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深处,一抹白色藏匿在几株放大了数倍的红色蘑菇下。
直至一滴清晨的露水滴落,白也才从梦中惊醒。
还未等他从周围环境骤变的惶恐中回神,便因身上的疼痛吸了口凉气。
有毒植株……
白也打量着周围的异常庞大的植被,试着缓缓站起身来,随之便再次感受到了腿部传来的剧痛。
看着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白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继续赶路。
作为21世纪苗疆巫蛊文化的传承人,白也常年久居深山研究毒虫药材,自他无意摔落山崖,闯入这怪异的原始森林已经有三天时间了。
从进入这片森林起,便有两只穷凶极恶的灰狼在不停追赶着他。
白也低头看了眼身上白色的绒毛,无奈叹了口气。
狼吃狐狸,天经地义。
想到这,白也饿了两天的肚子也是叫了起来。自打他无意间变成白狐起,便再也没吃过东西。
虽说两日来见到不少狐狸食谱上的动物,但心里的芥蒂还是没能让他对送到面前的生肉下得去口。
要是能变回人就好了……
白也心里边正想着以往在山里做的窑鸡、烤鱼,一只巨大的金色母鸡便从他的身边急窜而过。
与此同时,被树丛遮挡的另一边传来一声猛兽的长声咆哮。
野□□杂的叫声与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白也所藏身的巨大灌木丛被折断了枝干。
一道紧跟着金色母鸡的棕色身影从他身边闪过,不过片刻,便将逃窜的金色母鸡按倒在地。
在金鸡那巨大翅膀停止扑动的一刻,白也成功看清了压在它身上的动物,正是一头成年的棕狮。
虽说这几日早已见惯了热带、寒带,草原、森林的动物齐聚一堂,兔子狩猎野猪的奇异景象,但这番近距离的贴近猛兽,还是将白也吓得跌倒了几步。
随着身子跌入栽倒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同时引起了棕狮的注意。
白也吃疼地发出了一声呜咽,仰头对上了棕狮那双犀利的眼眸。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过片刻,白也便迅速回神,从笼罩着的压迫感中抽离,起身试图逃离对方的警戒范围。
可正当他抬腿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黑影瞬间笼罩上空,棕狮的爪子伴随着强劲的风力将他按倒在地。
在这一掌的冲击与旧伤的叠加下,白也瞬间晕了过去。
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棕狮立即收回爪子,转而变成了身高两米的成年男性。
看着面前晕过去的白狐,狮炎有些犯难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兽人队伍,朝为首的男人示意道:“首领。”
被唤作‘首领’的男人面色冷峻,垂眸瞥了眼倒地的白也,朝一旁的灰狼下令道:“带回去。”
收到指令的狼河眼前一亮,小跑着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白也身上的气味,紧跟着有些恼火地瞥了眼一脸心虚的狮炎。
“臭狮子,这可是白狐族的亚兽人。连亚兽人都敢打,活该没有亚兽人愿意搭理你。”
狮炎一时语塞,磕磕绊绊地辩驳道:“他……,他身上的气味太淡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寻常的野兽。”
“切。”狼河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小心地将白也叼到了背上,摇着尾巴跟上了队伍。
……
傍晚,落日的余晖斜着进入洞穴,几声故意压低嗓子的争论闯进白也的耳中。
“阿河,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亚兽人?”
“嗯,这是今早我和首领去狩猎时遇见的,只不过狮炎那混蛋把他打伤了。”狼河摇着尾巴,傻笑着看向白也躺着的方向:“白狐族的亚兽人和兽人一样漂亮。”
“……”
面对狼河痴傻的模样,相邻的两头灰狼一时语塞,紧跟着尴尬地咳嗽起来,朝对方互相使眼色。
最终,在两人的一番视线交流下,狼山按住了试图前去探望白也的狼河:“阿河,不瞒你说,他就是我们要从白狐族带回的祭祀。”
“祭,祭祀。”捕捉到关键词的狼河垂下了摇动的尾巴,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狼山:“那,那他不就是那个半路逃跑的亚兽人。”
狼山点了点头:“嗯,我们追踪他好几天了,本想着他受了重伤跑不远,没想到还是被他带着跑了三天。”
一旁的狼图附和道:“他已经是逃跑的第四个祭祀了,也不知道我们部落哪点不好,用得着他们这么嫌弃。自打白狐族并入咱们部落后,首领就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没想到他们倒是不领情。”
听着二人的交谈,狼河似是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后转头朝山洞口的反方向走去。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常,狼山狼图急忙跟上前去,左右夹击地蹭着狼河的身体:“怎么了阿河。”
狼河生气地瞥了眼身后的山洞:“他们白狐族的祭祀是兽人大陆公认最好的祭祀,肯定也和其他部落的祭祀一样,觉得首领是受到诅咒的野兽。他多半也是这么想的才会逃跑,他是个坏亚兽人,我不要和他结成伴侣了。”
狼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早已醒来的白也。
白也结合对方口中的话与自打醒来便时不时蹦出的记忆。大致滤清这几日发生的怪异现象,正是因为他穿进了这个名为兽人大陆的世界。
而他所在的身体,则是白狐部落的一名白狐亚兽人。
在兽人大陆,亚兽人的数量远远少于兽人,而兽人大陆的祭祀往往便诞生于稀缺的亚兽人中。
作为拥有兽人大陆最多祭祀的白狐部落,常年处于其他大部落的觊觎中。而就在这个雨季开始前,白狐部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入侵,部落中的兽人战士们被尽数打败。无可奈何的族长只好带着部落北迁,投靠北部森林的黑潭部落。
传闻中,黑潭部落的首领是一条带有剧毒的蛇型兽人。而在兽人大陆中,一切带有剧毒的生物都被视作诅咒的存在,带有剧毒的蛇型兽人更是千古以来的第一位。
也正因如此,黑潭部落所驻扎的北部森林也被视作诅咒之地。
白狐部落族长为躲避其他部落的入侵,不得已与黑潭部落达成交易,以一名祭祀为交换,换取黑潭部落的庇护。而白也这具身体的原主,正是白狐部落现任祭祀的第七名弟子,这个雨季被送往黑潭部落的第四名祭祀。
要说之前三名祭祀,自然是因为惧怕黑潭首领的诅咒之名,半路逃离了北部森林。
大致了解了情况的白也回过神来,重新将视线放回了面前挨在一块的三头灰狼。
面对三头会互相蹭蹭,还会说悄悄话的巨大毛茸茸,白也顿时生起了一个念头,抬手在三头狼的背上各撸了一把。
被偷袭了的三头狼瞬间炸起毛来,转头朝着白也龇牙咧嘴起来,摆出了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白也被三人过激的反应吓着后退几步,尴尬地扯出了个笑,赶忙将干了坏事的手背到身后:“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面对他的示弱,狼山率先收起獠牙,警惕地上下扫视起白也,半天才挤出了句让人觉着无厘头的话:“居然活下来了。”
狼图愣了愣,像是看见什么医学奇迹般,不可置信地朝狼山甩了个眼色。
狼山顿时反应过来,同被两狼夹在中间的狼河道:“阿河,快去通知首领,就说白狐族的祭祀已经带到部落了。”
狼河应声窜了出去,独留下白也与两狼尴尬对视。
在两头狼的轮番打量下,白也不知所措地搓起了手指,磕巴道:“怎,怎么了吗?”
狼山脸色一沉,瞬间变成了人形,将视线落在了白也手臂那结痂的伤口上:“我们前几日追踪你的时候,发现你中了落日草的毒。”
“落日草?”白也不解地看向对方视线所及的手臂,的确有一处暴露在表面的黑紫色伤口。
狼山一怔,对他的反应起疑道:“你不是祭祀?怎么连落日草都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将白也问的一愣,只好尴尬地垂下眼眸,寻找借口道:“我对毒草这些,不是很了解。”
面对这个回答,狼山沉默半晌,便不再过问,同他解释道:“落日草是一种根茎锋利且带有剧毒的植物,往往白天被他划伤的兽人,到了傍晚就会死亡。”
狼山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继续道:“这已经是你中毒后活下来的第二天了。”
面对狼山炙热的视线,白也慌忙别过头去,一边躲避对方的打量,一边回想着那片原始森林中与之描述相近的植物。
就在视线转移的一瞬,白也无意间瞥见了手臂内侧的一道细小伤疤。
在他的记忆中,这道伤疤是他在小时候,被自己饲养的蛊虫咬伤所留下的伤疤。
想到这,白也瞬间理清了落日草之所以能解毒的原因。
若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那么对于自小便尝遍百毒的他而言,对大多数的毒物都产生了抗体。那么落日草在他的身体里无法发作一事,便有了解释。
想到这的白也再次看向狼山和还是兽形的狼图,最终将解释又憋回了嘴里。
半晌后,匆匆赶回的狼河在几人面前刹住了车,同狼山狼图两人小声道:“老大他让你们把小白狐带过去,千万不能再让他逃跑了。”
狼图点了点头:“首领还说了什么吗?”
狼河思索片刻,突然打了个冷颤道:“白狐族祭祀逃跑的事,老大好像生气了,比以往狩猎丢了双角兽的时候还生气。”
狼山瞥了眼一旁的白也,不知不觉间再次变回兽形,同两狼商量道:“需要拿藤条把他绑过去吗,怕他逃跑的话。”
这提议一出,狼河脸上的表情骤变为惊讶,顾不上压低嗓音,便立即反驳道:“不行,怎么连大哥你也欺负亚兽人。”
狼山被他看的发毛,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河你小声点。”
面对三狼大声的密谋与突发的争执,完全听了个遍的白也走上前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
话被打断的狼山眯了眯眼,还是不放心地指挥一旁的狼图道:“阿图,你跟在他后边。”
收到指令的狼图走到了四人队伍的末尾,警惕地盯着白也的一举一动。
而向来单纯的狼河早已在白也的三言两语中被策反,让出了自己尊贵的狼背,有一句没一句地同白也搭着话。
“你说你之前逃跑是因为感知到森林里有危险?原来祭祀都会有感应能力的吗?”狼河的眼前一亮,时不时便想要转过头去看背上的白也。
见他这般孩子心性,白也也是放下些先前对对方庞大兽形的恐惧,哄骗起身下的毛绒座椅:“嗯,当然。祭祀都能感知森林四处的危险。”
“那白也你能感知到森林里哪有盐吗?我们部落就快没有盐了,我还想吃撒上盐的烤肉呢……”
狼河的话音还未落,狼山的爪子便招呼在了他的脑门上。
只见眼前的树林被藤蔓遮蔽,巨大的枝叶将里处的景色挡了个严实。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中溢出,连带着整个森林都冷了下来。
狼河打了个哆嗦,不受控地后退了几步,心虚地看向背上的白也:“白也你自己进去吧,首领就在里边。”
刚说完的狼河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老大很好的,肯定不会为难你的。我不是因为怕才不陪你进去……,有危险了你可以第一时间叫我。”
“行了阿河,就让他自己进去吧。”狼山瞪了眼絮絮叨叨的狼河,转头看向了白也的方向。
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白也微微颔首,拨开隔挡里外的藤蔓,临走前还不忘揉一把狼河的脑袋。
随着藤蔓的落下,里处的光线越来越暗,连带着空气都阴冷几分。
白也警惕地向前走去,顿时,一道黑影将稀疏的光线尽数遮挡,头顶的树枝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片刻后,黑影的晃动停止,树叶摇曳响声转化为一道‘嘶嘶’声。
在白也看清眼前场景的一刻,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正蜿蜒盘踞在树枝上,正吐着信子与他四目相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