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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小孩的吵闹声,家长的责骂声,在一瞬间消音。
脑海似乎有根弦,被人仿佛拨动着,颤得她心慌。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纪川那句,“妹妹,这算背德吗?”
“算背德吗?”
好在小孩妈妈的道歉声及时出现,解救袁野忆于水火之中。
“抱歉,我儿子太皮了。”小孩妈妈说,“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袁野忆借机退开距离,而床上的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纪川看向躲在他大人后面的男孩,“小孩,你闯的祸,让你妈妈道歉,你不觉得丢脸吗?”
六七岁的小孩已经有了基本的礼义廉耻,闻言,扭扭捏捏地站了出来,蚊子声似的,道了声歉。
而后,两床之间的隔帘展开。
袁野忆的视线里只有纪川那双笑意未明的眼睛。
她镇定下来。
小小场面,不足为患!
“我去洗手,顺便帮你拿病号服。”
说完,她即刻溜走。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说了下情况后,她又绕去洗手间,冲洗掉手上的黏腻感。
脱离了刚才的氛围,袁野忆已经冷静下来。
和她玩调戏?
她才是老手!
她刚只不是不小心被乱拳打破防线而已!这局她必定扳回来!
回去时,护士站空无一人。
袁野忆只好先回病房。
“刷”一声,她一把拉开窗帘,正要说话,触目确实男人**健硕的上半身。
肌理线条流畅,丝毫不输她初中学素描时,模稿上标准优雅的男体线条。
胸前纱布洁白,配合腹肌食用,叫人挪不开一点视线。
“看够了吗?”纪川问。
袁野忆诚实摇头,笑嘻嘻道,“没有”
会健身保持身材的男人,值得被裱起来全球推广。
她一只手还抓着帘布。
床上的男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叫人捉摸不透。
袁野忆突然想起他刚耍她的那句“背德发言”。
报复的念头一起,如雨后野草疯长。
袁野忆学着他的样子,勾起唇,故作天真问,“哥哥,妈妈知道我们这样吗?”
话落,空气陷入沉默。
看见纪川脸色一僵,袁野忆越发得意,报复的快感刚漫上心头,就看见他神情诧异,目光缓缓往旁一移。
鬼使神差地,袁野忆也跟着回过头,而后,和捧着病号服的护士对上眼。
好巧不巧,正是那位戴着粉色口罩的,问“你们兄妹不说话”的护士姐姐。
她瞳孔满是震惊,目光在她和纪川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副刚撞破了隐晦情事的样子。
袁野忆张开干涩的嘴巴,正在解释,就听见床上的人火上浇油。
纪川嗓音低沉,“妈妈会原谅我们的。”
袁野忆听见身后的护士倒吸了一口气。
护士眼神躲闪,快速放下衣服,丢下一句,“这里是医院,还是要注意点”,就疾步离开了。
不是!?
姐!
姐姐!别走啊!
你听我解释!
我和他隔着半米呢,连床边都没碰着,我们真的没什么!!!!
袁野忆欲哭无泪,回头怒瞪着罪魁祸首。
纪川靠在床头,手肘垫在后脑勺,散漫地耸肩,“你很冤吗?妹—妹—”
“……”
她很悔。
——
纪晴提着保温桶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袁野忆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而纪川靠在床头看ipad,时不时看一眼椅子上的人。
“你们咋了?”纪晴问。
话落,床边的袁野忆猛地站起来,快速道,“纪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纪晴正要开口,旁边一道声音抢先一步,“包没拿。”
袁野忆一僵,不情不愿地调转脚步,低着头,去接纪川手里的包。
一扯,包包纹丝不动。
再一用力,依旧扯不回。
袁野忆只好抬头,正想让他放手时,他眸光微亮,缓缓开口。
“我妈可能不知道。”纪川说,“但是你可以告诉一下我姐。”
“.......”
有那么一瞬间,袁野忆希望自己读不懂中文。
这样,她就不会尴尬了!!!
纪晴不明所以,只见纪川说完没多久,袁野忆就抓着包跑掉,只几秒,就消失在门后,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袭似的。
纪晴问,,“她跑这么急,赶着回学校吗?”
纪川答非所问, “嗯,她很急。”
---
出了医院,袁野忆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夜风从车窗涌入,带着燥热。
她额头磕在前排,长发垂下,颇像个女鬼。
后排是个小女孩和她妈妈,正在闲聊着幼儿园的作业的。
袁野忆emo完,准备抬头,就听见身后的对话。
“妈妈,那位姐姐怎么了?”
“嘘”女人沉默了几秒后,压低声音道,“姐姐可能失恋了吧。”
袁野忆抬一半的头,又磕了回去。
不,她是失智了。
怎么会觉得自己能玩得过纪川!!
啊啊啊啊!!!
此后两天,袁野忆都没有再去医院。
dsp的实训课正式开始,她们专业原本空闲的几个下午,也排满了课。
实训老师为了赶基础进度,勒令她们放假前将至少提交第一二期的实验报告
袁野忆宿舍四人,都齐齐泡在实验室里,与开发板和仿真程序作伴。
周五晚,舍长张雅过生日,她们赶在0点,拎着蛋糕,去了海底捞过生日。
凌晨的火锅店人流少。
四宫格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伴随着海底捞气氛组的生日歌。
311宿舍四人,在碰杯声中,提前欢呼即将到来的国庆。
绚烂的灯光和欢笑交织间,袁野忆很突然地,就想起了纪川,这个念头来得不着边际。
她愣神之际,蛋糕已经被切开,露出了里面的橙肉夹心。
神差鬼使间,她拍了一张蛋糕照过去。
等了几秒,对面问:谁生日?
aa海鲜批发:我们舍长。
纪川:那祝她生日快乐。
aa海鲜批发:你伤口多了没?
纪川:嗯,好多了。
纪川:隔壁床的小孩问你,怎么这几天没来。
小孩?撞她的小孩?
袁野忆疑惑间,番茄锅汤汁翻滚间,牛肉片冒出水面,一个想法也随之而起。
aa海鲜批发:是小孩问我?还是你想问我呀?
发完,袁野忆托腮,笑嘻嘻地等着对面回复。
乔涵捞起几颗虾滑,丢进袁野忆的碗,里,“姐,吃饭不积极,你脑子是....”
屏幕弹出,袁野忆连忙捞起手机,嘴上顺便回了乔涵一句,“脑子被美色迷惑了。”
“给我留点,我很快就要。”
12点多的医院病房,只亮着几盏夜灯,稀释着浓重的夜色。
纪川刚把外接的小程序开发架构发给甲方,脑子高强度运作了七八个钟,突然闲下来,他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困倦。
反而清醒得,竟然感到一丝无聊。
白天的暴雨,消解了多日来的高温。
纪川披上一件外套,缓缓走到了护士台,去接了一杯热水,在阳台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月亮高悬,格外明亮,纪川只看了片刻,便低下了头,像躲月光一样,躲掉了微信上的问题。
纪川:你几号回s市?
另一头的袁野忆啧了声,觉得无聊,酱料被汤汁稀释变得寡淡,这场聊天也是。
直到下一秒,她看见了新消息。
纪川:我打算9.30号坐高铁回家,一起吗?
乔涵吃了个半饱,停筷中场休息时,看见袁野忆对着手机一怒一笑的,表情生动得像什么变脸艺术。
袁野忆抓住乔涵的袖子,激动地晃动,“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袁野忆翘起嘴角,一条无形的尾巴高高翘起, “他心里有我。”
激动地摇头晃脑一番,袁野秉着呼吸,冷静自持地敲下了一个“嗯”,正要发送出去时,对面追加了一句。
“医生嘱咐静养,正担心过几天坐高铁行李不好拿,你一起的话,正好可以当帮手。”
帮手。
帮忙提行李的帮手。
一腔深情喂了狗。
袁野忆绷着脸,用力敲下一句,“你没手没脚不能提前寄快递吗?”
对面发来一条语音。
点开。
蓝牙里传出他低沉的嗓音,“嗯?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他的语气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笑意。
好一招道德绑架!
82年的龙井都没他茶吧!
袁野忆在那条语音的背景音里听见,护士催他回房。
纪川应了声好,起身回病房,刚走到床边,就收到小程序开发项目的甲方打来的沟通电话,交流完程序修改意见后,他点开袁野忆的对话框,没有新消息出现,对话似乎戛然而止。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1点半。
理智催着他闭眼,入睡。
第二天阳光从窗外洒进,在床边形成一道三角形阴影,为这周的绵延多雨,短暂地开了一个透气口。
纪川捞过床头的手机看。
微信上,袁野忆甩来一张截图,点开,是9.30号通往s市的高铁票。
aa海鲜批发:以德报恩了。下次再道德绑架我可就没用了!!!
他握着手机,唇齿间泄出一丝笑音。
纪川:没用?
临近中午,对面才回复,大概是刚睡醒。
aa海鲜批发:我已经没有道德了,绑架不了我一点!
纪川:哦。
袁野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还在线,愣了下后她问:你今天不是拆线吗?
纪川:对,准备拆了。
aa海鲜批发:会痛吗?
纪川:可能吧,拆完告诉你。
aa海鲜批发:噢好。
aa海鲜批发:我在抽屉放了糖,你记得拿。
纪川:吃糖止痛只会小孩有用。
袁野忆哼了声,打字:我是说把抽屉的糖分给护士姐姐他们。
aa海鲜批发:她们照顾你一周了。
纪川:噢……
袁野忆息屏,翻身下床。
今天除了要去实验室,还得去歌舞社开会。国庆回来后,学校要举办迎新晚会,要求各个社团、学院提交表演节目。
袁野忆刷牙时,乔涵伸着懒腰路过,随口问了句,“你不是1点开会吗?只剩十几分钟了。”
袁野忆含着牙膏泡沫,含糊道,“马上。”
从女生宿舍楼到艺体楼,开电动只需要5分钟。
剩最后9分钟下楼时,袁野忆晃着车钥匙,很是悠哉。
到了一楼停车处,她钥匙一按,电动车发出电量过低的警告声,提示无法启动。
“......”
烈日当空的天气, 1000米左右的距离,袁野忆人都傻了。
微信的社群,弹出即将开会的群通知。
在一众1111的回复声中,袁野忆心虚地回了一句,“那啥....ennnn我可能要迟几分钟。”
脾气一向最差的社长孙媛,竟然回了句:没事,你慢慢来。
袁野忆眉心一跳,连忙加快了脚步速度。
她满头大汗,推开社团会议室时,里面只有社长孙媛和副社长苏文斌,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句,“恭喜!”
袁野忆脚步一顿,瞥见中间的抽奖箱,暗叹一声不好,转身想跑,孙媛先一步堵住门。
“都没说你迟到,你好意思跑吗?”
袁野忆哼了声,“师姐,你们憋什么臭招呢?其他人呢?”
孙媛温柔地笑了笑,一屁股将椅子上的苏文斌推下去,按着袁野忆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学校让每个社团录制的招新宣传视频,在广场大屏轮播。”
孙媛说,“你来之前,我们在抽签,选人去录这个视频。”
苏文斌打配合,“正正好,选中了你。”
她去年帮学院拍摄过考研集结令,对着镜头,将预备的台词报出来就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野忆“哦”了声,想点头,又猛地愣住。
不对,事儿简单,那这两人这么殷勤,不对劲啊。
袁野忆挑眉,警惕道,“你们的表情,只让我觉得,大祸临头。”
“哎呦”,孙媛笑嘻嘻,绕过去,将抽奖盒旁边底下的一张纸抽出来,转递给袁野忆,“女王请过目。”
打开,扫了一眼,袁野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纸上是标准宋体,写着:【我重生了,重生在了真千金回家的这一天。这一世,我要亲手撕下她的伪装,让她体会到我上一世的痛苦,想听后续复仇计划,请加入江大歌舞协。】
“......”
袁野忆:“一定要将这么羞耻的文字,念给一群新生听吗。”
苏文斌中气十足道,“这是我们社的特色。”
袁野忆沉默了,不亚于那年大一的横幅:【歌舞歌舞,能歌善舞,有兴趣就来,没兴趣我们就……求你来!!!】
所以,特色是指丢脸的文案?
袁野忆站起来,将纸条塞回孙媛手里,“师姐,那啥,我难堪重任,你要不看看其他....”
孙媛一把将她按回去,“12月1号的校庆表演曲目,你来选。”
“怎么样,够义气吧。”
蛇打七寸,袁野忆承认自己心动了,虽然她是主唱之一,但节目是社团伙伴一起织造的,为了保证演出稳妥,曲目一向保守。
偏偏袁野忆是叛逆的,提出过好几次更换新曲目的意见,统统被打回。
孙媛也是捏到了她的命脉,此时恢复了高冷拽姐形象,“考虑时间不多了啊。”
“3”
“2”
袁野忆打断,“我同意。”
话落的瞬间,会议室的后门被推开,四五个成员抓着相机和白衬衫涌进来。
“我就知道袁姐会答应的,我赌赢了吧。”
“艹早知道跟你下注了。”
“行了,先录起来啊。”
“衬衫准备好了,你穿好我们就能拍了。”
“.......”
袁野忆叉腰,站起来,怒斥这群人,“好啊,一群人算计我一个,是人吗!!!”
窗边的纱帘被风吹起,阳光乘机洒下,为磨砂地面镀上一层暖金,和会议室里的嬉戏打闹,共同绘就了青春里一个普通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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