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在电梯里短暂的冷战了两分钟,等电梯门开,路鸢汶才如释重负地呼出胸前一口浊气,出来后和温檠野再战:“这话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了,放到别人身上恐怕会被笑死。”
“你又在转移话题。”温檠野闷气道,“路鸢汶,你等着,你迟早把我惹毛。”
“好冷的笑话!”路鸢汶哈地一声搂住双臂,还挑衅般微微颤抖,抖着冲温檠野道,“谁生气前还给对方发生气宣言呢?”
忽然之间,温檠野一把抓住了他。路鸢汶浑身一震,的确没想到温檠野说动手就动手了,上手之前也没打一声招呼:“……”
“把别人耍得团团转是你的天赋技能吗?”温檠野高高举起他的一只手,路鸢汶快有八百年没在酒店的走廊里挑战过如此高难度动作,另只手条件反射地招呼回去,结果也被温檠野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也跟高高举起来。
他俩的身高差十分明显,举高高就是举高高,和任何一次罚站必须高抬手没一点差别,无半天**的意思在。
路鸢汶只被拎起来两三分钟,腋下就传来一阵强烈的、即将被撕裂的痛楚。“你幼不幼稚!”路鸢汶差点咆哮出声,又崩溃又无语。
“哎,只许动手不许动脚呀。别不守规矩!”路鸢汶刚抬脚也被立刻抵下去,温檠野像抓小白鼠做X光实验一样,把路鸢汶径直叉在电梯对面的一堵墙上。
“你……”
话还没出二两地,温檠野身上的香气已经飘在路鸢汶鼻子底下,触得他浑身一紧。
“你能挣开我吗?”温檠野还像品鉴艺术作品那样仔细地品鉴着自己的力气,抓住路鸢汶大臂的两只手时不时要放松两下,但每每等路鸢汶抓住时机要全力一搏时,又会立刻抓紧,铁钳一样箍过来,路鸢汶压根挣脱不出来。
“你有病吗?”路鸢汶无语道。
“只是感觉和你说话太费力。”温檠野彬彬有礼地道。
“那你现在能做什么?把我抓起来揍一顿?”路鸢汶说。
“当然不能。”温檠野诧异道,“怎么能那么做呢……我还没想好。”
“那你就——赶紧把我放开!”路鸢汶立马道,“无用功……”
两手举起来的时间越长,路鸢汶越有种自己快要被撕裂的眩晕感,温檠野一直有股庞然大物的劲儿,明明他没用力,明明他没歇斯底里,但路鸢汶依旧会被震慑。震慑——然后心生警惕,不安,最终对抗。
路鸢汶注视着温檠野,有无数个瞬间感觉自己无处藏身,一览无余。
“我想好了……”温檠野忽然笑了一声,路鸢汶心上一紧,下一秒就有叮叮的——疑似电梯门将开的声音传来,而温檠野伏下身来,落到路鸢汶耳畔的位置,捉弄道,“一会有人来我就这么抓着你,然后凑到这里,看你社死之后该怎么办!”
“……”
“你想干什么!”不管路鸢汶承认与否,这下真的打蛇七寸了。“有话好好说……”
“我问你。”他俩身后一直有叮叮响的声音传过来,可路鸢汶就是看不到,他被温檠野挡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顶的黄光都看得青一道白一道的。只有想象究竟会给人带来多少的恐惧!温檠野还像没事人一样慢吞吞地发言,眼睛低下头,嘴慢慢张开。
“诚实一点告诉我,你在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许了一个什么愿望?”温檠野问。
路鸢汶前有狼后有虎,狼虎夹击,心急如焚,但还是立刻飞快地道:“一招只能用一次。咱俩真心换真心……”
“真心换真心……”他俩也有快八百年没听过这种拉钩的证言,温檠野惊愕地笑了一声,但还是点点头,主动松开了一点力气,朝路鸢汶道,“行。说吧。”
“以后变成更果断的人,再也不会自我怀疑,时常能感觉到幸福,无需再愧疚缠身!”在路鸢汶想象中自己解脱之后立刻溃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的两条胳膊都因为举了太长时间双双变成两条海带,随风飘扬在空中,下坠的瞬间又让路鸢汶忍不住呲牙叫了一声,酸痛盎然。
“……”
路鸢汶和温檠野垂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这一次就算趁胜追击的号角就在前方,他也很难对着温檠野再说点什么。“那个时候咱俩应该还在热恋期吧?”温檠野说,“哇……”
你实在很牛逼。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玩弄了所有人。不只有一个人对着路鸢汶说过,羡慕他手腕高超。“其实……”但路鸢汶每次要张嘴,都会莫名感觉千斤重。
人到二十**的年纪再向前看,就连二十四五都会变得很遥远。路鸢汶不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那次旅行已经被蚕食了多少,他只是一直在回忆,也一直在失去。愿望就是那样的愿望,但幸福是当下的每一个瞬间,如果Riley也在就好了,他俩永远不会分开就好了。——Riley对路鸢汶来说,意味着‘无数个第一次’。
这些酸话路鸢汶在梦里能说得头头是道,但临阵就不走光,让他过去一把拉住温檠野说站住!知道吗Riley,你其实是我的初恋,我也是你的,知道这个的那天我高兴疯了,可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太得意忘形老天会把幸福收走——说这个比登天还难。
“Riley……”
“我没事。我只是很伤心。”温檠野朝后退了一步,甩了一下手,随后便扭过头去,“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吧。——明天见吧。”
“什么明天见啊?你怎么了?”路鸢汶一把抓住他,无奈道,“不会是哭了吧?”
“哭不哭有什么意思吗?”温檠野说,“反正都是失败者。”他越说就越想把手从路鸢汶手里挣出来,但路鸢汶抓紧他的一只手还是没问题的,温檠野就是再失态,也不可能一只脚蹬墙上来发力。
“放手!”温檠野皱起眉头,却轻轻地道。
“别难过啊……弄得我也怪难过的。”路鸢汶喃喃道。
温檠野气极反笑,他好像一个膨胀过度的气球,忽然被戳了个洞,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就是要生气也不行,要难过也没那种感觉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你,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太自大了,我根本看不透……”温檠野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说完,剩下半解就被堵回嘴里。
此时此刻,温檠野又一次深刻地领悟到一个多年前他就有所察觉的事实,那就是路鸢汶,真的是个四肢远远发达过脑子的疯子。
平时大家都嘻嘻哈哈的也就算了,路鸢汶发起疯来是没有理智的。一个有理智的人不会在半夜忽然强吻自己的前男友,更不会在对方已经明显露出挣扎的迹象后,下一秒就抬起自己的两只手,强行扳过温檠野的脸弄过来亲。
唯一尚能证明路鸢汶还在文明社会的象征是他亲是亲了,但不伸舌头。他亲嘴的唯一目的是让温檠野闭嘴,而如今温檠野全身一僵,嘴也真的闭上了。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和路鸢汶四目相对了几秒后,温檠野一把拽开了他,这次明显很用力,但路鸢汶顶多算是被扯走,两眼还是闷闷地盯着温檠野。
“你想干什么……”路鸢汶也喃喃道,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温檠野拉进房间,刚才他俩在走廊上大演特演了一番,如果再不回去,那社死得可就不是路鸢汶一个人了。
进来以后也是路鸢汶一个人靠在门上罚站,温檠野叉着腰走进内间,有种肚子里全是火气但竟然无从发泄的感觉。
“我对你仁至义尽了。”路鸢汶站了一会,亲上去的瞬间他也是脑子一热,不过路鸢汶的确不会对已经过去的事太过懊恼,这回罚站虽然看着在反思,其实他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路鸢汶站着耍赖皮,等温檠野来处置他,自己懒得想一点补救措施。
温檠野来得也不慢,没过五分钟便原路折返,面无表情地抬手对着路鸢汶指道,“这一路上都是你在发疯……”
路鸢汶俨然已经化身成一座巨大的矛盾体,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但心里却一直往外翻酸水。温檠野指控他,他就配合着低下头,眼睛朝地上的行李箱上瞥。
脑袋时常一热的人有时常一热的活法,等路鸢汶的目光又和温檠野撞上,温檠野登时抱起两手,眉头上挑。
多新鲜,多暧昧。
温檠野就是再纯洁无暇也不可能搞不明白他俩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得不说,路鸢汶从各个方面上来说都令人叹为观止。他的思维是呈片段状活跃的,想到一出是一出,之前他逃避无疑是因为还有更复杂的东西压迫着他,但今晚不知道怎么了,路鸢汶灵魂释放了。
“你是不在意——李响了吗?”温檠野压胸问他道。
路鸢汶愤愤地闭上眼睛。
“我真是……”
“我在意他我就被他爸妈教训,我不在意他又显得我冷血无情,我还能怎么样!”路鸢汶说,“我也只能在两个挨骂的地方上挑上一个吧?不过现在看来是两头挨骂,又弄得一团糟。”
“你再怎么样,我也是受害者好吧?”温檠野皱眉道,“我没有招惹你吧?路鸢汶同学?”
路鸢汶真想仰天长啸一声,说你也招惹了,全世界都招惹我了,我真想一炮轰烂这该死的世界!可惜说不出口,始终有那么一丝理智隐隐勾勒着路鸢汶,让他只能作出局部没脸没皮的行径,不能真正变成一个可以随地大小便的疯子。
“我就一句话!”路鸢汶唰得一下睁开眼睛,朝温檠野闷声问道,“你今晚做不做?”说完,他就一把勒住温檠野的脖子,闭上眼睛用力地抿住嘴,又一次探了上去。
这一次温檠野仍是猝不及防,但僵持两三秒后,却没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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