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啊,之前你们家那样,叔叔阿姨们也没好意思在那时候上门来找你们,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有钱,攀上个有钱的高枝,你看你父母欠的那些钱能不能还给我们啊?”
楚秋坐在沙发上,他不认识的那些亲戚挤挤挨挨堆在一旁跟他攀关系。
“是啊,小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还记得你婷婷妹妹吗?她今年考上大学,就等着这笔钱去交学费呢。”
楚秋看向这个说话的男人,他忽然有些印象,好像当初就是他在他父母面前说读大学没有用,不如早点让他去社会上打工赚钱。
客厅里像几千只鸭子在一同说话,楚秋忽然冷笑一声,翘起腿。
他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但还是没阻碍他说出的话冰冷:“诸位现在跟我来要钱,不怕我父母回魂之夜找诸位吗?”
其中几个人闻言隐晦地对视一眼,其他人却是摸不着头脑,有一个穿着陈旧的男人急声说:
“要不是你爹妈让我们投资我们哪会拿出那么多钱来,还不是因为信他们,现在他们一死了之,我的钱是一分也追不回来。”
楚秋一人面对一堆人丝毫不慌,他反而掀起唇角神色嘲讽地看着他们:“相信一个莫须有的东西能让自己赚大钱不是蠢就是贪,我父母死跟各位也脱不了干系。”
他看向人群里一个自始至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的中年男人道:“王石叔,你说是吗?”
那人抬起头来,普通的面孔,他笑笑:“我怎么说,大家都不容易,楚震夫妻俩非法集资那么多钱不还回来会寒了大家的心,他们也是因为不想闹到坐牢影响你家君乐的前程才跳楼。我们也不想多为难,把这个房子卖了,能还多少是多少吧,其他的我们也不强求了。”
楚秋在老夫妻俩房间里发现一个记账本,上面记录了数笔款项,上面的名字经过楚君乐辨认,大部分都是亲戚的名字。
然而夫妻俩的卡里的余额甚至不够吃一顿饭,绝望到自杀的地步。
楚秋不想过多去评价两个没什么文化的老人,只是他们好歹把这房子留了下来,写着楚君乐的名字,无论如何他得把这给守下来。
“你当初把那个莫名其妙的产品推荐给我爸妈的时候说的什么,是不是保证不会亏?带他们赚大钱,只要多找些投资人合作,实际上那什么产品也不过是你找人扮演老板带他们演戏看了产线。我爸妈那么相信你,你是不是还在心里想着他们怎么那么好骗啊?”
楚秋目光如刀似剑看向人群中的王石:“亲朋好友的血好吸吗?有我父母在前面给你当靶子,你是不是过得挺轻松的,他们死之前估计都没想到罪魁祸首是你吧。”
王石神色没怎么变,他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小秋你瞎说什么呢?我也只是听了你爸妈说要带我赚钱才加入进来的。你这些年在外面跟人胡混有不少钱,自然是不在意我们的血汗钱。”
楚秋手扶在沙发座椅上,头晕脑胀,但他还是挺直了脊梁。
“也算是托您所赐,没有你我哪会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最后现在这样。”
楚君乐从卧室里出来,扶住差点要倒下去的楚秋:“哥!”
楚秋手抓在他胳膊上,轻轻看他一眼,道:“你出来干嘛?回屋里写作业去。”
早在亲戚来之前,他就让楚君乐不要露面,防止有人不要脸地利用小孩子,更何况楚君乐今年初三,他不想让对方受影响。
“我不回去,这也是我的家事。”楚君乐不走,咬着嘴唇站在楚秋旁边,阻挡一些个亲戚不善的眼光。
楚秋从一旁的包里面拿出不少资料和照片,其中还有几支录音笔。
“证据都在这,我要是没猜错,我爸开的那个小店现在在你手里吧,出事之后他最先卖了小店想还你钱,其他积蓄也都还了一部分钱,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对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赚钱想着你们,甚至不惜借高利贷也要还你们的钱。”
“可你们就这么逼他们,逼到他们跳楼。你们真是亲戚?不是吸血的蚂蟥?”楚秋的语气疑惑极了。
人群中有几个人已经低下了头,也有不明所以的人听得云里雾里,上手去翻桌子上的照片和资料。
他们中也不是盲目投资的傻蛋,当初也是跟产品老板接触过的,那照片上赫然是那跑路的老板,另一人就是王石,俩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另一些照片上面那老板的身份分明就是无所事事的社会闲散人士。
资料上面也白纸黑字写着协议书,和租借厂子设备的保证书,上面都写王石的名字。
还有些相关的录音,无一不佐证王石就是这场事件的主谋,他才是那个坏事做尽的诈骗犯,王八蛋。
有些人看完眼睛都红了,大家都是黏连着的亲戚朋友关系,平日里逢年过节还上门走动,可如今这场面,却没想到,有些人是那不出声的毒蛇,无时无刻不想着狠狠咬你一口。
这证据确凿,王石也没什么能辩解的,不止他,人群里还有几个一同做套的此刻也是心虚地后退。
楚秋看着一些不认识的亲戚在面前大打出手,眼睛赤红,呼出一口浊气。
他这几天找人调查,好在那些人手段并不高明,威逼利诱一番就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金钱面前,什么关系都脆弱不堪。
王石挣脱一群人将桌子上的证据都抱在怀里,拿出打火机烧起来,完全不顾这是在室内,周围都是易燃物。
楚君乐气得想上前打他几拳,但是楚秋拽住了他:“别脏了你的手,你还得留着手考试呢。”
他转而扬声向王石道:“没事,我还有挺多备份,你要是不尽兴,我再给你几份烧。”
灰烬在客厅里飘,飘到楚秋脚下,他站起身,将那灰烬踩在脚底下。
“你让人装老板做局,收的钱全进了自己口袋,你要送你儿子到外国镀金豪宅车子都有了你还不满足,非逼得我爸妈跳楼才行,死了还想彻底榨干他们,这些年伪装的挺累吧,趴在我们家使劲吸血。”
王石跪在地上咬牙切齿:“你懂什么,你以为你攀上金枝就是什么凤凰了?豪门老公死了被人家扫地出门你有什么可嘚瑟的,当年要不是我带你去海市你能钓到金龟婿给人家卖屁.眼?谁让你爸妈蠢,整天想着美事……”
楚秋面色冷淡,他举起手机摇了摇:“我已经报警了,还有什么话留着跟警察说吧。”
“贱人,你爸妈说的没错,你就是扫把星,不要脸的婊.子……”什么难听的词汇都从王石嘴里吐出来。
他当初威胁楚震华夫妻俩要报警坐牢的时候把他们的钱全压榨干了,如今轮到他自己要坐牢了反而恐惧起来。
楚秋并不在意,反而是一旁的楚君乐坐不住了,他少年心性,跨到王石面前,一脚将他踢个仰翻:“你才是老不要脸的贱人,都他妈是你害的我爸妈。”
一场混乱,警车呼啸而来。
有人问:“那我们的钱怎么办啊?”
“等警察清缴王石的资产,会还给你们应有的,我父母那边什么也没有了,我也只会偿还他们所欠的高利贷,其他与我无关,各位当初没来我父母葬礼,那么关系就在此断了,日后如何再不相关。”
楚秋在狭窄的客厅里,人群像像恶魔不停在他眼前晃,天花板也要挤压下来一般。
他上前去拽楚君乐,却不防被下面的王石挥了一拳在侧脸上。
楚秋瞬间身子委顿下去,楚君乐抬脚将王石踢到一边,神色惶恐伸手揽住了晕倒的哥哥。
这一触手,才惊觉楚秋的身体居然滚烫,还轻轻地抽搐起来。
有人见到这样,上来关心,楚君乐看着这些昔日虚伪的亲戚崩溃大喊:“滚啊!都滚,不要靠过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楚秋再度醒来时,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燥热终于消失,只有几丝疲惫萦绕在身上。
他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窗外下着雨。
护士通知他可以出院了,他换掉衣服打算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悻悻的。
医院以前跟他搭不上边,现在像是给医院刷人头一样。
打开房门,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秦政。
他手里拿着缴费单子和一些药,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皮衣,一向不羁的头发此刻潮湿的趴伏在头顶上。
“我来了。”他说。
楚秋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流到下巴上,他抽抽搭搭地走过来圈住秦政的脖子,闻到他身上还有火车上那股讨厌的味道。
但此刻这种味道却一点不让他心烦,他没问秦政为什么那么远赶过来,只是埋在这个令人心安的男人的怀里哭泣。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人生是一个流动的舞台,不停地有人上场退场,在有限的表演时间里,他能做到的就是握紧自己想拥抱的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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