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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2005年.约定

04年的最后一天是周二,第二天才放元旦。

絮儿是走读生,所以她的假期在周二晚上放学就已经开始。但我不行,下晚自习得会回寝室,第二天才能出校门。

最后一次晚自习上课前,絮儿找我,说是今年最后一天,想跟我一起跨年。跨年这个概念我也有,但不是这天。跨年应该是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一。为了这个时刻,通常会准备很久,长辈们准备吃的穿的,小孩子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准备炮仗就好了。不上学的时候我没有零花钱,但赶集天我妈会给我点钱,不多,而且是看日子给。

怎么个给法?我们那逢1和6就赶集,隔5天,如果腊月二十九不是1号或者6号,这天就会复集。大约在临近腊月三十这天的前三个赶集天,就开始准备年货,前两个赶集天给个三块五块的,最后一个赶集天会给个十块二十块。也就是说,我有3个赶集天来储存跨年用的炮仗。买些什么呢?以擦炮为主,便宜,量多,它一端有很火柴头一样,在火纸上一擦就燃,扔出去过几秒就爆,它在水里、在土里都能响,调皮的孩子会把它塞进瓶子里、罐子里,甚至插进牛粪里,扔到别人脚下;其次是窜天猴,它能往天上飞,点燃引线后呼啸长鸣一声,飞几米高爆炸,它有大小之分,小的便宜,论把卖,也就是简单飞天、爆炸,大的就贵,按支卖,它就比较复杂,炸开后像烟花,有的还会落下小降落伞;再然后就是一些蝴蝶状、坦克状、蜜蜂状的玩意,这些花样多,有的会旋转上升,有的会往前跑一段距离,也贵,买得少,有两三个就很值得给小伙伴炫耀了。鞭炮、礼炮这些都是大人的考虑的事,还有种手持冲天炮,比较昂贵,也是由大人买给小孩子。

在我思想里,做完这些才能叫跨年,一个元旦怎么就叫跨年呢?我就说不行,絮儿让我装病,我就说我哪能那么容易生病了,前两天不刚请假,现在又请不好。絮儿见我不同意,也没说什么就回教室去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班主任来教室把我叫了出去,正想问为什么,出门就看见絮儿虚弱地靠在墙上,见我出来就说:哥,快送我回去,我肚子疼。

班主任在旁边说:我给你开了个假条,你快把你妹妹送回去。然后递给我他签了字的说明。

又嘱咐我:明天元旦放两天假,你把妹妹照顾好。

我还想回教室收拾一下,但絮儿拽着我就走。

实际上我有点生气,原本我打算回家,想把宿舍里的几个瓷娃娃和布娃娃带回家,都是林去小广场套圈赢回来给我的,甚至我还想送絮儿一个可爱的小狗。但是这么一来,计划就全没了。

路上,絮儿问我:你钱带着吗?

我摸了摸口袋,说:带着。

絮儿说:那我们先去买药。

我有点惊讶:买药?为什么买药?

絮儿说:我的药在家里,不想回去拿,我得吃药。

我问:你真的不舒服吗?

絮儿点点头。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为刚才的暗自生气而生气,觉得自己太小气了。我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数了数,还有230块钱。因为我跟絮儿才决定存钱没几天,又是月末,基本没剩下什么钱了,这钱主要还是絮儿的。

去药店买药,我并不知道买什么,絮儿也记不清名了,只说肚子疼,医生就给拿了点止痛药,并给絮儿倒了热水给她吃药。吃完药絮儿就要走,医生说最好歇歇,我觉得也应该歇歇,但絮儿执意要走,我就跟着。

那时候有手机了,絮儿就有,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拿手机,一个小小的银白色的手机,翻盖的,上面还有字母M。我不认识是什么手机,我也从来没有过手机,我就只是觉得很贵。絮儿拨了个电话,说是打给她爸,但没打通,又拨了个电话,说是打的家里座机,也没人接。

我看见絮儿额头上有汗珠,脸色有点发白,我害怕,就说送她回家,絮儿说不回,还说吃了药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有点冷,街上人不多,稀稀拉拉偶尔有人来往,拉客的面包车倒是很多,空着,还有路边三五聚着几辆人力三轮,车夫在抽烟聊着天。我不知道要往哪走,该怎么办。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放学时间了,料想絮儿放学应该回家,这中间不会有太长时间,就先不说送她回家的事,只是问她饿不饿。

听我说吃饭的事,絮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拽着我的手拉着我走,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绕过大半的广场,拐进一条小巷子,又从穿过一栋楼房,再拐了个方向,走进另一个巷子,快走到头的时候走进一家店,卖抄手的。

絮儿要了大碗的抄手,微辣,并要了两双筷子。

我问:怎么不要两碗呢?

絮儿眨巴眨巴眼问:为什么要两碗呢?我们两个是小孩子,吃一碗就够了。

我想说什么,没说出口,絮儿也没再问。

虽然我们俩已经有不少一起吃饭的经历了,但要么年纪还小,要么分在自己的碗里吃。所以我想说的是,两个人吃一碗不好。这种想法有来头。絮儿很好看,真的超级好看那种,简单地扎着两个马尾辫都显得洋气、贵气,地地道道的城里人。而我不同,从上到下都是土里土气的样子。除了我认为我配不上跟这么好看的女孩待在一起,还在同一个碗里吃饭以外,还有因为自己身份的自卑感。

抄手端上来,絮儿也起身坐到我旁边,递给我一双筷子,便吃了起来。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她的头发会触到我的脸颊,有些痒。一种麻麻的感觉从我的脸上扩散开去,布满背部,再爬到指尖。

见我没动,絮儿夹起一个抄手递到我嘴边,可能是看出了它很烫,又收回去吹了吹,再给我吃,我张嘴准备接住,结果掉了,它跌落到桌子的边缘,又滑到了地上。絮儿又夹起一个,吹了吹喂到我嘴里,然后放下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纸,抽出一张,弯下身子去捡掉下去的抄手,同时一只手撑在我的腿上。

我不敢动,连嚼一下嘴里的食物都不敢。等絮儿起身把纸和抄手扔进垃圾篓里,我才尝出了抄手的味道,辣辣的,麻麻的,但我全身都麻。

脸有些发烫,可能我脸红了。认识絮儿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她。这种感觉,跟摔断腿时堂姐抱着我安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絮儿没有回家的意思。

我说:吃完饭了,好晚了,你该回去了。

絮儿说:不回去,要跨年呢,再说,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我说:我去我大伯家。

实际上我并没有做好决定去大伯家,太晚了不说,主要是不想去,大伯大伯母对我很好,我对他们却没有亲密感,我对他们只有敬畏,还有点敬而远之。

絮儿说:我们去住宾馆吧。

我没住过宾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住,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对,我很在意钱,因为我没钱,所以很在意;其次是没有跟亲人以外的女孩在晚上待一起过。

絮儿坚持,我也就答应了。她不舒服,去住宾馆让她歇歇也好,可能半夜她爸妈就来把她接回去了。

找到一个小宾馆,店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我犹犹豫豫说要房间,她瞅了一眼我俩,说:这么小的娃就学会开房了?

我并没懂她的意思,只说:她不舒服,外面冷,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

店家就问:要大房间还是小房间?要大床还是两个床?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絮儿,坚定地说:要两间小的。

絮儿打断我说:就要一间,两个床就行了。

店家翻开一个册子看了看说:两个床的是大房,60块钱。

絮儿又问:那一个床的呢?

店家说:一个床的房间小,30块钱。

絮儿说:那我们就要这个。

又冲着我,像是征求我的意见,说:就住小房间?

我犹犹豫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好。

絮儿又说:就住小房间。

这个房间多小呢?一张床,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个小电视,其他什么也没有。床比宿舍的要宽那么一点,床上都是白床单白被罩,看起来很干净。店家给完我们钥匙就走了。絮儿把门关上,把包放下,坐到床上,示意我也坐下。我就在离她稍微有点远的床尾坐下。

絮儿又拿出手机打电话,这回好像通了。她说:姗姗,我妈问你就说我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睡。

我听到那边问:啊,那你在干嘛呢?

絮儿回:我跟我好朋友在一块,今晚跨年不想回家。

那边问:那你在她家睡吗?

絮儿回:嗯,但我妈不认识她,所以我说跟你一起睡。

那边说:好,刚好今天就我跟我奶奶在家。

挂了电话,絮儿又打了一个,接通了,她说:妈,今晚我跟姗姗一块跨年,明天回去。

那边说:姗姗啊,那我知道了,你要乖点啊。

絮儿回:嗯嗯,爱你,妈妈,拜拜。

打完电话,絮儿转头冲我一笑。那一笑啊,像极了在满是粉红桃花的树下,咬上了一口脆甜的桃子。

我脸又红了。我还想问,这样跨年有什么意思。没问出来,觉得问出来不好。

看了会电视。

絮儿突然很严肃地对我说: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记住我?

这问题让我措手不及,也没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回答说:要是你没在了,我就继续去找你,去更大的城市找你。

絮儿就笑了,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跟你在一起跨年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絮儿说: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说:我知道,我喜欢我姐姐,也喜欢你,就是那种感觉。

絮儿问:你喜欢你姐姐和喜欢我,是一样的吗?

我说:差不多吧,好像有点不一样。

又说:喜欢姐姐的感觉是看到时她很开心,看不到的时候想不起来,喜欢你的感觉是看到你时很开心,看不到的时候想看到你。

絮儿还笑,笑出了声的那种笑,但很快又捂住肚子,皱着眉,弯着腰。我知道她应该是又疼了,我赶紧去从她的书包里拿药。

絮儿制止我说:药不能随便吃,好傻呀你。

我就愣在原地,我看到絮儿疼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絮儿说: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

继续问我:那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摇摇头,我真不懂,我又好像有点懂,我又好像不敢懂。

絮儿说:我也不懂,但那天从诗集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就很开心,立即就想去找你,我还一直害怕你没来城里,我就找不到你。

原来,絮儿跟我一样,也想找到我。可是,我这般平常,怎么能让絮儿这样的姑娘心心念念嗯呢?

絮儿说:我就盼望能从书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去治病以后买了很多书,可是都没有看到你的名字,我就很担心你再也不写作了,还害怕你被你那个坏发小带坏,我给你说过要离他远点,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我记得。那个发小属实很坏,偷鸡摸狗净干坏事。

絮儿说: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单独过一个夜晚,还是从一年到另一年,你要记得现在,如果哪天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就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这些话。

又问:你记住我说的哪些话了吗?

我赶紧复述刚才絮儿说的话,但被她打断了:你个傻瓜,你要记住两件事,一是要一直写作,二是不能跟坏小孩一起玩。

我补充说:不是还有要记住你吗?

絮儿又笑了。她笑了很多次,笑起来很好看,我觉得跟我在一起她应该是开心的,就像我也很开心一样。

但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絮儿总说假如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没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絮儿睡着了,呼吸声很轻。

她侧着身子,面对着我,手指扣在一起。

床很小,我尽量躺在床的边缘,也没盖被子,尽量不动。

我怕惊醒了她。

我还在想,絮儿对我说的那些话,好像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但又似乎被我理解了。好凌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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