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爱臭着脸？
殿下牛气哄哄？
听这话，长林先是使劲回忆，把他短暂的五年太监生涯回忆了个遍，始终没发现殿下何时臭脸又哪里牛气哄哄。
对上一旁真挚期待的眼神，心里一惊，继而后背渗出一股凉意。
娘耶，这谢二小姐还真是……会另辟蹊径哦！
别家闺秀见了殿下恨不得剖心掏肺，眼神里恨不得长钩子，扰得殿下烦不胜烦。
谢二小姐却是不一般，知晓寻常做派对殿下没用，且一个不慎就招殿下厌恶，这不，先装出个不屑甚至是看不惯、嫌恶样儿，在一众花痴闺秀堆里脱颖而出。
妙啊，不愧是美貌与智慧并存，长林右手握拳击左掌心，点头道：“可不，殿下最不喜谄媚奉承嬉皮笑脸之人了。”
虽太子妃还未定，可眼前之人已然是殿下的心头宝，而且又这般聪慧，他还是莫要忽悠人为好。
如是作想，长林松了口气，自觉找对了路子，暗戳戳提点道：“您很好，以前很好，继续保持。”说罢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谢蓁蓁更来精神了！
心中猜测得以验证，又见小林子这“你懂我懂就咱俩懂”的眼神活似找到了组织，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看看，她说什么来着，萧昱就是喜欢用鼻孔看人的自大狂，此乃事实，可不是她污蔑诋毁喔。
“你家殿下心里特不安吧，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总觉着别人要抢他的太子位，见谁都怀疑，怕不是都快吓死了吧？
碍于太子身份只能强装无事，其实私底下都快哭瞎了吧？
长林猛猛点头，想您想得睡不着。
“是呢，前儿晚睡不着在院子坐了半宿。”说着瞅旁边人一眼，眼神颇有些幽怨
落在谢蓁蓁眼中，那就是林大人、小林子、萧昱的贴身内侍林公公已经不堪萧昱折磨心生怨气，而且还不少呢。
顿觉解气，须臾又生出些“苦萧昱久矣”的同病相怜。
她与萧昱见面机会不多，可小林子不一样啊，天天被萧昱折磨，该多痛苦，眼中不由带上同情怜惜。
将冰碗子往人面前推了推，安慰道：“你机灵又有才，不怕没出头的时候，平日里可得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触了萧昱那厮的霉头被杖杀。
长林本已恢复正常的眼眶又开始泛红，鼻头发酸，呐呐道：“您貌美又聪慧，还菩萨心肠，菩萨们定不舍得您受苦，日后保准有个好姻缘。”
呜呜呜~~~京城人说她蠢笨如猪嫁不出去的流言终究是传到了宫里，好气呀！
谢蓁蓁也眼含泪水。
不一时，两人相看泪眼，就差执手了！
送新结交的好友小林子出府时，谢蓁蓁专门准备了大礼包，额······三颗苹果、一挂（五根）香蕉、两串葡萄、半个西瓜，西瓜上还贴心地插了竹勺。
“在马车上吃完，回宫刚好解手，下次出宫有机会来找我，请你吃凉羹。”
“您回吧，外头热。”长林诚惶诚恐又喜不自胜，他这算是搭上东宫未来女主子的船了吧。
谢蓁蓁执意送他出大门上马车，目送马车出巷子才慢悠悠转身，摇头晃脑进府门：“可怜的娃，还要受萧昱的荼毒······”
掐着手指一算，太监得四五十岁老得干不动了才能出宫，对小林子来说还有大半辈子的黑暗时光，越发同情了，“唉，下次去庙里上香给你求个平安福吧！”
谢蓁蓁拍了拍脑袋，往主院去，她得先找娘问清楚，不能现在没事儿日后提起来拿萧昱给她写信这出来罚她！
长林却是拍着额头懊恼：怎么就没暗示二小姐给殿下回个帖呢！
依照殿下心思，就算二小姐回根鸡毛，殿下都能当宝贝藏起来，哎呀，怎么就没想到这正事儿呢？
瞥见篮子中的瓜果，眼睛一亮，是了，这定是二小姐给殿下的回礼！
二小姐那般聪慧，怎么可能给殿下回个你侬我侬的情诗，再说殿下贵为一国太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哪道山珍海味没吃过，赠寻常宝物岂不是落了俗套么！
也只有这时令瓜果才能印证“礼轻情意重”呢，既有心意又甜蜜蜜，哎哟，二小姐好会啊！
只是二小姐您可真是委婉呐，你说你给殿下送果子就送果子，还非得打着送我的名义，我要是那呆笨的，哪能想到这些，指不定路上真全造了呢！
长林摸着下巴喜滋滋，哎呀，京城九成九的人眼睛都有毛病啊，也就殿下慧眼识珠，他跟着殿下熏陶日久，也练出了不一般的眼神，就算长森把他挤下去，日后二小姐进东宫他也有得好去处。
殿下跟前服侍的人多，可二小姐不一样，只能带一个丫鬟进宫，到时候在东宫举目无亲栖栖遑遑，他去了岂不成了得力干将，晋升二小姐院里的主事大监岂不是指日可待？
越想越激动，长林都快坐不住了，又是捶坐榻又是拍大腿，恨不得殿下明日就能诏二小姐进东宫。
外面赶车的侍卫听到车内动静，关心道：“可是凉的吃多了坏了肚子？”
长林正了正脸色掀车帘，索性也坐车辕上，“是不是见我坐在花厅吃冰碗子嫉妒了，咒我呢？”
“无事就好，莫要误了殿下的事儿。”
听出话外音是埋怨他在谢府待的时间长，长林拍打衣襟整理衣袖，淡然道：“放心，殿下发火我一力担着，不会牵连你。”
他就不信殿下见到二小姐送的香瓜甜果还能有心思生气！
······
看着呈到面前的······“果篮”，萧昱有种午歇未能尽兴灵台混沌的错觉，不敢置信道：“真给本宫的？”
依照她的性子，没这么快消气吧，他都不指望一封信就能尽释前嫌，结果现在人不仅不计较还主动给他送果子吃，这······
长林躬身举着篮子，气势冲天：“小的还能骗殿下不成，这是二小姐亲**代的，怕小的耽搁还特意送出门呢。”
萧昱沉默，细细端详，眼神在西瓜上的竹勺停留良久，“搁桌上吧，可有别的叮嘱？”
长林觉着他语气不对，放篮子时偷瞄了人一眼，眼珠一转得神秘：“二小姐可不是别家闺秀能比的，还是殿下慧眼。”
说着竖起大拇指，与有荣焉。
“噢，如何讲？”萧昱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只他自己知道，脊背已经绷紧。
长林完全没注意到，只沉浸在为自己日后晋升主事大太监铺路的喜悦中，又凑近了些，低低道：“二小姐不仅貌美，才学智慧也是一等一的，知晓您不缺珍宝，亲自挑了甜蜜的瓜果让小的带回来。”
“而且，二小姐觉着您器宇轩昂威严无比，每次见面都忍不住敬仰！”
二小姐可是亲口说每次跟您见面都得仰头看，而且还只能看到您的鼻孔，可不就是夸殿下您身量高大么。
您早些年还乐得与同龄人笑闹，现在却是愈发肃冷威严，落在常人眼里就是不好接近，唯有二小姐看透了表象，知晓您只是在外作出个黑脸样儿。
“二小姐可担心您了，知晓您贵为太子操心社稷国朝，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叮嘱小的要多多上心服侍。”
见殿下看来的眼神满是怀疑，长林竖起手掌，正色道；“小的以身家性命发誓，‘您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是二小姐亲口说的，小的只是转述绝无半句虚言。”
萧昱勾起唇角，察觉露了相，率先调转视线看向果篮，“本宫并未怀疑你作假。”
见状，长林殷勤地将半颗西瓜抱出来，本想拿银匙换了竹勺，一想到是二小姐精心准备，便歇了心思，“您尝尝，定是二小姐亲自尝过觉着这颗西瓜格外清甜，这才特意留了半颗给您。”
萧昱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佯装嫌弃：“聒噪，下去歇着吧！”
“小的得服侍您，这可是二小姐亲自交代的。”长林第一次忤逆，提着篮子转身往外间去。
萧昱才尝了口西瓜，就见果篮被提走，顿时失声：“不是给本宫的吗？”
“昂，是给殿下的呀，小的拿去摆盘。”长林回头，贼兮兮：“殿下放心，保准不让别人偷吃。”
“咳嗯——”萧昱被呛到，偏头摆手示意快去。
待人出门，他才捏着脖子清嗓，只觉脸面发烫，触手只觉耳垂滚烫，连忙用手掌扇风，三五下没觉消暑才记起手边就有折扇。
长林端着果盘进来时，鼻息间皆是西瓜的清甜，喜滋滋道：“二小姐心系殿下呢，这西瓜只闻味儿都好吃，沁润凉爽，清甜可口。”
萧昱淡淡嗯了声，眼见西瓜瓤已经凹进去，放下竹勺捏了一颗葡萄。
见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殿下将西瓜吃了近一半，长林惊呼：“哎哟，瓜果虽好，您也不能多吃呢，若是吃坏肚子，小的可就罪过大了。”说罢就要伸手挪走中空的西瓜。
萧昱凉凉瞥他一眼，“本宫岂能不知‘不可过贪饕’，把葡萄放里面，端去冰镇吧，晚些时候再吃。”话虽如此，已经扯了一根香蕉慢悠悠剥皮。
长林看了看果盘，见带回来的苹果还没尝，拿了一颗试探道：“那小的把苹果去皮给您切块，若是看书累了吃上一块醒醒神。”
萧昱大悦：“甚好甚好，果真周全了不少。”
望着长林忙碌的背影，一边吃香蕉一边琢磨：既然蓁蓁原谅了他，且也对他有意，过两日亲自往谢府一趟给蓁蓁送些东西吧！
谢蓁蓁：你家殿下牛气个什么劲儿？
长林：殿下，娘娘今儿夸您牛气冲天神气十足！
萧昱瞬间成了翘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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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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