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奕到公司的时候，秘书长关辰早就在办公室侯着了。
“禹总，这是你最近几天积攒的文件，需要尽快处理。”
禹奕颔首，他又平白失去了几天的记忆，昨日匆匆忙忙与应巫楚见了一面，回去就因为失恋宿醉一场。
想到这里，禹奕动作一顿，今天早上倒在楼道时，他好像没闻到身上有酒味。
那他是怎么宿醉的？
难道他的记忆又开始紊乱了吗？
禹奕眉头微皱，今天还是回家一趟吧。
他一直忙到中午，又多加了一个小时班，才让司机送他回禹家老宅。
禹父禹母将禹氏交给他之后，就自顾自地过上了退休生活，整天待在老宅里清闲。
禹父老远就看到禹奕的车开进来，他转身跟太阳伞下的禹母说道：“今天稀奇，奕小子中午回家了。”
禹母瞪了他一眼：“孩子回来你还不乐意了？”
说着，她扭了扭腰，甩着两根尾巴就朝着禹奕走去。
她没有脚，走路全靠尾巴在地上摩擦。好在老宅地面都被修整过，就是为了禹母设计的。
“妈。”禹奕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禹母，“怎么不待在家里？”
他的养母跟他一样是个人外，养母有着三条尾巴，一条用来走路，另外两条则用来平衡方向。
养母的身体长得像蛇，但又有两根手臂，脸则有点类似于猫，有着白色的皮毛和水晶一样透彻的蓝眼睛。
她咧开嘴笑了：“想你了，儿子，昨天的应家儿子怎么样？”
她还惦记着给儿子相亲的事情。
提起这个，禹奕就不免无奈：“妈，人家有爱人了。”
禹母惊讶：“有爱人了？方筝没告诉过我啊。”
随即她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蒙骗了。
禹父连忙赶来，从儿子手里抢回老婆，半搂半抱：“我瞧那女人就不是个好的，咱们以后少跟她来往。”
禹母是个直性子的人外，她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弯弯绕绕。热衷于给儿子相亲，也是模仿其他家的夫人，觉得这样做才是厚待儿子。
之前约的几家都是相熟的人，自然也没人哄骗禹母。
这方筝倒成了第一个瞒着她的人。
禹母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她挣开禹父的怀抱，心疼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是我的错，委屈儿子了，咱们以后不相亲了。”
哎，学人类相亲学出问题了，早知道就该按照他们人外的规矩，看上谁直接抢过来就完事了。
禹奕笑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妈，郝医生在家里吗？”
郝医生是禹家的家庭医生，它是个长着一百零八根触手的大白章鱼，是难得的人外医生，负责给禹母和禹奕这两个人外看病。
“在，让你爸去叫它，你那个病又犯了？”禹母一边拍禹父的肩膀催促，一边问禹奕。
禹奕点头：“嗯。”
他扶着禹母进屋内，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和他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禹母表情严肃：“听着确实像是病犯了。”
她负责行走的尾巴极长，捋直了站起身高能超两米，此时站在禹奕身边，足足比他高了一个脑袋。
禹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她这个捡回来的儿子得了一种叫做人外记忆紊乱症的罕见病，只记得白天的事情，黄昏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
不仅如此，禹奕还经常黄昏后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第二天一早，他又会自己回到禹家，一脸茫然地说不记得有出门过。
郝医生说禹奕本体可能是阴影类人外，失踪是躲到影子里趁机溜出去的，让禹父禹母别费心去找了，反正也找不到。
禹母想给儿子找个对象也是害怕儿子这病，她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看着禹奕，也免得禹奕因为这病出什么意外。
禹母又细细回想了一遍禹奕刚才的话，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她试探地问道：“儿子，你是不是看上应家儿子了？”
禹奕没应，耳根倒是红了几分。
禹母一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明白了：“儿子，你要喜欢你就把人给抢回来。”
禹奕不说话，应总都有爱人了，他横插一刀算什么？
禹母却不管这些，她认真给禹奕灌输人外的三观：“儿子，你就半年的记忆，可能不懂这些。人类讲究一夫一妻，不遵循就是犯法，我们人外是不讲究这些的。比如说我的种族，法律规定是可以一妻多夫的，也不反对抢他人的对象，你爸就是我抢回来的。”
“胡说什么！”禹父带着一只大白章鱼回来，正好听到禹母这段话，差点没给他气出个好歹。
禹母哼了一声，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怎么看怎么心虚。
禹父知道自家老婆三观特殊，他倒没有生气，就是担心老婆把孩子教坏了：“奕小子，你别听你妈胡说，爱情还是讲究双方情愿的，你可以等人家分手，但不能强取豪夺。”
他也没多说，提了一句后让郝医生诊断禹奕的身体。
郝医生掏没有像人类医生那样掏出一堆器械，它学的正规中医，望闻问切那种。
它用几根触手在禹奕身上左敲敲右敲敲，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得出结论。
“奕小子这几天记忆出问题不是病犯了，而是病有了好转的迹象，不用担心。”
闻言，禹父禹母都是一脸惊喜：“没事就好！”
郝医生又补充道：“听奕小子的意思，他是搬家后才有了恢复的迹象，我建议奕小子平时多待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康复的原因。”
禹奕点头应下：“好。”
他没吃午饭，禹母让人准备了几团阴影团子，那是阴影类人外的食粮，禹奕吃完后便离开了禹家。
路过紫竹苑的时候，禹奕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他给关秘书长打了电话：“去问问应总有没有空，我想约他到紫竹苑谈事。”
关辰心底疑惑，面上却毫不犹豫地应下。
奇怪，和应氏的合作还没定下，禹总这么着急干什么？
禹奕又补充了一句：“下午我不去公司了，把文件带到公寓去。”
他挂掉电话，又给另外一个号码打过去。
“怎么了，禹哥？”电话那头的高驰问道。
“帮我查一下应巫楚，主要查查他的对象。”
“行，交给我吧。”高驰用尾巴拍着水坑应道。
转眼便回到公寓，禹奕挂了电话，上楼的时候无意踢到一个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那原来是个项圈，项圈上挂着一颗铃铛。
而这项圈卡在楼道栏杆处，禹奕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早上他晕倒的位置。
他弯腰捡起铃铛，刚想看看铃铛项圈的模样，无意触碰到项圈旁的按钮。
接着，他听到项圈传来了一句好听的问候。
“应一？”
禹奕怔了一秒，这声音好熟悉，是应巫楚吗？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应一又是谁？
是应总的爱人吗？
他的爱人为什么要带着铃铛项圈，这难道是两人的情/趣吗？
禹奕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等他想明白，一阵黑暗席卷而来，他闭上了双眼。
“应一，你怎么了？”
那头的应巫楚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看着电脑上缩小的定位点，应一的位置没有移动，它今天一天都呆在家里才对。
“唔……阿楚先生？是你在叫我吗？”
过了一会儿，应巫楚听到阴暗小狗迷迷茫茫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
听起来阴暗小狗是在睡懒觉，估计是不小心误触了。
“是我，你困了吗？”
应巫楚低声问道。
那边传来阴暗小狗甩脑袋的声音：“没有！我很精神的。”
应巫楚几乎能想到对方的模样，他勾起唇角：“好，你很精神，再过半小时我就下班了，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一旁的常弦表情有些奇怪，自家老板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还真强。
再过半小时才三点，三点下班估计也就只能骗骗一先生了。
“好耶，我会乖乖等阿楚先生回来的。”阴暗小狗欢快应道。
应巫楚又跟它闲聊了几句才挂上电话，挂完电话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
常弦意识到对方的心情并不太美妙，他很有眼色地开口问道：“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应巫楚闭了闭眼，上扬的眼尾处带着久不褪去的红色：“明天的行程都推了，替我应下禹总的邀约。”
他听出阴暗小狗并没有说实话，它在撒谎。
应巫楚意识到光有阴暗小狗的位置坐标还不够，他需要全方位地看到阴暗小狗的行为。
他不能容忍阴暗小狗对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仅由自家开发的初版追踪仪功能并不完善，他需要禹氏的阴影成像技术。
阴影类人外是不能被拍下来的，它们没办法成像。目前只有禹氏掌握了阴影成像的技术，应巫楚想跟禹氏合作也是因为这个技术。
常弦：“好的，老板。”
得到回复之后，应巫楚勉强压下烦躁，他还有未处理完的工作。
而另一边略有隐瞒的阴暗小狗则满脸心疼，它的宝贝铃铛被人踢了一脚！
上面都有灰尘了！
可恶，到底是谁踢了它的铃铛？
阴暗小狗龇着牙，一脸凶相，它遁入阴影，在整栋楼搜寻了半天无果，才气呼呼地回到楼道口。
它只能擦擦铃铛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铃铛项圈重新挂在自己脖子上。
无声地闹了一通后，阴暗小狗勉强平复了心情，它皱着眉头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记忆恰好断在了自己一头撞在栏杆上。
似乎在那之后自己就被栏杆撞晕了，一直昏迷到现在。
可这也太离谱了，哪有阴影怪物被栏杆撞晕的呢？
它自己的实体都是影子做的，影子怎么可能怕撞栏杆？
阴暗小狗甩着身上的三根触手，思索着问题的关键。
它猛然看向背部的触手。
一、二、三。
的确是三根触手，而且都是长成了的触手，这说明它的身体恢复了一大截。
所以说它的昏迷并不是什么撞到栏杆，而是积蓄力量恢复触手？
这样说好像确实说得过去。
阴暗小狗说服了自己，只可惜它今天的侦查计划泡汤了，不过触手恢复也算是意外之喜。
它扭头看到隔壁门前的廉价铃铛，心头涌上一个想法。
阴暗小狗伸出一根触手，砍断半截，印在廉价铃铛的内部，另外半截触手受了重伤，自动退化成还没长全的幼小触手。
乍一看，像是刚长出来一样。
它在廉价铃铛上留了印记，只要有人碰到这串铃铛，影子就会沾染上它的标记，到时候它再根据标记就能直接定位到那人的影子。
倘若心机邻居真的对阿楚先生有想法，它就可以直接撕烂对方的影子。
阴暗小狗暗戳戳计划好了一切，这才满意地回到家里。
在它进屋不到十分钟，关秘书长带着公文包敲响禹奕的房门，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按门铃，屋内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关辰面无表情地拨通禹奕的电话，听到第三遍的忙音之后，他收起手机，深深地吸了口气。
摊上这种随地失踪的老板，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就不能来个人管管禹总吗？！
应巫楚上楼，察觉到楼道口站着人，他朝那人看了一眼，对方站在隔壁门前，似乎没有钥匙，应该是来找邻居的。
应巫楚对邻居没什么看法，也不关心对方是谁。
他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家门。
而另一边的关辰则满脸惊讶，刚刚那人是应总吧？他竟然住在禹总隔壁吗？
想起今天禹奕让他约人到紫竹苑的事情，关辰好像明白了什么。
禹总特意搬到应总隔壁，还借由公务的理由约人吃饭，这绝对是在追人家吧？
那禹总的失踪会不会也跟应总有关？
关辰犹豫地看了眼对面紧闭的门，最终还是没去打扰。
算了，禹总失踪也是常态了，有事就留到他回来再说吧，反正他也习惯了。
这样想着，关辰带着公文包，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决定去禹家老宅一趟，将这件事告诉老禹总。
禹父（语重心长）：爱情讲究两厢情愿，千万不要强取豪夺。
禹奕（记笔记）：懂了，爱情讲究强取豪夺。
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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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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