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伶夕毕竟没有当过正儿八经的状师,一路上还是有些忐忑。
她在心里敲了敲系统,然后初步商量了几个方案,又将这个时代的法律温习了一遍,这才总算有了底气。
很快,衙门就到了。
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时代缺少八卦娱乐方式,因此只要一开堂便有不少围观群众来凑热闹。
“哎呀,这就是张家新娶的那个媳妇儿啊,看看,这脸色多白,额头上还有伤,肯定是被张家人打惨了。”
“张家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听说还把他的岳父打了,是他的岳母亲自来衙门击鼓鸣冤的,啧,真是丧尽天良。”
宋伶夕在众人的议论声里带着金娘子走到了公堂上,左边站着张汉和张家二老,后边站着金娘子的娘家人。
衙役立于两侧,中间坐着县太爷,底下还有一个师爷正在做着笔录。
宋伶夕和金娘子打过了招呼,金娘子的母亲一见到女儿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泪滚落下来,握住了金娘子的手,“女儿,你受苦了,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金娘子母亲哭哭啼啼的抱住金娘子,回头对张汉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枉做他人丈夫,居然对自己的妻子下这等狠手。”
张家也不甘示弱道,“都说了是误会,她自己不小心摔一跤,怎么能赖在我们家头上,我看你就是想找茬。”
眼看着两家人又要吵起来,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道:“反了天了!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啊,还有没有王法,肃静,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众人一惊,不敢再吵闹,张汉这时候却逮到机会颠倒是非,“大人息怒,这本就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其实就是我和娘子发生了一点口角。
推搡之间娘子不甚撞倒在了墙角,我正要去请大夫呢,谁知道我岳父岳母就冲到我家来了,还冤枉我杀人。”
“大人明智,这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敢这么做?况且我和妻子的感情一向和睦,我们刚刚成亲不久,怎么能做得出杀妻之事。大人,我可是良民!”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颇有些文化水平,不仅巧妙把打骂金娘子说成了是夫妻之间小矛盾,受伤也是意外。
还暗暗指责金娘子的娘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张家闹事,还闹到了公堂之上,外扬家丑。
本来当代法律就是以夫为天,这番话一说,黑白直接颠倒了,金娘子一家更成了没理还要闹三分的泼皮人家。
果然,县太爷的目光看向金娘子时,从一开始的同情,变成了审视,“金娘子,可有此事?你家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他胡说!!大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金娘子气的发抖,奈何她刚刚开口,张汉就打断道:“娘子,我知道你在气头上,等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认个错,你何必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呢。”
张家二老居然也是厉害的演员,闻言竟装模作样挤出了几滴眼泪,“金娘子,我们张家平日里待你可不薄,你和你们家人何苦要为难我们张家,难道是嫌弃我们家穷吗?”
局势瞬间就向着一边倒了,县太爷本来就不耐烦处理家务事,古代女子地位本就要比男子低一些。
若是人人都像金娘子这样在家有了一点小矛盾便闹到公堂之上来,人尽皆知,那他这个县太爷不就忙死了。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正想喊一声退堂,让张家人自己回去解决自家的家务事。却见宋伶夕忽然开口了:“是嫌你们家穷啊——又怎么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愣,谁都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敢在公堂上这么嚣张的说话。
就连金娘子都愣住了,这宋伶夕到底是来帮她的,还是来害她的,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帮着张家人颠倒是非。
却见下一瞬,宋伶夕拉着金娘子走到公堂之上,“大人,刚刚张家人说金娘子和张汉才成亲不久。
试问,如果是刚刚成亲,成亲之前张家的家境和现在想必没有什么区别,既然金娘子嫌弃张家人穷,又何必嫁过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宋伶夕一笑:“我看张家人就是在胡乱攀咬。”
说罢,宋伶夕撸起了金娘子的袖口道,“大人且看,这些伤痕都是拜张汉所赐,如果说这次金娘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意外,那以前怎么说?”
县太爷眯眼一看,只见那金娘子雪白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红伤痕,一看就是用藤条打的。
“这是怎么回事?”
张家众人顿时哑了声。
宋伶夕继续道,“张家人不仅平里日就对金娘子经常打骂,并且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扔给她一个人干。
昨日我和张娘子去河边捞鱼,张家人不给她饭吃,晚间她忍不住把捞的鱼吃了,张汉便用擀面杖敲击金娘子的头部,这才导致金娘子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墙角。”
宋伶夕说完,回头看向衙门外的村民道:“大人若是不相信,便叫来几个证人,昨晚事发之时现场村民有目共睹。”
县太爷想了想,当即道:“传证人。”
张汉没想到宋伶夕一个小丫头,居然还事先预备好了证人,顿时气的面红耳赤,无奈有证人在场,他再也狡辩不了。
“大人,我可以证明,这张家人自从娶了媳妇过门,便经常打骂金娘子,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有时候看着可怜,想去劝两句,还会被张家人骂出来。”
“就是,就是,这张汉下手可狠了,简直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县太爷蹙起眉,显然有些动摇了。
宋伶夕再接再厉道:“大人,金娘子的娘家人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这才找到张家去!
谁知张家人非但不收敛,反而把金娘子家人也痛打一顿,如此恶霸行为,大人,你作为一方清官,一定要为百姓们做主。”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末尾还顺势给县太爷捧了一个台阶。
他咳了两声,一拍惊堂木,道:“确实岂有此理。张汉,你可还有话说?”
张汉紧张的满头冷汗,他也想狡辩,不过现下这么多证人,任凭他再能说也无法脱罪了,只能咬牙不甘心道:“小人知错,回去后肯定好好善待娘子。”
谁知宋伶夕居然还不放过他,再接再厉道:“谁说要跟你回去?大人,金娘子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说过了,她要求和张汉和离!”
和离?
古代女子主动和夫家和离的非常少见,这话就像当众打了张汉一个耳光。
“你休想,我和我娘子的事,哪儿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金娘子在宋伶夕的鼓励下,这时也生出了一些勇气,“是我自己想和离的,我若是不离开,恐怕早晚会被你打死。”
闻言,县太爷却有些犹豫了……这种家务事,还真有些不好决断。
张汉恨的牙痒痒,面上却笑道:“娘子,我保证以后不打你了,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会对你好的,这次是我犯了糊涂。”
县太爷也道:“要不,你们回家自己商量?”
今日出了这扇门,要再想和离那便难了,宋伶夕自然清楚这个道理。
她也知道张汉舍不得和离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贪恋金娘子家里的那些嫁妆,还有舍不得放过这一个免费的苦力。
金娘子也明白,张汉此番认错都是花言巧语,若是真的跟张汉回去了,恐怕才要被活活打死,于是她抱着宋伶夕的手臂道:“……我不想跟他回去。”
宋伶夕拍了拍金娘子的手,安慰道:“没事,我有办法。”
“张汉,你既然要金娘子跟你回去,那我先跟你说清楚了,来之前我已经带金娘子看过大夫了,这伤是你造成的,你理所应当要负责给她治疗吧?”
张汉冷笑道:“当然。这是我娘子,我自然要管。”
“好,那你就先给金娘子五十两,让她治伤。”
张汉一惊,“什么伤要这么多钱?”
宋伶夕笑道:“这还只是养伤前期的费用,实话跟你说吧,金娘子这次被你打狠了,以后不但不能做重活了,要好好在家养着,还得常常吃一些滋补的补品。”
这不就相当于养了个祖宗在家里吗?张汉那愿意做这种亏本买卖?
偏偏张伶夕继续道:“还有金娘子的娘家人这次也受了伤,你起码也要赔个二十两,不然以后你们两家人还是亲家,要如何相处?”
张家二老一听要花这么多钱,顿时吓得差点晕过去,张汉脸色煞白道:“那若是我同意和离呢。”
“只需要把嫁妆还给金娘子便是。”
张汉瞧着金娘子那病恹恹的样子就倒胃口,恐怕带她回去还得伺候她,连忙摆手道:“和离,和离,马上写和离书,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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