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又拧开水龙头，快速把水泼在自己脸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
自己该不会喜欢凌绪吧？这怎么可能？
但好像真有可能……
程晏一脸烦躁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满脸写着“莫惹老子”。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要升旗了，老黄就站在队伍的最后。
“徐青青别乱动，班长组织好纪律，升国旗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老黄老远就看见了不穿校服的程晏，转头对程晏说：“身体没事吧？”
程晏看上去恹恹的，一脸不耐烦。
“没事。”很明显的敷衍。说完就规规矩矩的等升旗。
升完旗后，程晏抬起头，越过前面几个人头，看到了他的小同桌，倒是挺有良心的左顾右盼的。
小同桌应该在关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自己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
程晏在心里暗爽。在一旁悄悄观察起小同桌。
凌绪的目光穿过人群，依然显得冷静自持，那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显得淡漠而疏离。
突然，那双眼眸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神亮了亮，迈步朝自己走来。
快来关心我吧，我会告诉你我没事的，并告诉你大恩不言谢，交个朋友。
程晏的心漏了一拍。
一眨眼，凌绪就到眼前了，眼神亮了亮，对着老黄说:“老师，我请个假。”
老黄批准后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回头，迈步，一气呵成。
程晏快步走过去，抓住程凌绪的胳膊，语气有点凶：“我没事。”
“知道了。”凌绪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那是奇怪。
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太够，凌绪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给我垫背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疑惑。
程晏脸色有点臭，就在凌绪以为他会说关你屁事时，他一脸严肃的说：“帮助同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去你妈的传统美德。
凌绪正了正身，这才问出了程晏最想听到的的问题：“你确定没事吧。”
程晏一脸喜出望外，激动的说：“我就知道你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凌绪的声音又传来：“要不然怎么感觉脑子坏了。”
程晏没去看凌绪的表情，错开身子就回教室了，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回到班级后，体育委员王伟风风火火的走到讲台，一脸激动地说：“特大喜讯，特大喜讯，在隐秘的角落，校庆已经爬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把手放到下巴，假意咳了咳，接着说：“根据学校要求，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
王伟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声音降了一个度。
“老黄糟糕的手气给我们抽到了……剑舞。”
班里瞬间炸开了锅，李涵双手合十，大喊：“求求下次不要让老黄去抽签啊，这难度不亚于钢管舞啊！”
班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王伟弱弱的添一句：“就当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而且这一次有投票，获的一等奖的班级活动课延长一个小时活动课。”
就算再怎么哀怨结果也不会改变。五班的人只好接受现实，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排练。
经过大家的激烈讨论，文体委员许豆豆最终敲定适合零基础跳的入门级剑舞《卷珠帘》。
考虑到是多人一起跳，他们把动作幅度改编的小了一点，再要求演出那天统一穿黑颜色衣服。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两位门面担当站在头排。
经过激烈的口舌之争，肩负重任的班长李涵被推出来询问两位大佬意见。
一下课，隔壁四班的明达就拉着程晏去打游戏去了。
李涵抓住这个时机，战战兢兢的走到凌绪面前，快速开口：“学神，这次剑舞你和程哥站在第一排可以吗？”
凌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经意间那双眼眸中折射出令人心颤的冷意。他不紧不慢的说：“我随便。”
李涵乘胜追击,英勇无畏的说：“那等程哥回来后学神可以问一下他吗?”语气卑微，神情恳切。
凌绪抬头不轻不重的看了李涵一眼，又低头，声音微不可闻的“嗯”一声。
李涵如释重负，急忙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晏和明达走在楼道。
下课时间，二楼有四班五班和六班，下课时熙熙攘攘的，楼道里到处都是打闹的声音。
程晏经过的时候，前面要去楼道尽头上厕所的小姑娘浑身一个哆嗦，看了一眼就拉着同桌赶紧调转方向。
程晏面无表情，倒是明达拉着程晏说：“我说你长得那么帅，就是太凶了，你看谁会喜欢你。”
语气贱贱的，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程晏侧了侧身，一拳锤到明达肩膀上，笑着说：“滚蛋。”
心思转了转，小同桌的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程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凌绪，只感觉烦。
他捏了捏耳钉，转头对明达说：“不玩了，快上课了。”
明达震惊的看着他。
“不是哥，你说你一天好好的上过几节课，你不会转性了吧？”
说着就作势要把手放到程晏额头上，嘴里嘟囔着：“不会是发烧了吧？”
手还没有碰到程晏就被“啪”的一声打下来了。
“滚，没病。”
程晏转身就往教室里走。可能是自己热爱学习吧。
不，一定是因为自己热爱学习。
一个程晏自己都觉得他妈的真是扯淡的理由。
程晏回到座位上时凌绪还在位置上做卷子，似乎是遇到了难题，迟迟没有动笔。
看到程晏坐到位置上后，凌绪握了握笔，面上懒洋洋的说：“这次表演剑舞，你和我站在第一排。”
程晏的目光锁定在同桌的手腕上。
凌绪的手腕上的血管纹路细腻而分明，往前看那双手更是精致如玉，皮肤看着也是细腻光滑。
就在这时这双手动了动，修长的手指聚拢成拳，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发呆呢？”
程晏猛地抬头，看见眼前人一脸不耐烦地样子。
他不清不重的“嗯”了一声，便心虚似得把头偏到另外一侧。
程晏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泛滥的春水一般，公交车上的，开学的，宿舍的，无数流逝的经历和漫无边际的想象在脑子里杂乱地搅混在一起。
就像记忆里的一句话：“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活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如今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他们其实认识不久，程晏最初对凌绪的印象就是光荣榜上的第一，对他仅有的了解就是一张照片和无数次被好兄弟开玩笑的成绩单。
以前，程晏觉得凌绪是一个翻不过的大山，现在却觉得他更像是阳光，那双眉眼下的烟波就能让他感觉到温热。
程晏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那天本来是约的车去网吧的，只是经过公交车站点时往车窗上瞄了一眼，便觉得一眼万年，鬼使神差的取消了网约车，又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凌绪旁边。
凌绪当时靠窗睡觉，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凌绪正脸，只是一个侧脸，一个博文高中的校服便令他心跳如鼓。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空气中四下飞舞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这个夏天，蝉鸣依旧此起彼伏，就像自己躁动的心，无处安放。
程晏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上凌绪了，所有的别扭，慌乱，乃至看似毫不在意其实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跳，怕心跳声太大，被凌绪发现，又怕心跳声太小，不足以诉说自己的爱意。
在这个寻常的午后，程晏悄悄的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告诉自己不要太慌张，自己只需要离他近一点……再近就可以了。
随着校庆的日期越来越临近，五班的人为了那多的一个小时的活动课拼尽全力。
老黄当然是鼎力支持，毕竟都是青春的孩子，本该肆意张扬。
排练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每天同学们都是一脸汗水与无处安放的微笑。
校庆那天，李涵一下课就走到讲台，一脸激动地说：“大家回宿舍换上衣服，我们一定能赢！”
班级里响起零零落落的笑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凌绪转头看向程晏。
程晏漏出八颗标准大白牙看向凌绪。
说实话，有点傻。
凌绪忍不住也笑了，双唇微弯，那双眼眸似有光点汇聚，倒没有平时冷冰冰的气势了，平添几分温润。
忍住，忍住，忍住。
他妈的谁忍得住。
程晏一把拉住凌绪的手，心思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只要一点刺激，那点心思就会喷涌而出。
他又咬了咬牙，一股脑的说：“凌绪，我想和你做、做兄弟。”
凌绪还以为程晏突然抽什么风，一脸赴死的表情，声音都有种慷慨的调调。
原来是……做兄弟。
傻逼。
他对上程晏小心翼翼的目光，点了点头，觉得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那程哥，先回宿舍？”
程晏呆了呆，一脸震惊。
“好！”
说着程晏就以跑一千的速度飞速离开座位。
凌绪看见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眼睛弯了弯，一脸好心情的回到宿舍。
某个傻逼正在浴室解决人生大事，满脑子都是“程哥”“程哥”。
凌绪不慌不忙的换上规定的黑衣服，衣服脱到一半，浴室门打开了，然后是“碰”的一声又关上了。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时班级里的人已经到齐了，大家都异常兴奋。
学校里到处都是学生吵闹的声音，夏日的天空总是异常炙热与明亮，就像同学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如此炽热与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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