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进城
赤日当空，汗水从李空侯的发缝流下来。山桃也不好受，整个人被晒得红彤彤的。
李空侯心粗，没想太多。山桃第二次出远门，想不到做什么准备。
“山桃，我们待会找个路边的茶摊歇歇脚，驴也喘得厉害。”
驴车走进树荫，两人才睁开眼。
树荫的距离很短，李空侯下意识地眯眼，后悔没带草帽出门。
头上投下阴影，山桃把伞打开了。
“空侯哥，我撑着伞，你觉得有没有好点？”山桃挪到李空侯的身侧。
“怕你累着。”李空侯带笑说道。
身边的人戴上了靛蓝色头巾，莫名像极了小媳妇。
山桃摇了摇头:“不累。”
太阳西沉，两人终于到了县城。
山桃擦了擦汗，疲累的身体忽然轻松。
红袖章走近驴车，问道：“驴套粪袋了吗？”
李空侯答道：“同志，什么粪袋？啥时候的规定啊？”
“再过几天，上面要派人检查市容，道路不能有屎。”红袖章答道。
“那进去买现成的，再套上，成不成？同志通融通融。”李空侯咧嘴道。
“不行，没粪袋不准进去。大家都不要彼此为难。”红袖绕了一圈驴车。
李空侯眉头皱起，调头，往树下停车。
山桃问道：“哥，粪袋长什么样子？”
“就跟红塑料袋一样，这外头摆的小摊也没卖粪袋的啊。难办了。把车先停在这，我进城买了再出来找你，你在这里看车。”李空侯说道。
“粪袋都涨价咯。两块五一个。”旁边有个大爷搭话道。
“这么贵？要老命了。”李空侯骂道。
“哥，我试试能不能现编一个。”山桃说道。
李空侯愣住了，山桃跳下车，割了一片棕叶。
他手指翻飞，很快就编好了“粪袋”。
“可以啊，山桃，这手艺，瞧瞧这做工，当粪袋我都舍不得。”李空侯忍不住揉了揉山桃的头。山桃开心地笑了。
两人停好驴车，选了个便宜的招待所。
“一个单间。”李空侯掏出毛票付钱，和山桃背了行囊上楼。
山桃和李空侯进房放好东西，山桃立马躺上床，坐了一天的车，浑身疲累。
他一扭头，李空侯撒尿的细节清清楚楚。物件很大，水柱很粗，射得很远。
山桃的脸红到耳根，都怪县城的招待所越来越洋气。
他又翻了个声，水柱砸地的响声跟街边叫卖声一样清楚。就像是李空侯在他面前撒尿似的。
他既嫉妒，又害羞。害羞之余，还想转过去偷看。
山桃啊山桃，真正的考验来了，他考验出自己爱看男人撒尿的喜好。
他无意识地把手指放在嘴里咬，半透明的茧子下是粉红的指肉。
“山桃，你要不要也放放水。”李空侯大大咧咧地说。
山桃“嗯~”的一声，尾调拉得很长，表示拒绝。
都说猫像主人，李空侯觉得主人也像猫，山桃像那只三花猫在跟他撒娇。
晚上，二人共喝了一碗白粥，配上山桃从家里带来的小罐榨菜。
虽然单间摆了一张大床，但两个人躺上就显挤了。李空侯个子高大，一下就占了一大半。一翻身，难免会碰到山桃。
李空侯晚上睡觉，梦到自己抱了美女蛇，冰凉，又有点温度。舒服的手感让他收紧双臂。
山桃半夜被热醒，想上厕所，睁开眼就是一堵肉墙。
“空侯哥！空侯哥！”山桃小声地叫道。
那人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时不时还打呼噜。
山桃尝试挣开两只肌肉线条分明的长臂，弄出一身薄汗后，他睡意又上来了，枕着李空侯的臂膀睡着了。
天明，李空侯精神舒爽，山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怀里了。自己的小兄弟长得真标致。经常被问到的题目有了答案。
“侯儿啊，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
媒婆的疑问、母亲的疑惑、叔叔婶婶的不解，在这个时候，像跃出水面的鱼儿。
李空侯搂住了答案。
山桃醒来的时候，身边旁若无人。
李空侯一定是办事去了。落单的感觉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楼下的叫卖声衬得他更孤单了。
有人扭动门锁。山桃像一只警惕的猫。
“大早上的，还有点冷呢。”李空侯手里拎了两袋东西，“青菜香菇包、香葱肉包。”
山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空侯哥，早餐吃包子花好多钱。”
李空侯把包子塞到山桃手里，说道：“哥请你，几十天的工钱不少，愁没地花。”
“我上次还听李婶说，要你别花钱大手大脚，攒老婆本。”山桃眨眼睛道。
李空侯说道：“这不攒住了吗？”
山桃咬了一口肉包子，鲜香的肉味在舌尖上跳舞。
他是想让我给他介绍姑娘吗？心里莫名有些吃味。
二人买好建材，要去的下一个地儿就是卖针线的小摊。
李空侯的肩膀上还扛着一袋货儿。
“空侯哥，要不我先去前面的针线摊儿挑，你先回去放东西。背着累。”山桃含着奶糖说道。
李空侯咬牙用力道：“不碍事，反正也近。”
山桃停在摊儿前，细细地挑，李空侯好奇地张望，摊上的针线跟雨后的彩虹似的，眼都花了。
山桃很快就挑好了，结账的时候，却发现没带够钱。
“肯定是压在米缸下面的钱袋子忘拿了。”山桃懊恼道。
旁边排队等结账的人还在不停地催促快点。
李空侯直接递给老板钱，老板找回了几张毛票。
“空侯哥儿，回去我还你。”山桃说道。
李空侯摆摆手，说道：“不碍事。”
二人本来要回招待所了，路过一家布行，山桃的眼睛发亮，跟天上的太阳似的。
“不进去看看吗？”李空侯拉住他。
山桃摇摇头，说道：“我买不起。”
“你不是说要借我钱吗？我还有很多余钱。”李空侯知道山桃喜欢缝制一些东西。山桃经常去山里采粽叶，然后裁剪好，制成跟动物布偶一样的可爱玩意儿。
“那是你还要攒老婆本。”山桃摇摇头。
山桃走着，头还扭过去看。
李空侯直接走了进去，把背上的货放在门口。
老板娘热络地接待，说道：“您要看什么样的布，我好推荐推荐。”
山桃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老板年很有眼力见，后边跟着的瘦弱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款式是市面上见不到的稀罕物，图案还是扎染。八成是老公带着媳妇来挑布的。
“山桃，你看看喜欢哪样？”李空侯拉了山桃一把，“有喜欢的，咱就买了。”
山桃被拉到李空侯前面，来都来了，看看也没什么。下一秒，眼睛被晃花了，这里是仙境吧。
虽然山桃对布料一无所知，但他有天然的敏锐的感知力。面前的都是贵货，就是把他卖了，他也买不起。
山桃佯装淡然的样子，绕着布料行走了一圈，说道：“上次在别处买了几匹，下次再来买。”
老板心想，今天交易额又要画零蛋。
山桃余光瞥见一堆便宜卖的碎布。
“老板，这些要一半，能再便宜点吗？”
老板娘心想这些碎布积压很久了，正好碰上个冤大头，满脸堆笑，说道：“少一块钱吧。”
山桃二话不说，拿下。
山桃收获满满，开心地走在前头。
李空侯忽然说有东西要去取，把东西放在小巷子里，要山桃等他。
山桃点点头，打开怀里的布袋，细细察看每一块异形的细碎料子。
他的屁股被人捏了一下，那声音油腻地说道：“这骚样，我说早晚偷汉子。”
来人是个小白脸，眼下挂了两个大黑眼圈，垂涎三尺地扫视山桃。
“你别乱污蔑人。”山桃全身紧绷。
“嫁给我哥之后，更风骚了。”小白脸说道，“我这张嘴可不严实。”
山桃拔腿就想走，只是地上还放着沉重的建材，他走不开，心里盼望着李空侯赶紧回来。
小白脸逼得越来越近，阴影投在山桃的脸上。
“如果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今天偷汉子。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小白脸抓住山桃的脖颈，十分有技巧地控制住他。另外一只手要扒山桃的裤子。
“居然是白虎？”小白脸急不可耐。
山桃的裤子褪到膝盖，他非常惊慌，羞耻的泪被逼了出来，却挣扎不得。一挣扎，窒息感就会变得强烈。
小白脸的手里触感传到脑子里，握一颗凉透的水煮蛋是他日思夜想的美事。
他的血发热，急速流动。
山桃看见一根棍子立了起来。一串透明的泪珠从眼中滚到微尖的下巴。巷子外的人声嘈杂，一切照旧。
山桃脖子上的手一松，小白脸忽然倒了下去。山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慌忙拉上裤子。
是李空侯，手里还拿了两串糖葫芦。
李空侯见恶徒已经晕了，余光是白花花的一片，自觉转过身去。
他小心翼翼地关心道：“山桃，你还好吗？”
山桃呜咽着：“空侯哥，我们赶紧走吧。”
李空侯又狠狠地朝地上的地痞无赖补上几脚，扛起东西，拉着山桃的手就走。山桃的手像筛糠一般，还冰凉。
他肯定被吓坏了，李空侯想。
“你们……等着。”躺在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抛出了一句狠话。小白脸后颈背疼痛十分，但想到贴上山桃的那一刻，又觉得酥酥麻麻，剧烈的疼痛和酥麻交织在一起。他的裤子湿了。
李空侯怒火中烧，掉头返回，手上一紧，是泪流满面的山桃无声哀求。
他只得作罢，拉着山桃快步走了。山桃把李空侯的手抓得很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李空侯低头，看着他惨白的面色，不知如何是好。
“吃两根糖葫芦压压惊吧。”李空侯担心道。
山桃把糖葫芦塞进嘴，面色缓和了许多，只是泪水跟雨水似的。
旁边有个大娘多事地说道：“小夫妻，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大个子，你多让让他。”
李空侯重重点头，面上愧疚道：“您批评得对，我今晚回去跪搓衣板。”
山桃抽泣声渐渐缓了，小声道：“没有的事，他乱讲。”
大娘笑道：“这不就和好了嘛。今晚早点上床睡觉，明天啊，保准你们跟蜜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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