做,依据残留的气息,这幻境是“南柯”做的,南柯是上古时期的凶兽,擅造幻境让猎物死于美梦再吞食。只不过渭城里的这只幻兽织就的幻境困住的是自己。
卫子安的头发用一条灰色发带束成了高马尾,冷裂的风吹起了他额间的碎发,他的眼里仿佛盛住了一城的忧伤。卫子安的目光向洛河看去,横贯渭城的洛河下有一个冷光流转的大阵,强行聚了一个本该魂飞魄散的魂数十年。
卫子安来了洛河,捏了个避水诀,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洛河中。沉到河底,发现下面别有洞天,河底有十尺寒冰。
寒冰中有一个大阵,将这渭城满城人的命气聚到这河底某处,沿着命气走向寻去,发现其聚在一处寒洞。
卫子安提着灯,走进寒洞,发现洞中有一个冰棺。冰棺中有一个人,卫子安走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橙色衣裙的女子,很年轻,容貌昳丽。眉眼间,却透出化不开的幽愁。
卫子安叹了一口气,捏了一个引魂诀,向冰棺打去。冰棺上缓缓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魂体,魂魄飘下来,魂体很淡,像是要消散了一般。
卫子安倒是很想知道这渭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点了点顾照霜的额头,“入故梦”。他的神识便进了顾昭霜的记忆里。“入故梦”能让人去往别人的回忆,知道别人内心最深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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