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整整三个月了，这客栈我也要撑不下去了。开着也没人来，谁走过店前，都指指点点在我的客栈里失踪过一个人的事。”
掌柜的不喝茶了，改为借酒消愁，又连续灌了两杯，酒烈呛喉咙，他咳了两声。
“没有找人来看？”林九霄吃饱喝足，剥着花生米。
小二上了一壶酒，比不上出名的女儿红，可味道也是极好，酒香诱人。
“找啊，怎么没有找。平阳县附近没有庙也没有道观，不过是有一个师婆，有点道行，能和死人通灵，活人可以和死人对话。”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曾经有人去找过，说夜里经常梦到自己的老爹，就去找了这师婆。后来那人老爹的鬼魂上了师婆的身，不管是说话还是神态都和他老爹一样，然后把他打一顿还臭骂，说埋在家里的坟被水泡了，让他在下头没有地方住，后面这人回去看，坟还真是被一摊积水泡了，他找人看风水换了个地方，就再没有做过他老爹把他打一顿的梦了。您说这事怪不怪。”
他听着都神奇，可平白无事，没人会去瞎问，也就是听听罢了。
林九霄了然，是有这类人，自然阴气也重。
“客栈出了这档子事，还是闹鬼，我就想去请这位师婆来帮忙驱邪。可是没曾想，我去了，师婆不在，去了几回都没见人。”
掌柜的心死了，摇头叹气，“现在我是认栽了。怪不得我爹生前就说我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迟早会碰壁，现在看来还真是。”
平阳县的客栈那么多，偏偏就发生在他这里。
当然，他也不是诅咒别人的意思，就是发生之后的牢骚。
“道长，您看，我这客栈莫非是真的不好，容易招邪？”掌柜的唉声叹气说完，看向林九霄，歇下去的心，这会儿又起了希望。
一个女道长能行走江湖，岂是等闲之辈？他瞧着这位小道长眉眼似清风朗月，潇洒自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状态。
“我知道规矩，您放心，我一定是按照邀请您驱邪的酬谢感激。”掌柜的也不是叫人白帮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占便宜的事。
再说了，他可不贪这么点利。道长的便宜是有那么好占的吗。
来都来了。
林九霄端起一杯酒，朝着地上洒，水面呈弧形，弓朝外，弯朝里，而朝里的弧度内部，有形成像是倒刺一样的水痕。
“道长，这是何意？”掌柜的站起来绕到了林九霄背后看。
小二也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好奇看着，一脸懵。
“天斩煞。”林九霄放下杯子，看向门口外面，“客栈的位置在以前是不是有两座楼，正对着客栈门两边，还比客栈要高许多。客栈的位置是夹在中间的窄道里。”
现在客栈外面已经是一条街道，铺着青砖，两边都是铺子，很热闹。
“道长说的没错，还真是！”掌柜的一拍手，“这事要回到我还小的时候了，此处还不像现在这般繁华。原先只是有院落还有两座楼，供人寻欢作乐之地，后来走水起火，死了很多人。当时的县令这才把废楼给拆了，慢慢的建成了这条热闹的街道。”
“这事追溯起来也过去快三十年了，莫非和我这客栈闹鬼有关？这、这出现的鬼，该不会就是当年惨死花楼里的人吧？”
掌柜的一猜测，自己都把自己吓得不清，旁边的小二也是搓了搓手臂，总觉得客栈阴森起来了，脚下踩着的该不会是鬼的尸体吧，那得是多少鬼魂啊。
“···倒也不用想得如此夸张。两座楼的正位置在马路中间，日夜有人走，就是镇压怨气的一种方式，时间一久，什么也不剩。就算真有厉鬼，来来回回的人气旺盛，也都不敢显身。”
林九霄见着两人害怕的神情，笑着说，“你这处会招惹一些脏东西，是因为聚煞了。客栈的位置不好，夹在了两座楼之间，再加上本是阴地界，久而久之成为天斩煞。邪祟喜欢往阴地走，你这里有煞气，它自然就会闻着味来。”
就像人行走在黑夜里，最容易看见有光的方向，朝着光源去。而邪祟也是如此，哪里的煞气重，就会往哪里钻。
而人体对煞气有细微感知，通俗来讲就是气场排斥，靠近阴气重得地方会觉得难受、阴冷，不舒服等现状。
这里煞气重，路过的行人看见了产生难受之意，就会绕着走，又谈何有生意。
“原来如此。”掌柜的恍然点头，“您说的两楼之间容易聚煞，这个理我也听过。只是三十年过去，这楼都没有了，还会有影响？”
“理若是处处行得通，就不会有人谈理了。天时地利之和，总会催生很多未知情况。”林九霄剥着花生米，抛进嘴里嚼了嚼，小二很有眼力，为她斟酒。
“仔细想来，也是如此。”掌柜的摸着胡子，细想之下竟觉得很有道理，“那敢问道长，这个天斩煞，我是要如何做才能解了？”
林九霄微微偏头看向门口，“情况不算严重，之前没出现是这地没动过，动了风水自然就乱了套。你这种不了树冠大的树植，也不适合挂个八卦镜，对面也有铺子，你一挂，他一挂，岂不是更乱套。你的生辰八字。”
掌柜的连忙报出来。
林九霄飞快点着手指，“阳命火相人，住西南，帅位。你就在那里开一个窗，摆一个山海镇。面朝行人，再摆一个铜麒麟。”
“是是是，我都记下了。”掌柜的重重点头，心里念叨一遍，还看了几次道长指的位置，生怕给记错了，耽误事。
不过这山海镇还需要道长帮忙寻，交给别人他不放心，这也不着急了。
“道长，我还有一事想问。三个月前，在客栈失踪的那位客人，莫非真的已经殒命了？”掌柜的每回想起来都是寝食难安。
做生意的最怕闹出事，更何况还是人命，他着急啊。
林九霄沉吟一会儿，估摸着说，“若是来得及，应当还没死。”
“道长大善！还请道长出手救下此人一命。并非是为了小店的生意，而是活生生的一条命，若是就这样被害了去，何其可惜。”
掌柜的眼前一亮，连忙绕到林九霄面前，拍了拍袖子，然后拱手作揖，腰弯得深，态度摆得很足。
那位客人的年纪，是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顶梁柱。他内心愧疚谴责，事后也送去了不少钱，希望尽一些微薄之力。
“你们这的女儿红，我听闻其大名许久，喝一口赛活神仙，今日就是慕名而来。”
林九霄没有接话，只是端起空的酒杯，又放下了。
“您想喝，我立马花大价钱去买。”掌柜的很上道，人也聪明，立马明白了林九霄的意思。
“买？你这客栈没有？我听说，女儿红一出，每家客栈都会疯抢。谁要是抢到了，当天的生意都好上许多，你倒是与众不同。”
林九霄偏头看他。
“您也知道，容家酿的女儿红有多稀少昂贵，我每回都抢不到。不过我这就是小客栈，也用不上女儿红，只接待普通客人。”
每月初一十五，容家的女儿红一出来，掌柜的也是装模做样去抢，每回都是抢不到，说了许多丧气话，可不会让自己特立独行。
“实话跟您说，这些是我对外头人的说辞，对道长肯定实话实说。”
掌柜的看了眼小二，后者点了点头，甩着汗巾，过去佯装擦门。
“哦？莫非这里头还有其他讲究不成。”林九霄挑眉，嘴角噙着感兴趣的笑意。
“这话说来，我也不知从何头说起。”
掌柜的坐在了长椅，他拉了拉，往林九霄旁边靠近了些。
“容家是酿酒起家，只是以前酿的酒，味道平平，无人光顾。县里还有一家是姜家，那时姜家的酒才是平阳县的第一，容家只能仰望。”
掌柜的祖辈都在这里生活，他很熟悉，“可是就在五年前。容家出了女儿红，那味道，喝过的人都说好，风头压过了姜家。”
“就到了现在，容家已经成为平阳县最大的酒家，光是靠着女儿红，一个月里只卖两次，每次都只有百坛，也能赚很多。”
掌柜的说得有点口干舌燥了，他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我开客栈的，自也会寻找好酒备着。女儿红一出，那广受欢迎，我一个生意人，当然也想买回来吸引客人，是买到过一次。只是···”
他思索着要怎么描述，“我当时喝了之后，女儿红确实是好酒，醇香，还带着清甜，后劲很大，喝了还想喝。只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味道。可具体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上来，肯定是酿酒的配方之一。”
“我这人向来比较胆小谨慎，再加上容家一直都是小作坊，酿的酒向来不好喝。没什么动静，突然就卖得很好喝，我担心酒里头加了别的东西就没要。”
掌柜的嘿嘿笑了一声，“只是容家的风头太盛，且容家的大姑娘还成为了县太爷最宠爱的姨娘，容家现在在平阳县顶厉害了，我可不敢得罪。故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是积极去抢酒，抢不到再丧气。”
做生意，最怕被官家惦记。特别是容家现在和官家是一伙的，要想搞他一个小客栈的掌柜，小拇指一捏的事，简单。
“听你这一说，我更想尝尝这女儿红到底是个什么味了。”
林九霄摸着下巴，“掌柜的，你去找一些回来给我，能办到吗。”
“能！”
掌柜的点头，“我知道有一个人有，我和他有些交情，买几口酒还是可以的。”
他喝不出来是个什么味，道长肯定可以。
掌柜的让小二伺候好道长，他起身离开，急匆匆前去好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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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卡第三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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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斩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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