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许愿刚从里面出来，隋卞就迎了上去，露齿朝她笑，“你下来这么快。”
他这句话是有小心机的，没说的是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等太久才下来得这么快的。
他刚洗过头和澡，整个人都格外清爽，微微湿漉的头发和他的眼睛一样亮晶晶，唇红齿白，脸正条顺。
许愿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转身往食堂走，“因为射箭老师提前十分钟下课了。”
潜台词就是因为回来得快所以自然下来得也快，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才快。
隋卞撇撇嘴，跟上她时脚尖故意从她的脚跟踢蹭了那么下，些些幽怨的语气：“那我没有提前下课。”
许愿勾唇笑了笑，幅度很小，又故意装听不懂，“那你赶紧去和你的体育老师申诉去吧。”
隋卞气得路都要走不动了，“许愿你怎么能这样？”
许愿一脸无辜，“我怎样了？”
隋卞低着头，失落得很，“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吃饭？”
许愿插在口袋里的手无聊地点着手机屏幕玩，“都走到这了肯定要吃饭啊。”
隋卞一抬头，眼眶红了，“你怎么能是因为这个理由……”
许愿眼睛微微瞪大，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你不会是要哭吧？”
隋卞眨眨眼，把那股即将夺眶而出的湿意硬给憋回去，“我才没有。”
许愿警告他：“你别哭啊，我可不会哄你。”
隋卞皱眉，“那你就气我。”
许愿莫名其妙，“我怎么气你了？”
隋卞胡搅蛮缠：“你就是气了。”
许愿抿着嘴，缓缓地舒下一口气，口吻渐严肃起来：“你别在这闹啊。”
隋卞头又低下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许愿转身往食堂走，“你回去吧，食堂你吃不惯。”
隋卞诧然了几秒，匆忙追上她，语气着急：“我吃得惯的，你别生气，我和你道歉，我刚才没别的意思，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许愿脚步未停，脸色也还是淡淡的，“我没生气，但食堂你是真的吃不惯，快点回去吧。”
她下午还听到夏天和萧然问他晚上平安夜出不出来玩，他给拒绝了，两人很是不可思议，听那意思是这是隋卞第一次缺席他们的固定聚会。
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希望有谁为了她做出改变，放弃什么。
不需要，她讨厌这样的关系。
隋卞保持和她并排，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执着地表示：“我吃得惯的，没什么吃不惯的。”
许愿没有再说话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嘛。
吃不吃得惯他吃一次就知道了。
进了食堂，隋卞落后许愿两步，问她：“你要吃什么？”
许愿抬头看了一圈，“虾仁抄手吧。”
隋卞惊奇：“虾仁抄手也有辣的吗？”
许愿走向馄饨抄手的窗口，解释道：“水捞的可以自己加辣椒油，干拌的是酸辣的，不过不怎么辣，几乎全是酸。”她说着说着，脚步定住了，扭头，“你要干嘛？”
“不干嘛啊。”隋卞特别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吃辣的吗？”
许愿继续往馄饨抄手的窗台走，语调平平：“你又不能吃辣。”
隋卞一个跨步拦住她，语气强硬且郑重：“我能的！”
许愿给他拨开，“能不能你自己心里有数。”
隋卞不服气地抬头看了一圈，找到一个卖麻辣香锅的，给许愿指了指，然后满怀壮志地过去要了一份招牌麻辣香锅，回来时还特地和许愿强调：“我要的是中辣。”
许愿本来是不想管他的，但看他这麻辣香锅做得这么快，估计大半可能都是半成品，那辣自然也大概率是劣质辣，他又不能吃辣，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可赔不起。
学校里哪哪哪都是顶尖的装备，唯独食堂出了好几个预制，估计也是料到只有受资助的学生才会来食堂吃饭，所以就算吃怎么样了也没事。
许愿真心劝他：“你真不用吃辣。”
隋卞却已然陷入一个死胡同了，他固执认为不吃辣就是和许愿的胃口不同，并且是变相承认自己不行。
他斩钉截铁的：“真的没关系的。”
许愿懒得和他辩，随他。
吃伤了她是不会管他的。
开吃前，隋卞先灌了半瓶水，接着以一种慷慨赴死的状态拿起了筷子，面上却还要装作从容。
他先尝了方便面，感觉还行，不是多辣，又吃了点贡菜，上面的辣椒面撒得有点多，他受不了，勉强吃完一根，又挑了个鹌鹑蛋，感觉还行，又试了片肥牛卷，结果那肥牛卷里卷的全是辣椒和花椒，辣得他直接握拳碰额。
他吃的这过程，每吃一种，就会抬眼看一下许愿，似是在寻求她的认同。
许愿的虾仁抄手是手工的，现做现下，所以还没好。
那正好闲着没事干，有小品看也不错。
隋卞吃了五分之一都没有，实在受不了了，仰头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
他将空掉的水瓶放回桌子上，恍如隔世般眨了眨眼，微微张着嘴喘气，有些神志不清地盯着许愿看。
不过才短短几分钟而已，他的唇就已经染上红肿，脸就更不用说了，鬓侧蒙着汗水，眼睛似乎是为了帮忙缓解嘴巴的痛苦，跟被人戳似的，半天眨一下，半天眨一下，整个人滑稽至极。
许愿这会才闻出这个面的味道，貌似不是一般的方便面，而是火鸡面。
那怪不得他辣成这个样子，火鸡面对于一般能吃辣的人来说都算个挑战。
“虾仁抄手好啦——！”
许愿过去拿虾仁抄手，顺便给他带了一瓶水，“喝点吧。”
隋卞摇头，“我不辣。”
许愿连白眼都懒得给他翻，“不辣那你继续吃吧。”
隋卞可怜地撇了一下嘴，艰难咽下一口口水，还真要继续动筷子。
许愿朝他右手手背拍一巴掌，“你要进医院是么？”
隋卞呆呆回：“不至于……”
许愿去拿了小碗和勺子，分出来几个抄手和一点汤，放在他面前，“等凉了吃一点。”
隋卞这时就把逞强这事忘了，他眼睛又开始笑了，“谢谢你关心我。”
许愿才不上他的套：“我是怕你跟我一起吃饭吃出事了。”
隋卞弯着唇道：“那也谢谢。”
许愿不愿意理他了。
两人就这样寒碜地合吃完一顿饭，许愿要回宿舍了。
到宿舍楼下，隋卞让她等他十分钟，他马上回来，许愿点头，答应了。
隋卞还不放心，“你进楼里面等，外面风大。”
许愿没觉得外头风大，在宿舍楼附近转了转，不到十分钟，隋卞就回来了。
手上抱着一个大概一米多高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许愿大致猜到是一个圣诞树。
毫无新意。
好吧其实就是对人不对事，他就是抱回来一艘飞船她也照样会无动于衷的。
隋卞将东西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怀里，讪讪阐明：“我本来想送你个大的，但是宿舍楼我又不能进，你不太好搬，所以就先给你送个小的，还有一个大的我明天让人搬到班级里，你就可以看到了。”
班级里头已经有了好几个小的圣诞树了，都是文艺委员拿班费布置的。
许愿对这个东西没多大兴趣，然而或许是他说这话时诚恳而又赧然的语气，还是因为旁的不清楚的，总之许愿接了过来。
“谢谢。”她说。
隋卞摇头，“不谢。”
他还提醒：“里面有挂着的小礼盒，都是有东西的，你记得拆。”
许愿点头，“那我上去了。”
隋卞恍恍惚惚的，“……哦。”
眼见许愿即将走进宿舍楼，隋卞终于从那一阵过于温和的晕眩中缓过来，把她喊住，跑到她身边，说道：“许愿，这个不叫圣诞树。”
许愿一愣，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啊？”
“这叫许愿树。”隋卞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有任何愿望都可以告诉他，他会帮你实现的。”
很偶像剧很梦幻的一句话，许愿不太感冒：“嗯。”
隋卞殷切的目光透露出些许神伤，“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许愿懒得和他在这天真烂漫地纠缠了，顺着他的话应付：“为什么？”
隋卞笑了起来，“因为你是许愿，我想做许愿树。”
许愿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希望帮她实现愿望，但是，她没有愿望啊。
不过，倒也不用那么直白地就说出来，完全可以绕着圈子逗逗他嘛。
许愿戏弄他的心思上来，故意道：“可我觉得许愿树没有许愿池灵验诶。”
隋卞的所有情绪在他说出那句矫情做作又文艺的“我想做许愿树”之后，就全部转化凝聚为“我没脸见人了”。
然而，在许愿这句话出来之后，他的情绪不由分说地分裂了。
一部分仍然是发窘，一部分则变成了彷徨。
他跟听不懂话不知道“许愿池”是什么意思一样昏昏沉沉。
许愿见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模样，舒服了。
“我要上去了。”她语气轻松。
隋卞扯住她的衣袖，“你等等！”
许愿站定，看着他，倒想看看他还能绣出些什么花来。
隋卞绣不出什么花来，只是一板一眼回答：“你喜欢许愿池？那……那以后我可以给你买一个游泳池叫许愿池。”
许愿一时没有纠结他为什么要给她买游泳池，只是笑了笑，“你不是害怕水吗？”
隋卞手上还揪着她的衣角呢，拇指一刮一刮的，“但是你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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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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