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照射映砖上,一块块,咯嗒咯嗒的走,破损的墙面上贴着无数的小广告,层层叠叠。
牙叶生走在小巷口,喧嚣嘈杂在她俞走俞里的小巷子渐渐消散。
走进黑暗,再次踏在小台阶上,牙叶生酸涩的咽喉梗梗。
疲惫不堪的她,真的受不了了……弯了脊背,她蹲在地上,双手趴抵着,地上硌着沙。
额头点在门户上,泪簌簌的啊,真的好累。
……
“牙叶生!你已经多次违反了学校管理制度,你简直不可理喻……”
教室前,绿植晃荡晃荡,光散射充斥在走廊。
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女士,说话间轴动的五官,使她清秀的面容略显扭曲。
用手指重重的狂点她的额头,捏出了几个泛红的印子。
牙叶生木讷的站在她的对面,梗着头,不让被点的头晃动。
班主任见此更是加大力度。
……
那荒谬的言辞一直回荡在牙叶生的脑海中,冲撞她的神经,碾压她的理智。
她被劝退了,多好笑啊。
至今为止是她本就坎坷的人生最讽刺的一幕,班主任走后所有人的漠不关心深深印在她的脊骨,他们的幸灾乐祸的笑声凝固了她的血液。
真该死啊真该死该死该死。
本来趴在门上的双臂一用力,“咔哒”门锁居然响动,缓缓显出门内昏暗的房间。
牙叶生一愣,她记得她早上出门的时候锁门了。
站在门外,牙叶生推开半掩的门,身后的光线路过她倒落在地上。
——入眼帘的是地板上硕大的泼墨——“到此一游”。
以往的整齐的小出租屋不复重来模样,被砸碎,被摔烂,被剪碎喷漆。
她被推倒的餐桌上被倒满垃圾,玄关鞋柜被砸出几个洞,墙壁被涂画辱骂的词汇,床单碎碎一块一块……
中午梦境里温馨的家,印象不深刻堆积的物件,是啊,组成牙叶生唯一的家,没了。
蓝调寂静的小巷里,低低的愤恨的哭泣声与撕心裂肺低吟溢出回荡。
牙叶生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抚摸着地板,哭的哑声,血丝占满了她的眼白。
她爬在地上,试图擦伤地上的油漆,沙哑的声音不断重复着遍遍:“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
是的我不该,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掘坟墓,我错了。
牙叶生像丧家犬蜷缩在地板上,喃喃自语,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牙叶生紧紧抱住浑身发抖的自己,渴求一切都还能重来。
可惜没有了谎骗的对象。
她是一条早已被驯化的狗,只要表演便可得到为数不多的赞赏,比如短暂的轻快。
窗外霓虹流彩,车流迅迅,带起一道道呼声。
“滴——叮叮”寂静的空间突兀的铃声,声音像敲碎了牙叶生的四肢。
她抽动的手指迟缓摸动,摸的电话都要挂断的时候,才抽出外套口袋的手机。
“喂,怎么还没来,大家都在等你”电话的那头传来和睦的交谈声,男人的声线沉沉,对于她的迟到的略感不满。
“爸爸……”她努力压下颤颤的声音“我……我已经出门了,马上就要到了。”
“嘟——”
她话还没说完通讯就马上挂断,手机弹出锁屏界面。
莹莹的荧幕在黑黢黢杂乱的客厅中,照出她的面孔,她仿佛感觉有雾朦胧的罩住她,周围枯寂淡淡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流动风声与生涩的空气擦拭着牙叶生。
她感觉在浅滩,额面湿漉漉的,她只能狂乱的呼吸,以求短暂的生机。
窗外突然一阵车鸣闪过,牙叶骤然回神。
整个人仿佛宛如溺水的鱼虚脱,半晌她才缓缓重新聚焦。
看了看面前的手机,她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躺在地上许久了,现在已经八点半。
躺在地板上的牙叶生扭头盯着天花板,抿唇徒然手腕发力把手机砸向沙发。
“碰!”手机钢化膜上裂出几条裂缝。
牙叶生没有看过去,还是紧紧盯着天花板,发凉的地板,像当初一样,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不再回到这座出租屋。
她没能出席他们的婚礼,她没能喝他们孩子的满月酒,她也没怎么再见到他,以及那个与他相爱的女人。
听说她接受他二婚接受他还带有一个孩子,只不过条件是,不接受她这个原配女儿。
牙叶生不明白,他们明明曾在他人的口中那么恩爱,为什么到头来像是一场梦。
她迟钝地爬起来,半跪着在幽暗的环境中,摸到了块棱形玻璃,也是冰凉的手感,涩涩的手感。
真的烦躁啊……希望,粘稠的月冷峻,真的想啊,希望,液体温玉脆脆滴贱,希望如秋风落叶轻凉,在此刻月光下,牙叶生一手握住棱片,一手已然抚在脖颈。
指尖下的脉搏涌动,牙叶生微微向上昂面,颤动的睫毛紧闭着眼,似乎所有时间都暂停。
牙叶生有些恍惚,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那就结束吧……忽地握着玻璃片刺向颈项。
“喂”
猝不及防的一声,牙叶生惊惧的浑身一抖,她吓的手中的玻璃片掉落在地板上,手电筒扫来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声响。
——喂?谁。
季卫半依着门框,神情平淡,单手环抱着胸,一手晃晃手中的手电筒,照着地上那个似人又不太像人的东西,应该是人吧。
那个人跪坐在地上,因着灯光太亮眼,用手遮住了许久才抬头徐徐看向这里。
是季卫,牙叶生逆着强烈的光线半晌才看清男生的轮廓。
在辨别出他的身份时牙叶生又吓的瞳孔急剧收缩。
牙叶生看着季卫,一时震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季卫踏进家门都没反应过来。
他缓步走进,光线汇集在地上的棱片,弯腰捡起来,来回反转仔细观赏似的。
“……喂!你,你干什么!”牙叶生终于想起来要说话了。
季卫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没有张口言语,只是半掀的眼睛在阴暗的空间里,渊沉着可怕。
牙叶生精神紧绷,紧紧的注视他。
突然,他弯腰猛地把玻璃片划向她脖颈的方向,“啊!”牙叶生再次受惊,一个劲的往后扑。
大片青丝拂动在空气中,还有重重的呼吸声。
季卫半吊着眼,看着面前的人半躺在地板手肘撑地,乌黑的长发掩面,几条碎发黏在脸颊上,眼睛因为震惊地撑的很大,杏仁眼眼尾发红,满脸泪痕。
确实可怜,她在惊叫出声后就紧闭双唇。
季卫收回视线,把玻璃片抛远,牙叶生双肩一颤,他又拍拍双裤腿,顺势半跪在地倾向她。
牙叶生也往后倾,双目恨恨地看着他,也是意识到了他在玩弄自己,以惊吓自己为乐。
他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都是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呵,瞪我干什么,你不是想死吗,那我也是帮帮你啊”,季卫的声音好像带着轻笑。
眼眸却恹恹地道:“不关门,我还以为谁家兴致那么好,大傍晚的杀猪,哭嚎哭嚎的,好吵。”
季卫双唇一张一闭的,说出来的话呛死人,牙叶生怒恨裂又惊恐地注视他,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叮”旁边砸在沙发上的手机跳出信息,季卫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打断,扭头就站起来,捞起沙发上的手机。
“喂!”牙叶生看他打开锁屏手指滑动的。
她没有设密码,急忙出声想制止他“季卫!”
他滑动的动作没有停止,一手翻动手机屏幕,一边回答她“嗯?”。
看着他摆弄自己的手机,牙叶生害怕他删掉自己的东西。
她气急了,根本没来得及害怕,想赶忙站起来夺回手机,却不想被他抓住手腕,直接顺势把牙叶生拽起来。
“走了”话刚丢下,转头就抬腿迈步,他走的飞快几乎是快拖着牙叶生。
“干,干什么!!”
“闭嘴,废话太多。”
她踉踉跄跄的被他按在门口停的一辆自行车后座上,什么时候停的一辆自行车,牙叶生被拖的懵了。
牙叶生反应过来时突然发现手机被塞回了她的怀里,看他一腿跨进车座。
前面的人一声飘进她的脑子里“抓紧了。”
牙叶生真的懵了,抓紧手机还是抓紧什么。
季卫就没惯着她,直接一脚踩脚踏飘出去。
“哒飒——!”车直接飞出小巷,感觉空气猛的灌进血管心肺。
“干什么,干什么!啊——!!”牙叶生被后坐力猛的后仰。
在呼呼的风声中死死环住季卫的腰,脸紧紧贴着他的背。
她真的怕季卫把她甩出去!!
“你要抓我去哪里!把我放下来!!”
牙叶生好崩溃,她到底是怎么了惹上他了,今天被轮着戏弄。
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还没被蓄起便被颠簸的路抹在了某人的衣服上。
牙叶生感受到脸颊下的后背震动,在两侧的风吹中带来闷闷的声:“啊?当然是去聚餐啊”。
风朦住他的声音,他在回应她的话,她能很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牙叶生心跳急促一鼓一鼓的,她到他的话,她既害怕又慌张。
“什么——什么聚餐,什么聚餐!”牙叶生看着周围霓虹灯闪烁,迅迅的越过两侧,风冲满面。
她怕季卫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去高新大道”季卫的声音很清冽,朦朦胧胧的被风丝穿流着。
牙叶生听到这个地址很慌乱,是她爸爸家,突然感觉坐立不安的喊道:“阿,啊!快放我下去,我不去!!!”
“我没有关门,我要回家关门!”。
牙叶生佯装没听清那声“呵”,却清晰捕捉到对方随后语气里的恶劣,他开口道:“你个蠢的,我早把门关了,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好像没带钥匙呀!”
那一声“呀”,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气声,恍惚间,牙叶生仿若亲眼看到面前的人嘴角勾起,轻吐出这个字,心弦瞬间被拨动,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衫。
此刻,牙叶生脑海里满满当当全是那声“呀——”,季卫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感觉季卫还在不停说着,胸腔的震动清晰可感 。
当牙叶生缓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穿越了几个路口又一个红绿灯,在油柏马路上,深空默默,身前的人在踏自行车,树叶沙沙响,静静的。
九点半,不远处的小区门口零零散散的几人,绿植颇多显得安静祥和,路边亮着的光亮柔和,风变得和煦,自行车车慢慢停下来,牙叶生又感到一阵恍惚。
双脚触地,靠边停下来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季卫双手搭在车把,又提了提黑框眼镜,夜风清凉慢慢的吹,抚动青丝,他合上了眼。
牙叶生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被他这的自顾自己的姿态气的哽住。
无法,看已经到了。
牙叶生满心无助,撑着后座多出来的支架下车。
回头看着他孩子跨坐在车上悠闲的假寐,她看的好想把那个烧饼踹下车去。
可是她不敢,她怕被他报复。
越想越加快了步伐,跑上了台阶走进了小区的门里。
在绿化道旁,她握着手机迎着风慢跑着,泪已经糊了她满面。
从来没有人真正询问过她的想法,她的意愿,永远只有她活该。
她活该,活该还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
跑进单元楼的候梯厅,咔哒摁下电梯按键。
看着亮起的按键,牙叶生无力的后退几步,依靠在墙面上,她沉着一口气闷在心里。
“嘎——”单元门被推开了,带着些生涩的声音。
她一转头,蓄满泪的眼眸瞬间瞪开。
“哦,在这里……跑那么快,怎么不等等我”他轻轻地喘着气,明显是跑来的。
走进来后缓缓的站在她旁边。
季卫这个混蛋跟来干什么!!
牙叶生一只手抓着袖子,咬紧牙后槽,她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转过头不去看他。
“叮——”电梯刚好到了,她抬手拭泪,径直越过季卫走进电梯间,点了楼层便像往常一样,揣着手缩在角落里。
结果他也跟了进来,电梯间里挂了面镜子,牙叶生垂着黢黑的刘海遮住眼睛,悄悄的观察着季卫。
结果一看像他便被他抓住视线,与他视线交汇。
“嗯?”
牙叶生下意识心虚的撇过眼睛。
她根本抓不透他的想法,一会强硬的将她抓来这里,一会又要跟着她进楼层。
电梯徐徐升降着,谁也没在说话,但牙叶生发现季卫却一直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
她好不自在,所幸电梯到了。
噗呲一声,打开门,牙叶生迫不及待的跨出去,季卫紧随其后。
可来到爸爸家门前,她却怎么也敲不下门,她听见了,她隔着门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楼道内的感应灯长久没有捕捉到声音又缓缓降下黑暗。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声音传出门外,瓮声瓮气,心中的那口气却愈来愈沉。
像是被拽入溺水的深渊,她看着门户上亮亮的猫眼,像是窥探别人幸福的小偷。
她在黑暗中缓缓听不见声音了周围被拢着一片,像是被隔绝。
透过声音,好像真的看见了新家庭的幸福,她想起了她曾经的家,她开始想她的妈妈与她的爸爸。
但此刻,她没有爸爸妈妈,她出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她现在只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拢抱着颤抖哽咽的双肩,无声的哭泣。
她的家呢?牙叶生陷入了困惑,她找不到答案。
“啪”声控灯又开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有人在点着鞋尖,让牙叶生愕然回神。
她一转头,便看见季卫报胸靠在墙壁上,只是静静地看她,眉眼平淡。
暖黄的锈灯光映在他的头上,眼眸深邃,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看他站在这里许久也不愿意离去,分明她已经到了门前,但牙叶生好像隐隐猜到了,她有些不可置信。
灯光又在沉默中消散。
牙叶生还在犹豫不决,却听见旁边季的淡淡的声音:“……你想好了,下来找我。”
许久,月光从过道窗外流下,只有牙叶生还站在原地。
季卫回到了停自行车的地方,开锁就跨坐了上去,心中默数着。
1
2
……
6
数到六他便感觉到了后座一沉。
季卫在黑暗中听见了背后传来了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
季卫托着脸,一只手叠在另一只手上,食指有律动的点点,安静的等,等身后的人慢吞吞的说完。
“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我不想去愿意再……啊!”牙叶生的话还没说完。
自行车突然转向,车座颠颠的震起来。
“哈哈哈”他好像被牙叶生惊慌的声音逗笑了。
不知道蹿腾穿去了哪个小巷,灰暗的灯光下世界暗暗灭灭。
像在时空旅行般,穿过各各世界,全被疾驰甩身在后,牙叶生知觉世界宛若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个急拐弯,带着牙叶生吓得用力抱紧季卫,她刚才真的差点被甩出去了!
乍然又一个弯,短暂漆黑的甬道里,季卫闷声一笑:“大小姐,你要把我掐死了”。
自行车又猛然蹿出幽暗的小道,在油柏路上,车链咔咔作响。
突的一阵风袭来迎面,季卫半立起来,扯撞到牙叶生,牙叶生恼怒的轻哼,季卫又哈哈笑。
牙叶生觉得风好像愈来愈大,周围淅淅飒飒的树叶草木,尘飞的扬起,有些迷了牙叶生的眼睛。
好像又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鼓一鼓的。
“去哪里啊”牙叶生抬头望向前面的人,只见那人说:
“当然是去享受夜晚咯。”
他悠闲的声音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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