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陈旧的几盏路灯,揉不开漆黑厚重的夜,唯独教学楼灯火通明,少年们正奋笔疾书。
江隅难得在看书,虽然是悬疑小说。
这时桌洞里的手机响了,他正看得上头不想管,但这频频的振动,却吵醒了睡觉的沈星策。
“把你的振动关了。”
“哦。”江隅十分敷衍地回复道,随即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99 的红点点,都是孟迟发的。
上面几十个表情包忽略不计,接下来的短信,都是逐字蹦出。
爹,周、六、晚、上、有、局、去、吗......
单字刷屏,忍无可忍,江隅打字:惹到别人,手被砍了?
对方得到回复,立马满血复活,跟“弹珠超人”似的,噼里啪啦发来语音。
江隅语音转文字,把事情了解大概。
他们这个圈子的二世祖们,在这个周六晚上,弄了个赛车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蒙德的签名头盔,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绝版,孟迟知道他很喜欢这位赛车手,所以发消息询问他去不去。
于是他回到:去。
孟迟闻言,开心一笑。
一中开学那么早又怎样,困得住我爹的身体,却锁不住他自由的灵魂!
他立马输出180式彩虹屁,想恭维他厉害的老父亲,可屏幕却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父爱的船,说翻就翻。
这边江隅收起手机,继续拿起小说准备看,但却被一道幽怨的目光盯上,他顺着看过去,对上沈星策的惺忪双眼。
“我被吵醒,睡不着了。”
“所以呢?”这个样子,想要道歉?
NO!
酷哥这辈子,都不会低头。
“呵”,沈星策被江隅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他扫了眼小炮仗手中的书,他意味深长地抿了下唇,接着勾唇道,“凶手的寡妇的儿子。”
正在推理凶手的江隅:???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他忍无可忍,把手指掰得咯咯响,一双眼睛杀气满满,准备狠狠揍沈星策一顿。
沈星策顿了顿,下意识拉开距离:“别,君子动口不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台上的发言声,让他逃过一劫。
“家人们,明天周考,大家清下考场,把书放到走廊去,放不下的,等会儿带回寝室。”班长陈昊站在讲台上说完,就拿出一张表贴在黑板旁边,“这里是考场分布,等会儿大家自己来看。”
“明天周考,放你一马。”无他,他要是把沈星策,打伤、打残都胜之不武,他还是很期待这狗输后,跪叫自己一声爹。
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沈星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这时,一直瞻仰江隅风采的体育委员林嘉乐,从一群查看考场的人里挤出来,凑到江隅旁边讨好道:“隅哥,我帮您看了,您在第18考场,咱这栋的6楼,最左边那个教室。”
江隅被这莫名的善意暖到,他望着眼前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大男孩,不太自然地道:“谢谢。”
林嘉乐闻言挠挠头,脸上笑容更深了:“没事,举手之劳,隅哥别客气!”
两个人融洽的关系,刺痛了沈星策,江隅这些天,从未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
于是,他开口打断二人道:“林嘉乐,刚才体育老师找你。”
后者脸立马垮下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边往外跑去边嘀咕道:“不会吧,不会吧,明天都要考试了,今天晚上还要加训?”
剩下江隅和沈星策,前者盯着后者看了会儿,薄唇冷艳吐出两个字:“傻逼!”
-
一中的周考,一般在周六,早上八点就开始,考语文、数学两科,午休一个小时吃饭,下午一点半开始考理综,晚六点半开始考英语。
考场按成绩排。
江隅,一名新来的转校生,由于缺席了先前的考试,被安排在了末尾考场。
时间在他踏进考场的那一刻,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吵的菜市场般的考场,奇迹般地沉寂了下来,所有的嘈杂与喧闹都戛然而止,只留下空气中微微震颤的余音,每个人都盯着这张熟悉的生面孔——刷爆一中校园网的校霸。
少年站在晨光斜照间,微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一张俊脸帅得无比伟大。他敞着校服外套,里面是件印着骷髅头的黑色短袖,宽肩窄腰大长腿,完美的模特身材,活脱脱的撕漫男。
女生眼里是惊艳。
男人满满的羡慕。
但大家都强压排山倒海的情绪,一一收回直视的目光,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众所周知,三中可是全是垃圾收容所,学校里多是问题少年,而江隅能稳坐校霸,有多恐怖不言而喻,所以一中小打小闹的他们,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监控老师拿着保温杯进来的时候,见状还小小地诧异了一下。
一中末尾考场,都是“关系户”,每次大小考试,这里都像菜市场,今天纪律怎么那么好?
“来,传卷子,从前往后,一个个传下去。”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做题,那就趴桌上睡觉,不可以打扰其它同学,记住,每场考试必须满一个小时才能交卷!”
江隅接过试卷,双手轻轻一扯,笔盖应声而落,宛若壮士出鞘,气势如虹。
他心中暗下决心,下一次,一定要稳坐第一考场的头把交椅,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所以,那个平日里以不羁和自信闻名的身影,此刻正端坐在教室的一角,与世隔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眼神异常专注,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在了那张布满墨迹的试卷上。鼻尖划过纸业的沙沙声,像一首悠扬的旋律,在这纷扰中开辟出一片宁静之地。
周围那些企图作弊、传递答案的同学,望着这位沉浸在答题世界中的校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他们不敢有丝毫造次,纷纷收敛起各自的小心思,生怕惊扰了这位大神的思路,有的甚至开始摆烂,放弃了作弊的念头,随手扔起了纸选答案,只求能快点结束这场考试。
写完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江隅便合上了笔盖,破天荒地检查一遍后,看了眼墙上的钟,便起身交了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中,这所历史悠久的寄宿学校,规定学生周一到周六不得离校。此刻,才七点多,而校门又要到九点才开,所以江隅决定翻墙出去。
他站在高墙下,盯着白花花墙壁上,明显的两个脚印,轻盈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猛地一个助跑,如同猎豹捕食前的蓄势,随即手臂轻轻一撑墙面,身影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站定后稳稳落地,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
江隅环顾四周,这是条小巷子,从这里走出去,应该就能打到车。
这是还未走几步,视线就被吸引住——几个小混混,活像是从旧电影里窜出来的街头霸王,正把一个一中的学生团团围住,那架势,就像是几只饿狼盯着一只迷路的小羊羔。
江隅虽然对一中没感情,但既然被他撞见了,他就没办法不管。
毕竟,隅哥自诩正义。
“兄弟,把钱都掏出来,别逼我们搜身。”
“这片都是我们虎哥罩着,你交交保护费怎么了!”
......
江隅越听越听不下去,他上前拍了拍红毛的肩,那人正在跑火车,被拍后转过头,一句“谁啊”还没问出口,迎面就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少年玩味笑着,嘴角都是痞气:“喂,兄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东西南北四条街,你不看看谁是爹。”
江隅此刻,张扬潇洒,意气风发。
他以英雄式登场,出现在漆黑小巷,这本该是段热血沸腾的剧情,但直到他看清被围的人是谁后。
就不该多管闲事。
沈星策背靠着墙,看见突然出现的江隅,他瞬间收起眼中阴鹜,接着露出“绿茶”的眼神,弱小、可怜、无助。
他眨巴眨巴眼睛,指着面前的江隅,贱嗖嗖地开口道:“你们完蛋了,我的帮手来了!”
想转身离开的江隅江隅:???
帮手,难道,是......他?
“不是,我不是,没关系,马上走。”
“同桌,我亲爱的同桌,你不能扔下我不管......”沈星策开始嚎道。
事实上,江隅虽然看似冷漠,每一步却都是走向他,他站在沈星策面前,熟稔地把人护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威胁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
而刚被打的红毛见状,捂着头立马炸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被打了,你们看不见?愣着干嘛!听这两人打情骂俏?还不都给我上!”
几个小混混一窝蜂上了,可江隅处理得游刃有余,他出手利落、颇有章法,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
与此同时,有个小混混,被踹在地上后,立马红着眼,抽出一根钢管,站在江隅的背后,恶狠狠地抽了下去,江隅来不及反应,只能瞪大双眼,但他还没碰到江隅,手腕就突然被人扣住,骨头被捏碎的疼痛,让他眼泪瞬间落下。
“啊啊啊,痛死了,救命!”
江隅反应过来,立马抬脚踹过去,小混混瞬间被踢飞好远。
他望着站在眼前的沈星策。
这人摘下了黑款眼镜,露出了那双皎洁黑眸,漂亮的眼镜像汪深潭,让人觉得很危险,他笑了笑,开口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有些麻烦还得自己动手!”
接着,这个看似弱鸡的书呆子,就秋风扫落叶似得,把这几个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出手快准狠,动作非常优雅,脸上甚至噙着笑,可笑容越灿烂,下手就越狠。
这群人被江隅和沈星策揍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红头发的虎哥,一边抱头鼠蹿,一边忘放狠话:“你们敢留下姓名吗,我上面有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江隅,大声道:“谁不回来谁孙子,听着我叫沈星策,高三(4)班的!”
沈星策微笑,也道:“我叫江隅,也是高三(4)班的!”
虎哥骂骂咧咧地走了。
剩下二人四目相对,江隅冷哼一声:“真狗。”
“彼此。”
“不过你挺能打的啊,平时装什么书呆子!”
沈星策微笑回应:“唉,没办法,其实我是不爱打架啊,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就装吧,刚才兴奋起来,笑得跟朵花的,不知道是谁!不过,话说回来,等成绩出来,有你哭的。”沈星策这个身手,一看就是打架惯犯,原来这人不仅学习不好,还是一个爱打架惹祸的,这么早就出现在这里,看来是没参加周考。
“笑得像朵花?是夸我的笑容,迷人又好看?”
江隅:......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见他不接话,想到些什么,沈星策问道:“你刚来就知道哪儿能翻出来?”
“校霸本能。”
“那能不能请问下校霸,这么着急出来干什么?”
“啧,没边界感,问什么问,”江隅撞了撞他的肩膀,“不过你既然都问了,那我是肯定不说,”
说完,率先抬脚走出巷子,走向人声鼎沸。
寒月无声,冷光摇曳。
“嘴硬心软的小炮仗!”
沈星策望着少年被拉长的影子,掏出纸巾擦掉手上的血,他眯了眯不近视的眼睛,嗯?自己好像在混乱和荒芜中,嗅到了一丝真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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