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很快走到花坛,嘀嘀咕咕地牵起了lucky的狗绳,“哪里跑来的狗,还挺大只,怎么进来的,看门的眼瞎了吗?”
“不准走!”
容程见状急了,尖声阻止,“放开它,它是我的狗!”
小脑袋很快缩了回去。
保安倒也没坚持将大金毛牵走,那间病房里面住的是谁太明显了,容家的女主人,整层楼只住她一个。
若真是容家的狗……他瞥了瞥身旁喘着粗气的lucky,他连这条狗都惹不起。
得!还能怎么样,带着这位祖宗乖乖等着人家来处理呗!
苏幼青站在原地,静静观察后续发展。
容程小小的身影,很快像炸弹一样飞速地从大门口奔出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保姆模样的人。
他径直朝狗奔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与此同时,lucky兴奋得汪汪叫,若不是被保安牵着狗绳,早已经扑了过去。
一把将狗脖子搂住,容程揉着他的大脑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要你在外面等着吗,我看完妈妈就回去,你怎么自己跑来了,照顾你的人呢,怎么没跟着一起进来?”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表情、眼神,一点都没有责怪lucky的样子。实际上大金毛能进来,他比谁都高兴。
“既然进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妈妈吧,我们刚刚才聊到你,她也可想你了!”
苏幼青注意到,刚才容程探出脑袋的窗户,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只是一直依在窗户边,并没有将身体探出。
那会是,容程的母亲,容芸吗?
容家小少爷要将狗带进去,保安面露难色,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就当容程兴冲冲牵着lucky迈着雀跃的步子,要进入住院部那扇玻璃门时,福伯走了出来。
他将一人一狗挡在门口。
此时的福伯,明显年轻许多,头发不见银丝,腰板挺得笔直,一副老帅的绅士模样。
他先将lucky的狗绳子换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弯下身,用哄小孩的口吻笑眯眯地对着容程说:“小少爷,狗狗不能带进这栋楼,咱们来的时候,门口那位叔叔不是和咱们说了吗,你也同意了呀!”
“可是,”容程此时还有些婴儿肥,白皙的脸蛋,留得稍长的头发,再配上黑黝黝的大眼,若不看穿着,单看面相就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他微微撅起嘴,长而浓密的睫毛扑闪,“妈妈很久没有见lucky了,她也很想它,我就带它进去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让妈妈看它两眼,摸摸脑袋就好。”
显然此时的福伯,并不是苏幼青见到的,那个永远在容程身前低下头、恭敬有礼的管家。
更像是个慈祥的长辈。
他蹲下身,甚至还摸了摸容程的脑袋,继续耐心哄他,“可是狗狗身上有细菌啊,它又不像咱们一样天天洗澡,夫人她现在生着病,狗狗要是进去了,指不定将细菌留在了病房,夫人也许会因此病情更严重。”
显然他的话对容程起到了作用,在容程心里,容芸的安全比带狗进去玩重要多了,尽管恋恋不舍,他还是放下了将狗带进去的念头,咬了咬嘴唇,沮丧地低下了头。
见他情绪低落的模样,福伯面上掠过一丝心疼和不忍,他一手牵着lucky,一手牵着容程,带着两只往外走到坪里,装作开心的模样说:“虽然不能进去,但是我们可以在楼下和妈妈打招呼啊,妈妈虽然摸不到lucky,看到它也很开心呢!”
楼上的身影,仿佛听到了福伯的话,冲着楼下摆了摆手。
仰着小脑袋的容程,面上终于恢复了笑容,连忙指挥大金毛,“lucky你看,楼上!是妈妈!”
“汪汪!”
“你想不想妈妈?”
“汪!”
“和妈妈打招呼!”
“汪汪汪!”
……
福伯静静望着容程和大金毛闹了几分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问了句,“小少爷要不要再到楼上去看一看夫人,lucky我给你牵着,夫人待会要休息了。”
面上犹豫了一会,容程点点头,又给lucky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口水巾,叮嘱它,“我要上去陪妈妈了,lucky你在楼下乖乖地等着我,不要乱吼乱叫,不然下次我不带你出来了。”
“汪汪。”
大金毛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摇了几下尾巴,安安静静地趴伏在了福伯脚边。
望着容程又飞速跑走的背影,福伯还不忘记叮嘱:“少爷,慢一点,小心摔跤。”
显然福伯的话在容程那还是有份量的,他立马放慢了速度,跟着一起跑出来的两个保姆在电梯门关上前总算跟了上去。
苏幼青:……
看来自顾自走路,不管别人的毛病看来打小就有!
————
电梯停在了六楼。
医院里的建筑,哪怕光线明亮,比寻常房屋总要来得冷清,体感温度都要低几度。
因为整层楼只有容芸一个病人,环境安静得连时间的流速似乎都慢了下来。苏幼青左右张望,循着唯一有人声的房间走了过去,站到虚掩的门前,从门缝里悄悄看里面的情况。
容芸和容程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显然还在看楼下的大金毛。
她听见容程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前几天福伯说你好一些了,那是不是可以和医生说一声,放你回家。“
容芸的声音和书里面描写的形象一样,很温柔,只是因为生病,难免带了一丝虚弱。
她先是笑了声,然后将手盖在了容程的头顶上,“妈妈还要住一阵子。”
“不能放假吗,我上学还可以一个礼拜上五天,休两天,妈妈在医院呆这么久了,不可以放两天假吗?”
“不可以,住院和上学不一样哦,程程。”
她笑得更大声了,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咳嗽了几声。
容程立马紧张了起来,扯住容芸的衣袖:“妈妈你是不是着凉了,我们不要站在窗户边上看lucky了,妈妈你去床上躺着吧!”
“好的。”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站累了,容芸任由容程拉着她的手躺回了病床,才躺下,原本趴在病床边上的容程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妈妈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不是四岁就自己睡觉了吗,怎么今天想和妈妈一起睡了?”
“就是……突然想了。”容程抿了抿唇,期盼的小眼神看着实在有点可怜。
其实是妈妈太久没在家,就想粘着妈妈多亲近一会。
“那好吧!”容芸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思,作为母亲怎么可能让孩子失望,掀开被子,手拍在被单上,“过来吧!”
病房是特设,病床也不是通用的,大小和普通的双人床差不多,一大一小睡在上面一点都不会挤得难受。
蹭蹭脱掉了鞋子,容程爬进了被窝,头依在容芸的臂弯里。
“妈妈我来哄你睡觉。”他体贴的拍了拍容芸。
“嗯……谢谢程程,妈妈好像真的困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容程反而先睡着,容芸安静的闭着眼睛,直到医生走了进来。
苏幼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护士服,大着胆子也跟了进去。无论在医生和福伯面前怎样晃来晃去,做鬼脸摇晃手,两人都视若无睹。
真神奇!她心想,如果是个坏心眼的穿越者,利用这个系统功能去犯罪,那不是无敌了。
“宿主你的想法挺危险。”
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冒了出来,“提醒你一下,如果扰乱了原本世界与任务无关的秩序,系统用于更正世界所消耗的能量,也将从宿主你赚得的生命能量中扣除。”
“想想,想想而已,不可能真的做的。”苏幼青咂舌道。
“容夫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主任医生面上堆笑,轻声询问病情。
容程睡得并不沉,听见声音,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嘟嘟囔囔地“嗯”了一声。
不想让儿子听到任何有关于自己病情的描述,一直闭目养神的容芸示意保姆将他抱走。
“妈妈再见,我周末再来看你!”临出门时,容程彻底醒了,一边打着哈欠揉眼睛,不忘记挥舞着小手告别。
苏幼青没有跟着一起离开,她想知道容芸的病况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书里面一开始容芸就已经去世,连得的是什么病都没有写明白。
容芸微笑着看儿子离开,等到门关上后,面上露出落寞而虚弱的笑,她没有马上回答医生的问题,反而下了床,走到了窗户边上去看容程下楼了没有。
等到楼下也没有儿子的身影,她才终于转过身,淡淡地说了句:“和昨天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胃口怎么样?”
“老样子,吃不下东西。”
依旧神色厌倦,像是已经习惯了。
医生目光里是了然的平静,他看了遍早上查房医生所记录的病历,然后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最近给您换了一种国外最新的药,副作用比较大,所以影响到肠胃功能,没有胃口是正常反应。”
“我得的是胃癌,就算不吃药也一样。”
对于自己身体状况,容芸心里显然有数,她面容姣好而苍白,目光里有与养尊处优身份不相符的凄楚。
医生心里生出一丝同情,向来理智大于情感,见惯生死的他,不由得也低声劝解了一句,“夫人您吉人天相,好好休息保养,生存周期肯定会延长很多。”
“延长多久,一年,两年,总之是肯定看不到我儿子长大了。”
话说到后面,已经语带哽咽。
福伯恰巧推门进来,轻声禀告:“夫人,小少爷回去了。”
“我知道,”容芸抹着眼泪哭得更大声了,“我看着他回去的,也不知道还能见几次。”
“夫人……”
“我心里都明白。”
容芸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虽然性格温柔,其实难得在人前失态,也是因为儿子来了内心突然变得柔软,在人前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符合容家人的骄傲。
医生走后,她长舒了口气,目光沉甸甸地看向福伯,声音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慎重和镇定。
“福伯,你帮我约一下郝律师,要他明天过来,我要修改遗嘱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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