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虽然违规了，但工作人员大人有大量，把他俩叫下来之后就摆摆手，放他们走了。古城入夜之后连个照灯都没有，工作人员瞧瞧他俩也是啧啧称奇，只能说也算是有胆。这么黑这么陡的小道都硬是让他俩晃上去了。
“我们想看星星嘛……”路鸢汶讪讪地笑道，拉着温檠野在服务站连连道谢。
“这附近就有山，也能看见星星。**山可是很漂亮的哟。”工作人员指路道，“这段时间很多人都会去看。不过你们俩厚衣服了吗？山上很冷的。”
路鸢汶站起来已经有要打退堂鼓的打算，壮丽风景没那么吸引他，星星看上一次也够了，眼下随口一说，忽然听见爬山，忍不住把眼睛都睁大了一下。“也行……也行。”不过看工作人员好心指路，路鸢汶又笑一声，糊弄道，“那我们去那看也行！”
在门口惜别之后，路鸢汶和温檠野并排站着，温檠野看了他一眼，又指指停车场的方向，刚要说‘去开车’，就被路鸢汶拉这袖子，朝拱门外走了走：“我在城墙上看见还有几家店没打烊，吃完我们再走吧。”
路鸢汶一边指着和停车场相反的方向，一边朝温檠野说。
“不去爬山吗？”温檠野问。
“我没带羽绒服啊……”路鸢汶又随口找了个借口，可瞧见温檠野眼睛时便熄火，立刻噤声，更低声下气的解释道，“好吧。真的要去爬吗？”
一边说路鸢汶的脸上一边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担忧。“来都来了。”温檠野说，说完轻轻捏了捏路鸢汶的胳膊。刚才他俩打架的时候他就知道路鸢汶绝对不是什么病弱的亚健康上班族，胳膊上一点赘肉都没有。
“都是健身房泡出来的虚肉……”但路鸢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讪笑着扒拉下温檠野的手，拉着他继续朝刚才自己看见的方向走去，“吃完再说吧。”
温檠野被他拉着走，又摇了摇头：“感觉我们好像小学生游记？”
吃完爬，爬完吃，去哪的景点都打卡一下，虽然看着像大半夜疾驰出来逃离贫瘠人生，但哪里和惊险刺激能搭上边。
不过对路鸢汶来说，反而改了主意。温檠野说话时他就嗯了一声，等温檠野沉默，眼睛则转了转。“我觉得还行。”路鸢汶含糊的说着，但知道自己的心跳了好几下。
小学生写日记也很好，不过这么窃喜也有点太暧昧了。
这次是吃家常菜，点完单之后，路鸢汶从手边摸索摸索，拿出氧气瓶扣在脸上。饭店里还有只小狗在汪汪叫，温檠野一坐下就被缠住，经过店家允许后便上手，揉了好几下一抬头，被看着半死不活的路鸢汶镇住了。
“以防万一。”路鸢汶一边呼吸一边转转眼珠，也看向那条店家养得皮毛油滑的大长狗。
“你真是……”温檠野无奈地笑了一声。
在晚饭结束的第四个小时他俩又一次坐在饭桌前，路鸢汶一边吸氧，一边朝嘴里塞酸辣里脊，虽然和上顿的排骨是两种风味，但也别有一番滋味。路鸢汶吃了几口，忽然摸向旁边手机，温檠野看着他点开相机，对准刚上来还冒着热气的几盘菜。
菜一上来温檠野就动筷子，这回粉条几乎少了快一半，路鸢汶一举手机，温檠野咬着筷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你吃你的。”路鸢汶一边拍一边朝他摆手，“我随便拍的。”
温檠野才一边继续下筷子，一边诧异地看着他。“你要拍视频吗？”温檠野说，“……我可以帮你。”
“我不拍视频。我又不是受虐狂。休假了还要剪片子啊。”路鸢汶哈哈笑道，“我就不能单纯的热爱生活吗？”
“噢……”
“不过你人真好，Rliey。”路鸢汶扬嘴角夹嗓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难得地犯了回贱，“都这样了还想帮我。嘬嘬嘬。人真好。”
他逗小狗一样撅撅嘴，温檠野立刻“喂”了一声，但还没能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之前被老板叫走的小狗竟然去而复返了。说是小狗，但老大一坨，来路鸢汶手边蹭骨头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路鸢汶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下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温檠野看着桌子发出雷霆巨响，伸手把边缘差点被打翻的杯子移到中间，又朝着路鸢汶翻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白眼。
“真吓我一跳……小宝贝。”路鸢汶也心有余悸，小狗靠过来还想舔他的手背，路鸢汶就在老板的注视下给他掰了一块它能吃的骨头。
“只吃一块就行了。它已经是只超级大胖狗了！”那块骨头万众瞩目下被舔干净，大胖狗还想故技重施，被老板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住嘴筒，朝路鸢汶连连摆手，“它什么都不放过，为了吃不择手段啊！”
“看出来了。”路鸢汶笑起来。即使已经知道自己没得吃了，小狗还是翘翘尾巴，用恋恋不舍的眼光又瞄了路鸢汶一眼才悻悻离去。
“还不吃？”他一直盯着那条狗的背影出神，直到温檠野看不下去朝他打了个响指，路鸢汶才噢了一声。
“吃吃吃。”路鸢汶连忙说。
“我们一会真的要去爬**山吗？”过了一会，路鸢汶忽然从菜里抬起头，问。
“你这样突然的迟疑会让我感到很诧异……”温檠野说，“为什么不去？你困了吗？”
多亏他提醒，路鸢汶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两点，在魔鬼作息的支配下，路鸢汶竟然都没考虑过自己也许会困的这个先决条件。生理条件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如果路鸢汶真的困了，两眼都睁不开，又遑论爬山看日出一说呢。
可惜路鸢汶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困。他只是刹那间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好像一提起爬山这件事，路鸢汶的心就会漏跳半拍。可明明在此之前他从没因为爬山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失，恐惧从何而来。
“从形而上学的角度上来说，可能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对我暗示，提醒我不要上山。我的心跳得有点快现在。”路鸢汶捂着胸口喃喃道。
“兴奋也会让人心跳加快。”
“是的……所以它未必是恐惧。”路鸢汶说，“但怎么会是兴奋？”
“也可能是高反。要不你再吸点氧气罐？”温檠野大煞风景的问他。
路鸢汶本来有点惆怅的心情荡然无存，出离愤怒的瞪向他。七月除了有风，能出来玩，还是吃西瓜的好时候，老板切了一个果盘送过来，温檠野一边说谢谢，一边也看了路鸢汶一眼。
“哇，好甜。沙瓤的。”温檠野咬了口瓜芯，称赞道，“又冰又甜！”
“你应该在这个时候关切的问我怎么会心惊才对啊。”路鸢汶不满地敲敲桌子。
“你为什么会心惊……心情是什么？”温檠野问完不解地问道，“心境？”
“是心惊……心惊肉跳的前两个字。好了。我没感觉了。吃完我们就出发吧。”路鸢汶看着他的脸，久久的盯了三秒，挫败的笑了，伸手拿西瓜吃道，“而且连籽都没有！”
“为什么心惊肉跳？”才反应过来的温檠野没放过他，反而问道，“你可以说多一点。”
“说多一点就赶不上太阳升起了。”路鸢汶无奈地说。
“那怎么会？”温檠野无奈极了，随口一挥手，说，“实在不行明天再爬。”
路鸢汶听他说完就一笑，把手头上的西瓜放下，朝他问：“你知道你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吗？”
如果此时的聊天也完全打乱了他俩的计划，但温檠野想了想还是接受了，点点头，问路鸢汶：“可能我对你来说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可能都会笑。”
“……”
温檠野说完还等了路鸢汶一会，但他彻底愣住了，就挑眉朝他歪了一下，说：“不是这个吗？”
“我们之间可能确实存在时差。……不对。这个话题太不正常了。我不想聊这个。这个太复杂了。”这个走向也超出了路鸢汶的判断，他急忙伸出两只手，虚挡了一下，说，“下次再说吧。其实我只想夸你可爱。”
“啊……flirting？”温檠野问。
“你别再我脑子里投放这些没用的知识了。”其实路鸢汶的英语水平相当堪忧，和个地道的口语老师谈了两年，结果也是温檠野的中文大幅度提高，自己还是歪门邪道。flirting一出场，路鸢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细品之后竟然也觉得有那么一丝邪门的道理。
“你这是在用flirting侮辱我，我是真心的，不是flirting的那种cute，ok？”看西瓜也被温檠野吃得差不多了，路鸢汶就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柜台结完账后就和超级大胖狗告别，先温檠野一步出了店门。
温檠野两手抱胸，望着路鸢汶忍不住皱起眉头。
“no flirting no暧昧。”路鸢汶向他发表自己的宣言。
“咱俩之间所有暧昧的话都是你自己说得。”温檠野说，“我还没说话就被捂住了嘴。”
“是你水平太高，我怕你一出手我就k.o.了。”路鸢汶朝他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来，朝温檠野伸出手来，“钥匙给我？我来开车？我带驾照来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强词夺理不是聊天的正确形态。”温檠野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从外套拿出车钥匙递给路鸢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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