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从她身后探出一只手将赵娴安往后拽去。
赵娴安就这样被拽入的墙中,前面的男人目露惊诧,奋力想捉住她,却仅抓住了赵娴安的衣摆。
赵娴安发现自己可以动弹后,她抓过一直伴随着自己的剑,在男人几近哀求的目光中将衣服下摆割断。
这幻境中的嫁衣像是活物般淌出血来,渗了满床。
陌生男人满手沾着鲜血,他忽然安静下来,双眸死死盯着赵娴安的身后,直至赵娴静与那人一同消失。
周围又是熟悉的竹林。
赵娴安劫后余生地躺在地上喘息。那位救她于水火的“不速之客”站在她身旁。
“幸亏你来了,迟青。”
赵娴安对迟青感激地笑笑。
迟青伸手拉她起来:“这秘境诡异,我们早些出去。”
“你方才去哪了?”
“幻境中。”迟青回答。
回想起幻境里的景象,她不由好奇迟青看到的内容是什么。
待她询问后,迟青只是摇头,说不重要。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到那两根做过标记的斑竹,正是狄宴息之前为他们指的幻境入口。赵娴安凑近那竹子面前,手指拂过上面的圆圈,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想法油然而生。
赵娴安:“迟青,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她说完,像往常一般下意识看向前面的背影:“要不我们换条路吧,这次往右前方走。”
“好。”
见迟青淡淡答应,赵娴安与他又往右前方去,结果仍绕回了原地。
赵娴安陷入沉思,正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苦恼之际,她一抬眸正欲张口,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绕在迟青周围的黑气消失了。
那股压抑的气息荡然无存,仔细闻,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迟青?”
赵娴安轻唤,这次迟青没有回复,他就这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敢再喊第二遍,紧紧抱着手里的剑往后退了两步。
竹叶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扎耳。
“迟青”像是听见了,身形微微一动。
赵娴安转身想拔腿就跑,映入眼帘的却仍是迟青的背影。
她明明换了个方向。
赵娴安慌张地前后顾盼。这个幻境有两个迟青,但是她知道,这两个都是假冒的。
至于真正的迟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被替换了。
“不走吗?”
这正是迟青进入幻境前说的话。如今从前面那冒牌货口中吐出格外的违和。
“走。”赵娴安硬着头皮回答道,脚下步子却不动分毫。
那个“迟青”很有耐心地等待。
赵娴安又道:“不知前辈是何许高人?”
“呵。”
安静了半晌,“他”发出一声轻笑。
“发现得还算早。”
那人摇身一变,化作一身藕荷色的衣裙的女子,玉钗松松簪着,纱质的腰带轻薄,衬得娇美无比。
她抬手用衣袖捂住半张脸,仰头傲然,睥睨着赵娴安:“你是狄宴息带来的?”
赵娴安回想起狄宴息临走前说这幻境主人与他关系不合,于是她可以引开这个话题:“我是来找遥镜尊者的。”
“哦?这么说,你便是遥镜要新收的徒弟。”还不等赵娴安回复,她便移开目光:“也不怎么样。”
见人态度轻傲,赵娴安不免心中不悦,但迫于知晓双方实力差距,她也只能暂时隐忍:“敢问前辈是何人?”
“等你入了门,还要唤吾辈一声知恩祖师。”
赵娴安看着眼前自称师祖的女子,心间一凛。
“不过…”那知恩祖师抬眸讲赵娴安打量一番:“你这资质能不能入得了遥镜的门都成问题。”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眯起眼睛:“你怀里的东西不是凡物吧,有仙界的讨厌气味。”
赵娴安仅是将其拿到手上,玉筒一瞬间就往谢知恩的方向飞去,只见她仅仅将其握在手中端详不过一刻,就一改兴致缺缺的模样,露出玩味的表情:“竟是这样。还真是,有趣得很。”
“小丫头,你过来,让我瞧瞧。”
赵娴安对这位尊者又敬又惧,没有半点想要亲近的样子,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谢知恩贴了过去,拇指与食指捏住赵娴安的下巴微微抬起,眯着淡色的眸仔细端详,距离近到赵娴安不敢大声喘气。
在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下度过了煎熬的数秒后,赵娴安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放开。
谢知恩抬手在旁边的竹子上轻叩两声,竹林看似平静如常,但赵娴安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与气场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跟上来。”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不容抗拒。
赵娴安迈了两步后脚步渐缓:“前辈,我的那位朋友现在身在何处?”
谢知恩神色莫名:“朋友?你说那只鬼魂吗?”
赵娴安点头。
“把鬼魂称为朋友,你还真是个怪人。”谢知恩捂着嘴娇笑起来,下一秒狭长的丹凤眼一斜:“死了哦。”
赵娴安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她跟着重复了一遍:“死了?”
“我怎么会放来路不明的魂魄来到我的地盘晃荡,更何况还是个男人。”谢知恩语调平淡,像是感受到赵娴安的动摇,她又道:“舍不得?”
“他对我来说还有用。”赵娴安让自己听起来还算冷静。
“不是说是朋友吗?”
赵娴安点头,又摇头:“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虽然说出口后有些不悦,但不得不承认,她与迟青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定义的,比起帮助,更直接点来说是互相利用。
谢知恩看在眼里,露出恶作剧的狡黠笑容,往赵娴安身后的方向看去。
“听到了吗,她是这么说的哦。”
赵娴安一瞬间在知恩眼里看到一个影子,她回头,但身后空无一人。
谢知恩用食指在赵娴安额间一抹,赵娴安下一秒就看到了散发着黑气的影子站在自己不远处,不过再一眨眼又化在了空气中。
“你失去了固魂珠,现在不过一介**凡胎,当然失去了视魂的能力。”谢知恩道:“他其实一直在你旁边跟着,只是你没注意到罢了。”
“那你方才说他…”
“吾辈与他闲来打了个赌打发时间罢了。”谢知恩笑意盈盈地看向迟青:“那只鬼,看来是你赢了。”
被称作“那只鬼”的迟青并没办法喜悦起来。
赵娴安虽然看不到迟青的表情,但也能猜个大半。她本想询问赌约的内容,但谢知恩只是笑笑敷衍过去了,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将话题转移:“我倒是好奇你们二人都看到了什么样的幻境。”
提到这个话题,方才环境中的一切再度清晰起来。
无论是苍绫皇宫里与母后的再逢,还是那场荒诞的婚礼。
赵娴安脸颊微微发烫。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迟青也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他在无意间也陷入了赵娴安的幻境目睹了她的经历,并且在关键时刻强行破除幻境将赵娴安拉了出来。
不过其中一部分也得益于赵娴安自己果断做出选择。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迟青和赵娴安极为默契地都把脸别到相反的地方。
这一幕在谢知恩看在眼里,她没有点破:“这个幻境并非我所为,是之前有个有意思的人做的机关,我觉得无伤大雅就任其放在这了。”
“据说,是能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谢知恩回味着:“别说,看着每个人从幻境出来时的表情,以及感情,那可真是美味啊…”
这么说着,谢知恩意有所指地用舌尖扫过唇瓣。
虽然不想承认,但赵娴安不想拜入遥镜尊者门下的理由如今又多了谢知恩这一条。
“知恩祖师,您别再逗他们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荡起一阵铃声,紧接着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形成清和的音浪。
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从竹林深处走来,脚腕与手腕处都绑着小串铜铃,手提着类似于铜钟的法器,轻敲一下就让周围的声音煞那间被吞没,包括钟的声音本身。
万籁寂静的一瞬间,蜿蜒的小路在眼前铺开向远处延伸,竹林深处影影约约显出一处俨然的屋舍,似有若有若无的烟气腾在上空。
面前的少年嘴一张一合,但在场的人和鬼都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谢知恩笑着摇头,指了指他手上的铜钟。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法器收好,接着垂头行礼:“二…二位远道而来,遥镜尊者特派我,前来迎接。”
他语气微颤,像是说着什么对他来说拗口的话,语罢后抬眸打量着,眼眸灵动水润,如同山涧小鹿,难掩其中的好奇。
“十三。”
谢知恩出声。
“祖,祖师。”十三这才收回目光,将头埋得更深了,一副任人责罚的可怜模样。
只见谢知恩走到他身边,然后手落在他的发顶轻抚,语调轻柔:“辛苦了。”
十三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但又一下去拉扯她的手:“知恩祖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在客人面前摸我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娴安觉得谢知恩的神色都柔和稳重了不少,和刚才满脸戏谑调侃的人截然不同。
谢知恩不知道摸了他的头多久才终于从十三抗拒的抱怨声中停手。
然后他走到还没看够热闹的赵娴安面前,脸上带着些许羞怯与兴奋:“你就是新来的师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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