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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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整天加上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的积极暗示后,隋卞现在想起许愿,已经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状态了。
他现在有的,就只是讨厌她,更讨厌她。
隋卞可喜可贺地认为自己终于从许愿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了。
可偏偏在换衣间里,队友过来跟他说有人找他。
他一出来,就看见了许愿。
市体育馆换衣间的走廊和柏鼎不一样,这儿狭长而暗淡,即使在白天,也并不是很光亮。
许愿的背影因为这种不光亮也显得要沉默寥落一些。
而隋卞在看到她的那一霎完全是呆滞的。
她怎么会在这?
来看他比赛?
她竟然知道他有比赛,还知道场地,她……
隋卞拼命压下这翻腾上来的想法,警告自己别发散。
前车之鉴他还历历在目,所以并不能排除她过来是要再给他一击,反讽他。
但是……特地从柏鼎跑那么大远来讽刺他?
她这个讽刺是不是有点——太庄重了?
还是……别的原因?
他一边朝许愿走过去,一边在心里杂乱无章地揣摩着。
揣摩揣摩着,就成了——既然她都主动过来道歉求和了,那他这么善良宽宏大度的人肯定会不计前嫌地原谅她,并且再客套地加上一句“你来看我比赛我很开心”。
要不说我人好呢,可不像你,脾气不好,莫名其妙生气,还不告诉别人原因。
烦,你可烦。
隋卞走近了。
“你——”
“许愿,什么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隋卞的话没有说完。
许愿转过身来,眼神从隋卞身上飞快勾过,和另一道声音的主体一起离开了。
再次剩隋卞一个人。
那人他有点印象,叫姚霄,今天对手队的副攻。
隋卞没跟他有过交流,只是偶尔因为排球比赛而见过几次,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他怎么会和许愿认识?
这个问题再一次地超出隋卞的认知。
窗外,霞红的天际蔓延着绮丽的光,浓云舒卷间,铅灰色的暮霭也光辉异常。
偏偏,一整个天空的亮,都照不到这一方小小走廊。
隋卞怔怔立在原地,后知后觉抬起眼朝两人离开的方位看去。
早就空了。
他们并肩离开,早就空了。
嗡嗡耳鸣余波悠悠轰着他。
他低头,一言不发地回了换衣室。
一进去,方才喊他出去的队友凑上来调侃道:“怎么样队长?是不是又来给你加油的?”
隋卞静了两秒,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比赛就总有别班别校的结伴过来,有时给他加油打气,有时送点东西聊表心意,所以这个队友看到外面站着不认识的许愿,就合情合理地以为她也是来找隋卞的。
隋卞干笑了一声,屈肘换衣服,没回话。
啦啦队表演结束后,主持人又介绍了几句,才请出今天两组队伍上场。台下各学校各班的应援也应时喊起来,喧腾的架势、夸张的横幅堪比娱乐圈年末领奖。
冠亚之争,双方球队依次握手,隋卞作为队长在第一个,握到第二人时,他多停留了一秒,看对方的脸。
接下来,比赛正式开始。
奔跑、起跳、扬臂、飞扑、扣球等一系列动作在场上不断变化着进行,第一场结束,隋卞落在最后,一路沉着脸走回场边。
刚才好几个球他都没拦住,扣球质量也不够高。
落了座,擦汗喝水补充体力的,大家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还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让他放心扣球,他们会给他打好配合。
隋卞将水瓶拧好放回,毛巾兜头擦过,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被其他的事情影响了,一定要专注打好接下来的比赛。
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队友的发挥,让团队输掉比赛,这太没责任心了。
第二局开始,隋卞状态回潮,开局不过五分钟,就率先暴力扣下两个对方无力招架的球,赢得满场喝彩。
队友激动过来抱他,场边的呐喊助威声更加狂热。
隋卞越打越利手,团队每个人自身的实力都强劲,再加上长期训练配合得心应手,后面两场几乎都是他们在疯狂砍分。
而对面队伍虽然几乎一直在输球,但干劲仍十足,两队贡献了多次精彩的回击和相持,双方更是为了不丢每一个球,满场鱼跃,前扑后仰地与地板亲密接触。
眼见赛点来临,对面放手一搏,一记猛烈的扣球劈头迎来,隋卞一跃而起,手臂高抬,也猛烈地反击回去。
球再度回到了对方手里,这时按常理来说都会是一个传球,好让后方的攻手能有一个好高度的扣球。
但是,接球那位仍然选择向前方扣球,且位置非常刁钻,有极大擦网的危险。
而那个位置当时正站着隋卞。
他看出来那个球会朝他这个方向来,所以一边往后退一边仰起腰想要接球。
可下一秒,球直冲他的脸来。
“嘭”的一声砸在脸上,又“嘭”的一声落回地上。
很明显的恶意砸人行为。
队友一窝蜂涌上来,把隋卞围成一个圈,气势汹汹地要找对面算账,但奈何对面对于自己的队友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也很一头雾水。
球虽不锋利,但质量被速度带大,砸在脸上该疼肯定还是疼。
隋卞捂着火辣辣的下颌,有几分钟没说出话来。
比赛结束,原本是要去聚餐的,但几人都因为刚才球场上的事还气着,所以换衣室里气氛很沉闷,都没人说话。
隋卞进去照了照镜子,被砸的那一块明显要比旁边红一些,但其他的也没什么,疼的那股劲也渐渐消散下来了,要青要紫估计都是明天的事了。
隋卞出来,拍了拍手,“晚上聚餐哈,我请客,还是老地方,你们回家洗完澡放放东西就可以过去了,今天大家表现都很好!”
队友闻言,一个个都被重新激活,话逐渐多了起来。
有人还是气刚才砸人的,骂骂咧咧的,隋卞不甚在意地揽过两人的肩,“多大点事,打球有情绪也正常嘛,而且我这不是没事?行了,你们快点收拾收拾去吧,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先走了!”
接二连三的“队长再见”响在换衣室里,隋卞率先离开了。
外头,夏天徐恩茵成天逸萧然四人正等着他。
夏天拧着个眉看他走过来,不放心地又半仰着头观察了片刻,“你这怎么红成这样?要不去医院看看?”
隋卞摇头,阔步往前走,“不用,这种砸法顶多流鼻血肿一肿,没什么事,我刚练排球那会经常就被自己砸呢。”
夏天踢他小腿,“别人那猛砸过来和你不小心砸到自己的力道能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徐恩茵点头,“对啊,那速度看着真挺夸张的。”
隋卞手指抓了抓头发,晾汗,“真没那么夸张,这点程度的伤还不如脚扭一下严重。”
夏天翻他白眼,懒得再和他说,捣捣成天逸的胳膊,想让他帮忙劝劝。
成天逸知晓隋卞性格,他只是表面呈现出来随性,但真要拧起来,还真没人能劝动他。
他换了个话题问隋卞:“砸你的那人是不是跟你有过节?我们当时在台下看还挺明显的,那球就直冲着你脸去,好像故意要砸你一样。”
萧然忙不迭应和:“没错!真的可明显!那球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那样打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的?
邰御卡了一步。
他游移不定地左右挪了挪下巴,“不……吧?之前也不认识啊,应该就是单纯的接连输球,情绪上头了,可能谁站在那他都得砸吧。”
夏天挽着徐恩茵,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们别跟他说这些,他这没心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哪天能看出来谁对他有成见那估计那人已经砍了他八十大刀了。”
隋卞不听她的揶揄,脚步飞快。
一旁若有所思的徐恩茵说道:“好像……隋卞你上次毛巾里发现细针也是和这个队伍比赛时的事啊。”
她这话一出,几人便都默契地陷入了回忆。
那场比赛还是今年五月份那会,市里的超级联赛,隋卞赛前有整理东西的习惯,所以自然而然就发现了擦汗毛巾里的两根细针。
他当时也没声张,只是在隔天和几人吃饭时,无意间说起的。
在毛巾里放细针,那就是**裸的要害人,毕竟等比赛正式打起来了,擦汗那都是囫囵吞枣的,没谁会特细究,所以必然是会伤到的。
而且伤到的不是头就是脸。
这下连隋卞都有些怀疑了。
但是在几人质问的眼光中,他还是毅然决然保证道:“意外意外,快走了,我还要和我队友吃饭呢。”
夏天头发一甩,恨铁不成钢。
后头,几个队友都收拾好了出来,一路走一路闲聊着。
“队长真是好脾气,要不是他拦着,我当时都想给对面那傻逼两拳,哪不砸他专砸脸,这不纯纯有病!”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还一直说他打球水平不错呢,但没想到球品这么差!玩不起也输不起的。”
“他这不叫球品差,纯粹是人品差,我看他之前比赛好像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就是故意砸我们队长的!”
“忌妒我们队长?”
“那必然啊!哪哪哪都不如我们队长,就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
“你也和他们一样这样想?”
许愿将水瓶投入不远处的垃圾桶,显然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姚霄笑着挑了挑背包,探究着她的表情,“对了,隋卞不会这么快就对你有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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