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眼的圆弧出现的瞬间，就是正则的监视器也不得不选择了原理。
铱锘合金刀直到现在也是最难利用的顶级材料之一，但在一号队伍的一号位这里，看不出任何因为材料特性而造成的滞涩感。
但更让人在意的是，这种贵价合金原本并不在军校可以批准的材料列表里面。
“看来金家材料方面有了新的突破？”
“是。”金家来人并不高调，轻轻颔首肯定了这个猜测，“已经内部公开，暂时不会应用到民用市场。”
但金越青当然可以轻松得到这种稀有材料。
那台名叫辉煌的机甲据说名字就来自于金碧辉煌……简直恨不得在整个机身写满有钱两个大字，光是反射的金光都能把人闪瞎。
“不愧是金家……”
这根本就是无情的金钱玩家。
相比起来对面只能用老旧来形容，黄昏鸟上的材料硬度根本抗不下铱锘合金刀。
但在惊天动地的光芒和沙尘后，两台机甲再次出现的时候，黄昏鸟一侧机械臂重伤，却并没有被打击到要害。
司悯同样抽刀，明白这会是一场恶战。
在辉煌连贯的攻击下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所有的伤害都被压制到了最小，而对方的本体也掉落了一些涂层。
连环交战的声响造成的音浪甚至让四周的尘沙都出现了奇异的波形，但是对于打斗中的两个人而言，这应该是一场越打越窝火的战斗。
辉煌的机师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台机甲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向来追求速胜，任何纠纠缠缠抽刀断水的打法都让他很恶心。
黄昏鸟倒不是这样，而是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台机器对战，对方冷漠而凛冽，似乎不带任何的感情。
辉煌原本的战斗风格可以掩盖那些微妙的破绽，但在黄昏鸟这样的对手面前这一切似乎无从遁形，所以即使每次都能靠着强势躲过那些攻击，但如此叠加下来依然有让人有一种不知道在哪里着力的感觉。
只是，适应这样的打法对于一个成熟的机师而言并不算难。
辉煌在刀影里旋身，灵巧地躲过了来自于背后的攻击，同时侧翼引擎加速，铱锘合金刀顷刻间穿过了黄昏鸟的肩部。
与此同时黄昏鸟也在瞬间改变了机动方式，在空中一半边翼展完成了一个跳跃后降落，火花擦出一道亮眼的光芒。
【不妙啊】
【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对于旁观者而言胜负反而更加明显。
因为战斗并不仅仅是一号机位，如果是单打独斗也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但是另外的两个机位的弱势太明显了！
一号队伍的远程攻击已经快把宫泠的机甲轰烂，双方在武器上简直有着不可逾越的代差，而狙击水平之间也有着不小的差别。
如果不是辉煌和黄昏鸟之间的战斗双方馋得太近距离太近，光是一号队伍的远程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司悯依然心无旁骛。
对于他而言战斗一直都是自己的战斗，甚至也可以不论输赢。
辉煌的机师很强。
在青年一代里面金越青本来就是公认的最强候选，现在战斗的节奏已经完全被他掌控。
如果这样稳步下去，的确没有第二个结果。
司悯睁大眼睛，身体早就已经超负荷运行，驾驶舱内部在不停地以喷雾降温，所以他现在看起来湿漉漉的。
一条消息忽然跳了出来。
宫泠发给他一个坐标。
“抓住时机，往这里走。”
但她没有说是什么时机也没有解释，只来得及匆匆忙忙发出来这几个字。
司悯皱了一下眉，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不用明说是什么时机了。
因为根本不可能忽视这样的情形。
在后侧视野里面忽然扬起来激烈的尘沙，还有泛着紫色电弧的白光，只能隐约看见几个人影的交接。
司悯没有犹豫，借着自己的攻势生生受了辉煌的重击之后，迅速脱落掉几个受损的模块开始极速前行。
激烈的声响里面，还有字正腔圆的骂声。
“草！”
一号队伍的远程机位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快瞎了，发生了什么？】
【炸了！】
【他们的二号机真的炸了！】
【搞什么，机甲自爆也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但谁知道会有机甲把自己当电磁炸弹用啊！】
两个退赛申请迅速弹出，弓丛无辜地举起来了自己的双手，同时在他身边的是他请来帮忙的那一位。
他们也不知道宫泠做了什么。
但明显这应该是提前设计好的，宫泠从一开始就打算在合适的时间里面抛弃二号机位。
这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大部分队伍的机甲都是机师珍爱的同伴，这种自杀机甲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都是古董啊！”弓丛痛心疾首地表示，但看起来很是愉悦。
他们在原地等待着工作人员，而对方已经追了上去。
“现在的新生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手动机甲协会成员感叹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叹服，“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手动机甲的未来吗？”
弓丛都没有料到已经对手动机甲彻底灰心的人居然也会这么问他。
“不论有没有未来——但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他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面前那团残骸，愣了一下笑了出来。
*
现在只剩下两台狂奔的机甲。
爆炸争取来了不少的时间，但是从检测到的距离来看其实并没有拉得太远，他们已经记录下了对方的特性数值，隐身对于双方都失去的作用。
三个小红点紧追不舍，但这并不是司悯最在意的问题。
“这里似乎有磁极偏转，路线已经失去校正。”
宫泠的声音从频道里面传来。
她现在是三号机的副驾。
“我们可能要找不到方向了……”宫泠依然很冷静，“但他们也找不到。”
“可是他们有炮！”
林万里几乎是嘶吼着——因为后面有人在盲狙，金钱玩家依然像是火力无极限一样，逼得他们很狼狈。
司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感觉自己在被这样警告着，危险的气息很近又很遥远。
这里应该是他们主动避开的那条路线，但是现在他们居然回到了这个地方。
只是身后穷追不舍的敌人也在提醒他，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
心跳、呼吸、流动的血液……但好像那并不属于他自己。
“离开这里。”
“悯哥？”宫泠不解，他们本来就是在逃命而已。
“来不及了。”
司悯重重咬住自己的下唇，恍然意识到，如果这里是巢穴，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在网的中央。
网的主人快醒了。
手环上现在是完全离线状态，本来场地之内就有一些正则无法完全覆盖的区域，所以就是主动退出也没有用。
司悯没再往前走，做了几个手势。
在机语里面，这是求和的意思。
“老大，我觉得有诈！九号狡猾得很！”
辉煌恨不得弹自己的辅助的脑门，金越青的声音从频道里面传出来，“有影像记录，这就能代表他们直接认输。”
所以他很爽快地也停了一下。
此时地动山摇一般的感觉传来，频道里面一阵怪叫：“我就知道！”
“别说话！”
金越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调。
那之中是无法掩盖的生理性的惊恐，他向前看，除了视线范围里面的黄昏鸟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那台机甲明明还有一个队友，依然像是孤身一人。
摇晃停止，辉煌低空飞行和自己的对手会和。
金越青的声音肃然而艰涩：“完全失去了和军校的联系，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黄昏鸟的机师的声音，出乎他的意料一点也不低沉，稚嫩而冷漠。
“你感觉得到。”
金越青手指紧了紧，是，他感觉到了，但这个手动机甲的机师也有S级的感知能力？——他甚至发现得更早。
他没有说话，发现自己的仪器显示另一只队伍出现，并和他们会和。
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片区域的问题。
*
在正则的追踪失效之后，尽管依然被一号和九号牵绊着，但是也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关注其余的战斗。
直到失联的队伍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久。
司空澄皱了一下眉。
“不会有什么大事……正则真的该升级了。”
除了那些无法检测到的区域事实上一片正常，不断有积分变化。
但在下一秒，司空澄听见了他二哥的声音。
“第二军团战备。”
司空阑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掉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发生什么了？”司空辰比任何人都更快发现他的动作。
“沙子下面，是巢。”
在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三亲王的脸色就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对于这种东西没有人比司空阑的判断更准确。
老校长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怎么会……”
“没有人或者仪器能够察觉到一个新生的巢和虫后，这不是军校的责任，更何况，有一定可能的是，天赋者刺激了巢的出现。”
司空辰说道，看起来平静依旧，但是紧紧握拳的手一点也不冷静。
司空阑丢下了简短的解释就直接离开，他向来任性到做这种事情也不会被人质疑。
司空辰没有那么肆意，对老校长说道：“第二军团已经足够，他们也有很多经验……这里就拜托您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不能动，我会和二哥一起。”
“等等……我……”司空澄一时间语塞，明白司空辰是在交代他稳住局面。
军校挑选的那颗行星的位置他们都有了解，距离最近的军团没有对抗虫后的能力，第七军团比第二军团还要更远，所以第二军团当然是最优的援兵。
但等到第二军团赶过去，也需要半个恒星日——二哥已经发现得很早，但如果那真的是虫后，能来得及吗？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低头发现终端上面是大片大片的乱码。
“降龙？”
“我有点难过。”
机甲核心这样回答他。
此时所有的转播屏幕忽然熄灭，嘈杂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司空澄深呼吸了一口，敲了敲桌面。
“肃静。”
*
“军校什么时候能发现异常？……来得及吗？”
后面的问句很轻。
被波及的几支队伍已经短暂整合到了一起，同为军校生他们当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而更严重的是，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精神力链接机甲在逐渐失去控制。
从精神力等级最弱和控制力最强的开始，这些机甲渐渐无法连接，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少数几个S级和一个A级，剩下的机甲全部都无法移动。
“不要紧张。”金越青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军校会来救我们。”
“当然了……但来得及吗？”
这不是在渲染恐慌，而是所有的军校生都明白的道理。
能够让精神力链接失效的虫族等级绝非他们可以想象，事实上，S级们的感知才是最明显的。
所有的通讯方式也已经断绝，现在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但只有这些人，真的能够撑到支援到来吗？
金越青也没有办法，但他并没有过度慌张，把仅存的机甲聚在一起之后，打开了临时的链接。
原本他只是想联络几个S级，但是下意识地拉上了黄昏鸟，顺带捎上了另一台手动机甲。
“你们感觉到了什么？”
“王级没有这样的气势，只可能是虫后……”
“新诞生的虫后？”
这些S级都不缺实践的经验，讨论起来也在一条线上。
“就算是虫后胚芽……完全吞噬掉我们也不在话下，记载里面最危险的那个虫后在联邦吞噬了七个S级。”
“它为什么没有动手？其实我没有感觉到它的急切的**……”
“也许虫后也怕消化不良吧……”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探测仪器根本什么也察觉不到，再这样下去，我也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你们都有感觉吧，精神域根本不能保持稳定。”
“是，头很痛，好像要死了一样——这种状态下，没有办法继续保持对机甲的掌控。你们最好注意一点。虫后的智力等级非常高，现在它也许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高阶下属，所以才会选择这样消耗我们。”
“有应对的办法吗？”
“……没有。”
沉默很短暂。
金越青在这些人里面状态还算稍微好了一点，他清了清嗓子，忽然问道：“黄昏鸟，你觉得呢？”
司悯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答他：“我没有精神力。”
随即，他关掉了内部频道。
这种反应让人有些愕然，一个S级想了一下，还是为他开脱了一句：“紧张过度了……也很正常吧。”
不能这么苛刻地要求他。
但金越青其实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他和黄昏鸟战斗过，他知道那个机师绝不会这样简单。
即使他没有精神力。
驾驶舱里很安静，司悯不仅仅关掉了临时频道，对内通讯也一起关掉了，他半是跪坐下来，额头上滚落下汗珠。
一滴粘稠的液体缓慢流下来，似乎过了一会儿司悯才想起来用手指触碰一下。
那是黯淡的红色，顺着脸颊正在往下流。
“我警告过你很多遍，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带什么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精神链接动荡，少卿只能这样发声。
“如果不动用精神力，就能活下去吗？”
“似乎也不能。”少卿说道，“你瞧，这真是个该死的世界。”
司悯没说话。
他眨了眨眼睛，也没有把血渍擦干净。
“我好像不能把你修好了，对不起。”
“没关系。”
“我不想就这样被吃掉。”
“那就把这个该死的世界炸掉。”
少卿毫不犹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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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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