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几声清脆的 “汪汪” 打破了这份宁静,从小路拐角处传来,宪熙安被好奇心扯了进去。
[这路都走这么久了,我居然不知道这还有个小巷子?]他探着步子往前走,鞋底碾过枯叶的脆响,像是在叩问这片陌生区域的秘密。就在这时,一团毛茸茸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摇着蓬松的尾巴扑向他 —— 那欢快的姿态,仿佛认定了眼前人就是久别重逢的“故友”。
“汪汪!” 小狗兴奋的叫声带着撒娇的意味,前爪腾空跃起的瞬间,空气中扬起细小的尘埃。宪熙安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热情的 “突袭”,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哭笑不得地望着这只湿漉漉的小家伙:“唉,我认识你吗,这么冒昧的。” 沾着草屑的校服上,已经印上了几个泥爪印。
就在他把小狗抱到一边起身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不定你还跟它是亲戚。”,宪熙安抬眼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林亦笙?!你在这干什么?”宪熙安顾不上还压在胸口的小狗,用力撑起身子。指尖触到的泥土带着潮湿的温度,混着小狗舔在脸上的口水,黏黏的。
林亦笙垂眸扫过宪熙安沾着草屑的校服裤腿,喉间溢出声轻嗤:“哪条规定写明了我不能在这了?”接着丝毫不吝啬的赏了对方个白眼,指节分明的手掌却已伸到对方面前,掌心向上的姿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看着这个早上刚骂过他的人伸出了手,宪熙安愣住了。记忆里对方总板着的冷脸,与眼前这只带着温度的手掌重叠又错开,让他一时忘了眨眼。
“坐着干什么?起来啊白痴。”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欲将手放下。
手刚要缩回,宪熙安的指尖已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腕骨。那只突然贴上的手掌带着惊人的暖意,而林亦笙自己的手背却冷得像块冰。借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宪熙安几乎是踉跄着被拽得站起,袖口在拉扯间滑出半寸,露出腕骨上青白色的血管。
“谢了。”宪熙安歪头对着林亦笙笑了笑。“所以,你到底在这干什么?”
宪熙安的笑意还悬在嘴角,可林亦笙的目光却已飘向蹲在脚边的小花狗。那小狗正用湿漉漉的鼻尖蹭着他的裤脚,尾巴在石板路上扫出细碎的尘埃。
宪熙安试探性地问道:“因为这条狗?”
林亦笙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然后就看到了世界名画!——《大狗蹲下身来逗小狗》。
蹲下来的身影摸了摸小狗翻过来的肚皮,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狗咧。”的确,这种“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天生臭脸让他基本跟人没什么交集。
这个喜欢犯贱的除外。
老唱片在记忆里沙沙转动,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纹路间,偶尔会渗出半句没唱完的童谣,带着槐花蜜般黏稠的暮色。林亦笙回忆起过去,笑了笑:“没有啊,我其实挺喜欢狗的,只不过有些不行。”
宪熙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有话,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二哈。”
“哦,那就单纯是狗。”
“......”回应他的是沉默和一个中指。
阳光透过巷子上方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一狗笼罩其中,这一刻,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
暮色渐浓,宪熙安家的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蒋颜握着锅铲的手还带着未消散的热气,看到宪熙安鬼鬼祟祟溜进门的身影,眉间瞬间拧成一个结。
“宪熙安!你又跑哪浪去了?” 她扬起手,神情不悦,伸手就要打刚刚偷溜进来的“浪子”。当看见他身上的脚印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家里是没东西吃吗?!你跟狗抢吃的?!”
“什么跟狗抢吃的?我没那么神经病行吗。”宪熙安往后跳开半步,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摸着被背包带勒出红痕的肩膀,突然闻到自己袖口沾着的狗毛味 —— 那是下午在巷子里,小花狗扑上来时蹭上的。可这解释卡在喉咙里,总不能说自己放学不回家,跟人在野巷子里逗狗吧?这话要是说出来,恐怕挨的就不是锅铲背了。
“解释就是狡辩!”蒋颜的锅铲已经落了下来,却在碰到儿子脑壳前半寸猛地顿住。这招 “虚张声势”用了十几年,宪熙安早就摸清了套路,干脆往沙发后躲。
“爸!救我啊啊啊啊!”宪熙安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在客厅里回荡。
一旁的宪庆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活该被打。” 这话虽是训斥,语气却松快得像在说今晚的天气预报。他轻抿一口茶,看着宪熙安狼狈的模样。
“再不救我的话我就把你的私房钱拿出来献给母上大人给我赎罪了!”宪熙安突然停住,一口气说出老长一段话。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凝固成块。宪庆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青瓷杯沿,在暮色里烫出道转瞬即逝的白烟。
他瞪圆的眼睛里映着儿子狡黠的笑 —— 那眨眼时翘起的睫毛,活脱脱是年轻时自己哄骗蒋颜的翻版。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威胁我?…” 宪庆猛地站起身,作势要教训宪熙安,可下一秒却画风突变,转头对着蒋颜赔笑道,“颜总啊,孩子也只是偶尔回来晚了,你就放了他一马吧,下次他肯定不敢了。”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不对,公鸡。
“对啊妈,而且我是有原因的。”宪熙安趁机凑到蒋颜身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里仍带着怀疑:“原因?什么原因?”
宪熙安将刚刚和“别人家的孩子”“友好交流”的事的事说了一遍。“就是这样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蒋颜听着 “林亦笙”三个字,握着锅铲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 那可是常年霸占第一的孩子,自己儿子跟他混在一起,总比跟街头小混混强。
暮色彻底漫进客厅,宪庆趁机抽走妻子手里的锅铲,往厨房走去的背影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
可不料宪熙安话锋一转。
“但宪庆同志藏纳私房钱的事的确属实。”接着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宪熙….啊!”贪污纳税的同志终将接受正义的制裁!
宪熙安贱兮兮地晃悠到两人面前:“什么啊爸,你已经老糊涂到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回你屋里去!”这声怒吼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宪庆甚至没敢看妻子此刻的脸色。他眼睁睁看着儿子像只泥鳅般溜向楼梯口,拖鞋在地板上拖出欢快的声响,而蒋颜已经缓缓走向阳台,鞋底叩击地面的节奏,像法官敲响的法槌。
“好嘞。”
日子一天天在快乐中流逝,中考的大幕缓缓拉开,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如凋零的花瓣,一片片迅速减少,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决战的时刻近在咫尺,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终于,中考的到来使考生们惶惶不安......
“别忘了检查。”“ 你文具带齐没?”连平日里板着脸的班主任都挤到人群前排,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
六月的蝉鸣像被拧到最大音量的扬声器,在教学楼穹顶下撞出嗡嗡回响。当第一科语文考试的预备铃声透过走廊传来时,校门口的家长群突然起了阵骚动 ,连树影里的雀儿都被这阵仗惊得在电线上来回蹦跶。
“认真点,别紧张啊。”蒋颜的声音混在此起彼伏的叮嘱里,却难得没带平日的火药味。
宪庆倒是没太紧张,为了活跃气氛,说:“考差也没关系,技校找好了。”宪熙安严重怀疑自己老爸被掉包了,现在这个是伪人。“你确定没被外星人绑架换了芯?”
预备铃像根绷紧的弦在教学楼顶震颤,蒋颜最后替儿子理了理歪掉的衣领:“行了行了,考完再闹,赶紧进去。”
“嗯,回头见。”宪熙安摆了摆手向校门走去,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亦笙!”宪熙安小跑了过去,校服拉链在风里哗啦作响。
林亦笙闻声回头的刹那,阳光正从他发隙漏下来,在鼻梁投下道细窄的阴影,偏偏语气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叫我全名。”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对了,你在第几考场?”
林亦笙抬眼望向教学楼顶的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名字。”
宪熙安一脸懵。“啊?”
“第二。”
“好啊你,耍我?”宪熙安皱起了眉毛,想要辩解什么。“你这不是承认了吗。”
“......”宪熙安一时语塞,比了个中指。
宪熙安往上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切,不跟你计较,我该走了,加油。”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加油。”
“你说什么?”刚要转身的宪熙安微微侧身靠近,想听清楚他在咕哝什么。
对方突然的靠近使林亦笙感到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挡了一下。“没什么,离我远点。”“哦。”看着林亦笙的动作,宪熙安心中翻了一万个白眼,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行了,快响铃了,我先走了。”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考场,走廊里突然响起悠长的铃声,像某首童谣的尾音。
考场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宪熙安将准考证压在桌角。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考生们挥舞着手中的笔,挥洒着自己三年的青春。
宪熙安检查完题目后,用剩下的时间回想了一下自己初中三年的时光,好吧,就是发呆。
好像也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但恰恰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拼凑了多彩的生活。就像生活从不是用 “意义” 来丈量的竞赛,那些被世俗标为 “无用” 的褶皱里,正藏着让时光变得丰盈的密码,就像此刻落在答题卡上的阳光,看似无足轻重,却早已在某个转角,将青春晒成了琥珀。
两天后中考结束的铃声宛如一阵春风,吹散了萦绕在校园上空紧张的阴霾。从冲刺出考场的学生们的脸上,有解脱后的轻松,有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些对初中生活的不舍。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我舍不得你的作业零食手表答案,纸巾修正带还有笔。”
夕阳的余晖,像是给整个校园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天边的晚霞似被打翻的颜料盘,橙红、浅紫、淡粉交织在一起,将天空渲染得如梦如幻。
校园的小道上,同学们或三两成群地漫步,谈论着刚刚结束的考试,或独自一人,静静地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惬意。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青春的轮廓,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仿佛在诉说着这段充满汗水与欢笑的初中时光。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矫健,那飞扬的发丝和被汗水浸湿的衣衫,都成了这幅画面中生动的点缀。
花坛里的花朵在夕阳的轻抚下,也显得格外娇艳,仿佛在为少年们的成长喝彩。
“吉吉国王,你觉得试卷难吗?”
“超简单好吗, so easy!”
“那为什么我大题一个都跟你对不上?”
万枫佛抹了一下鼻尖,说道:“那有什么?只是选择题错了,又不是我的人生选错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听你说这么哲学的话,哈哈...”
选择题的选项框,不过是一方狭小天地,能容纳的,只是 A、B、C、D 寥寥几个答案;而人生的舞台,广袤无垠,处处是岔路,时时有新篇。
一个小小的勾叉,定不了选择的对错;一次考试的起伏,左右不了人生的走向。选错了选项,不过是笔端轻描淡写的一道痕迹,而人生,正等待人们用汗水与梦想,浓墨重彩地挥毫。
再次遇见时,宪熙安改了口:“林亦笙,你考的怎么样?”
“比你好。” 这四个字裹着冰碴子砸过来,舌尖抵着后槽牙憋出个笑,却发现嘴角的肌肉像生了锈的齿轮,怎么都转不到位 —— 就像过去几年每次想搭话时,总会被这副冷脸冻得缩回手,但好在他脸皮够厚。
“果然还是这性子。”
“要你管。”林亦笙朝多管闲事者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不管了。”见对方不肯退步,他摆了摆手,故作投降。
“二哈......”
考试结束后的头几天,睡觉成了无比奢侈的享受,他们再也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复习课本,终于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床上,宪熙安懒地伸展着身体,惬意地赖在床上,尽情品味着无需匆忙赶去学校的悠然时光。至少现在不会再听到他奶奶要上清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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