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苑回到理发店时,店里刚好没客人,辛母哼着歌,手里拿着扫把,正在打扫地上的碎头发。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先语气轻快地说了声“欢迎光临”,这才直起腰转身看过来。
辛苑弯起嘴角:“是我啦。”
看清她鼻梁上多了副眼镜,辛母顿时紧张起来,走过来询问:“你去配了眼镜?你近视了?什么时候?”
辛苑看她误会了,忙解释:“没有的事,你先别激动,我眼睛好好的,没近视,也不散光。”
“是吗?”辛母半信半疑,“那你怎么突然想着配副眼镜呢?不觉得戴着不舒服吗?”
辛苑想着眼镜店的店员说的话,含糊地搪塞:“防蓝光的,而且这镜框很轻,跟不戴也差不多。”
辛母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就让你晚上不要熬夜玩电脑,迟早近视,你以为戴个眼镜就可以随便玩了?”
“……”辛苑忘了原主很不让人省心这回事,沉默了几秒,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辛母“哼”了声:“你的保证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为你操那么多心。——我说辛苑啊,咱们都高三了,就算你不想好好学习,那能不能安分一点呢?你自己数数,光是上学期我就被你们班主任请了几次家长?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辛苑哪儿知道啊,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被单独请过家长,就算开家长会,那也是被当作别人家孩子的典范,可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辛母看她不吭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辛苑唯恐她接下来要发表长篇大论,在她开口打断施法,说:“您能帮我把头发染回黑的吗?”
她这样乖乖巧巧的,辛母愈发觉得奇怪,甚至想上手试试她是不是在发烧:“我之前不让你染,你还自己偷偷跑出去染,现在又想染回来了?”
“都褪色了嘛,很丑。”
辛母凉凉地说:“噢,你这会儿又知道丑了,头发跟橘子一个色的时候就不觉得了?”
辛苑无言以对,只能说:“我以后再也不染了总可以了吧。”
“你的话要是可信就好了。”辛母又喋喋不休地数落了她一通,终于舍得放过她,挥了挥手,“去吧,椅子上坐好。”
辛苑生无可恋地答应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尽管年纪相仿,但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原主的叛逆导致辛母的唠叨,还是辛母的唠叨引发原主的叛逆。
如果自己的妈妈在说话时也是这样,自己大概率是接受不了的。
由于中间还有别的客人上门,辛母见缝插针地帮辛苑染好了头发,又按着她的要求稍微修剪了一下发梢和刘海。
辛苑看着镜子里的人,黑长直,细框眼镜,总算有了一种自己现在就是这个人的真实感,之前的样子违和感太强了,她偶一瞥到都能吓一跳。
辛母对她的新造型也很满意,点头肯定:“嗯,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之前那头发像什么样子。”
辛苑嘴角上扬:“是吧,我也觉得。”
辛母用海绵帮辛苑清理额头上沾到的细碎的头发茬,说:“人家都说从头开始,你马上开学了,也算是新学期新气象吧。”
“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乖乖上学。”
辛苑的保证下是下了,然而到了开学当天,辛母六点半就把她喊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光亮。
这一刻,她对那些高考失利选择复读的人产生了无以复加的崇敬,到底是什么样的勇士能直面连续两遍的高三啊!
辛苑睡眼惺忪地洗漱,吃早饭,背起书包下楼,全程像梦游一样。
要出门的时候,她跟辛母打了个招呼,辛母看她脚步虚浮,不放心地追了出来,叮嘱:“你骑车小心点啊,过马路看车。”
辛苑低着头给自行车开锁,没精打采地说:“知道了。”
辛母看她这副颓丧的模样,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精神点,怎么一大早就这么萎靡,让人看着多不美观。”
“……哦。”辛苑心想,她哪儿还有心情顾虑什么美观不美观,能爬去学校就已经精神可嘉了。
辛母又说:“对了,你饭卡还有钱吗?我再给你点吧。”
“饭卡?我不知道。”
“……”辛母无奈地摇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塞给她,“多吃点,别一天到晚只琢磨着减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辛苑拉长声音答应:“知道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辛苑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大概用了二十几分钟就抵达了学校。
学校不允许骑车进入,她只得下车步行,抬头看去,“青城第七中学”几个金色的楷体大字反射着清晨的阳光,金光闪闪,令人生出几分目眩之感。
站在门口,却只是盯着校名牌而不进去,这奇怪的举止引来不少学生注目,经过时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辛苑站了一会儿,垂下头,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脚步。
她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锁好,漫不经心地抛着手上的钥匙往教学楼走,自我安慰说还好是高三,只不过一年而已,如果是从高一开始重来一遍,那才是真的惨呢。
她边走边想,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就听到侧面传来说话声,不由得心生好奇,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借着墙角的掩护侧耳细听。
只听一个女生语气不屑地说:“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少给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咦?校园霸凌?”辛苑自言自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就见几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把另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围在中间,又是出言嘲讽,又是推推搡搡的,态度很不友好。
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原本就怨气比鬼还重的辛苑火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几乎没有犹豫,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干吗呢?开学第一天就欺负同学?要不要脸!”
她小时候练过几年跆拳道,虽然在升上高中后就因为学业的问题而没能坚持下去,不过拿来唬唬人还是没问题的。
那几个同学看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时间愣在当场,连躲开都忘了,被辛苑平等地毫不留情地赏了巴掌。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生可能一来没有心理准备,二来辛苑变化太大没立刻认出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被扇的后脑勺,怒气冲冲地瞪着辛苑:“辛苑你有病啊!一大早抽什么风!”
辛苑看清楚她的脸,猛然认出来,眼前这位,不就是本书的恶毒女配,也就是自己要跟的那个,胡方圆本方圆吗?
所以被欺负的那个……
恰好,那个女生也抬头,感激地朝她看过来,辛苑定睛一看,嚯,果然就是本书女主——杨夕月。
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居然刚来就误打误撞地帮了女主一把?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辛苑的大脑飞速运转,自己毕竟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清楚和胡方圆的关系究竟到哪一步,实在没必要一开始就和她撕破脸,万一被盯上作为新目标,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似乎还是先保持现状为好。
想到这里,辛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向胡方圆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看错了。”
胡方圆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满头问号,愣了半天才迷惑地问:“你什么毛病?”
辛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咧嘴一笑:“开学第一天嘛,我晚上失眠……失眠。”
好在胡方圆虽然生气,但也没十分跟她计较,加上她这么一闹,也没心情搭理杨夕月了,翻了个白眼:“走了,回教室了。”
其余的那几个同学都不是本班的,见胡方圆都走了,自然也觉得没趣,各自散了。
辛苑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夕月蹲在地上,把被胡方圆他们丢出来的书本又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塞回书包里,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独。
她回想着本书剧情,又想到胡方圆说的话,她说没人护着杨夕月,也就是说,男主苏东此时已经离开了青城,到国外去治病了?
这么看来,杨夕月要独自面对胡方圆她们的欺凌,真的也怪可怜的。
胡方圆见她频频回头,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辛苑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胡方圆狐疑地看着她:“你没事吧。——话说你怎么突然戴了个眼镜,还把头发染回来了?你不是说,为了表示对你妈的抗争,即使是丑到爆炸的黄头发也要坚决保留到最后吗?”
“啊,这个嘛……”辛苑字斟句酌,“其中有很复杂的原因,不太好解释。”
胡方圆眼神中的怀疑之色愈发深重:“是吗?”
“是是是。”辛苑敷衍着,加快了脚步。
根据书中的剧情,胡方圆这个人对杨夕月有很大的恶意,可是从刚才自己给了她一巴掌,她也没多计较这种情况来看,自己和她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微妙。
辛苑无声地感叹了一句,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些什么的,既是为了帮助杨夕月,也为了自己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避开那个悲惨的结局。
她们两个刚进教室坐下,早读铃就响了,但老师还没有来,所以教室里还是乱糟糟的,同学们都在有说有笑地分享自己的假期。
辛苑一时半会儿也进入不了学习的状态,从书包里随便摸出一本背诵资料,摊开其中一页,对着书页上的字发呆。
不多时,杨夕月也抱着书包走进了教室,尽管她低垂着头,还是能看到红红的眼角,像是哭过的样子。
辛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手指慢慢收紧。
杨夕月做错了什么呢?她现在甚至都没有在和男主交往,只是有那么一点青春期朦胧的好感而已,却要承受来自同龄女生这么大的恶意,这样公平吗?
不,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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