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还是没能进刑部。
收了银子的狱官悄摸的与他说:“依你家公子与侯爷那样的关系,有侯爷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
范二表情一收,木木的道:“顾侯?”
“是啊,这刑部大狱,侯爷是说得上话的。”
无功而返,范二只能将这话回府转述给范飞白。
桌上的饭菜还温着,范飞白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招呼他一起吃饭。
“见不到就算了,杜广百被抓时家里被抄了个干净,与家里人也没机会见面,你传书信给庄子,等问斩以后问问他家女眷,内眷胆子都不大,吓一吓应该就知道。”
“公子,之前你不赞成用刑,若是早点问我们现在也不会这般被动。”
范二的话不是控诉,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以为那庄子上没有别人盯梢?”
范飞白喝了口粥,看着对方咬着馒头,继续道:“等他们一死,他们也就不会有人盯着了,到时候问询也方便。”
“不如公子去趟侯府?顾侯爷应当不会拒绝您才对。”
范飞白哼笑一声,“你觉得顾泓懿知晓我们的打算吗?”
范二疑惑看着他。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肯定是想拿着我。”范飞白恨恨的咬着嘴里的肉,龇牙道:“我哪能让他如愿,大不了换条路。”
消息传出去,范飞白那边却没有派人过来,顾泓懿只当他不乐意,也没特意去问。
曹莽与杜广百被斩,他心情应当也不高才是。
想着过几日杜清源大婚总能见面。
虽是这么想,可当自己从李忠嘴里听到范飞白与杜清源一同出游的消息时,顾泓懿的表情还是有些沉。
“去了何处?”
李忠答道:“醉仙坊。”
那是一处清雅的品茗诗茶的地方,杜清源想的精,拿范飞白做的油头,家中长辈虽不喜可之前他才在陛下之前露脸,也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
侍郎大人只能捏着鼻子叮嘱他早些回来。
杜清源依然是满口保证,出了门就开始撒欢。
“这几日忙各种事务,又累又烦,辛亏你还想着我知道婚礼前带我出来放松放松。”
见范飞白不语,又道:“你家事情已了,往后的事情可想清楚如何安排了?”
车内的矮几上放着茶壶,范飞白盯着釉面怔怔的,听了这话转眼看他,“请辞离开。”
杜清源一惊,“你要走?”
范飞白轻轻颔首。
“那顾侯怎么办?”
范飞白没好气的道:“他如何关我何事。”
筵席上的事情,杜清源可是听父亲说起过,在陛下年前过了明路,若是愿意,得个赐婚也是可能的。
怎么现在另有打算?
杜清源又问:“当真要走?”
“自然。”
“那今日就多玩些时间,等你走的那日我带着妻子去送你。”
“不必,今日出门时侍郎大人看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人,你若是再带着内眷来,他老人家在心里指不定如何骂我。”范飞白酸腔道。
杜清源讪笑起来,范飞白在家父心中形象确实不好。
“不说这些,先喝酒。”
说罢拍了拍手,门外早就候着的乐姬便抱着乐器缓缓走进屋内。
范飞白与杜清源是这些地方的常客,往日里喜欢往他们身边凑的姑娘不知凡几。今日倒好,各个都往杜清源身旁去,范飞白处只有一人。
还是因为那边坐不下才过去的。
杜清源看着笑了,端着酒杯揶揄道:“往日哥哥可比我吃香,今日看着好似弟弟更吃香些。”
范飞白并不恼,只是好奇,“怎么各个都坐那边去了?”
乐姬捂嘴笑道:“您与侯爷的事情谁人不知,若是再往你身边去,到时候岂不是惹怒了他。”
说罢,笑意更甚,“小公子别生气,若是喜欢人陪,我们这也是有俊美秀气的小官的。”
范飞白脸色一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杜清源笑的趴在小几上笑的直不起腰。
手指点着,眼神中满是“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唱曲吧!”
范飞白气的无法,只能这样撒气。
就算生气,他也没有叫小官的意思。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是心中不想罢了。
一场玩笑很快就被抛之脑后,酒杯清过几次,也就彻底放开了。
范飞白许久没来这种场所,神情轻松愉悦,会想起以往潇洒恣意的日子,一切都好似在昨天。
顾泓懿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正对着范飞白,他歪着头,面上带着微醺的神色,姿态悠闲的好似在云端。而旁边的杜清源已经醉了,看着身旁乐姬的身子酣睡。
冒然有人推门进来,跳舞拨琴的都停了下来,看来人气宇轩昂衣着不凡,以为也是今天的客人。
忙道:“这位公子来的挺迟,奴家这就让人准备新的茶水。”
“不必。”
连眼神都未给对方,顾泓懿我到范飞白面前,打量着他湿润无神的眼,冷冷的道:“听尽兴了?”
直到人说话,范飞白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他被人扶着坐起身子,表情疑惑,“你来做什么?”
顾泓懿的视线落在乐姬扶着他的胳膊上,只觉得刺眼,“我有事找你。”
“何事啊?”
旁边的杜清源被人推着叫醒,见来人是顾泓懿吓了一跳,再看对方阴着的脸,便连话都不敢说了。
“卓源哥……”
顾泓懿淡淡的瞥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杜清源眼睛往旁边看,范飞白还仰着头等回话。
那样子像是懵懂的小孩一般。
他看向对方面前的酒壶,疑惑的想难道是喝醉了?
“跟我回去。”
显然,顾泓懿今日的耐心并不多,眼神也吓人。
坐在范飞白旁边的乐姬已经退到一旁去了,就连杜清源那边的也站起身来,像个被训的学子。
范飞白坐着没动。
“我不与你走。”
顾泓懿眼睛一眯,往日温和的表情压迫感十足,连声音都低了些,“你还要在这喝酒寻乐?”
“有何不可?”
范飞白轻笑一声,“顾泓懿,什么时候也轮到你管教我了?”
乐姬们凑在一处连呼吸都不敢放重,杜清源察觉出顾泓懿情绪不佳,冲着范飞白使眼色。
范飞白当瞧不见。
他斜着眼睛,湿汪汪的瞧着人,无端多出一些嗔意来,“顾泓懿,你是我什么人。”
屋内众人呼吸一滞。
顾泓懿淡淡地开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杜清源觉得自己怕不是酒喝的晕了头,若不然怎么能从顾泓懿的语气中听出纵容的味道来。
“你是不是一直看我不爽?”
范飞白晃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腿软脚软险些摔出去,顾泓懿伸手扶人,范飞白踉跄着摔进了他的怀里。
杜清源觉得自己有些碍眼,推着乐姬就要往外走。
顾泓懿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已经通知令尊来这里接人,清源你在门口等着就行。”
杜清源脸色一僵,把范飞白卖了出去,“是飞白带我来的,卓源哥你可别怪我啊!”
顾泓懿不予理会,只是提醒道:“再不去,令尊怕是要到了。”
杜清源哪敢让自己的父亲等,今日回去后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他不敢再多言一句,赶忙出去。
鼻尖都是顾泓懿身上的熏香味,似冬日的松柏又像积雪一般的冷淡,范飞白揉着鼻子,没形象的喷嚏出声。
顾泓懿下颌一僵,呼吸骤然放轻。
半晌,像是无奈似的把袖子举到面前,认命道:“擦吧。”
范飞白抓过他的大袖摆,好不客气的当做帕子用。
“顾泓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即便是脑袋糊涂,可范飞白却还是又问了一遍,“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
“没有。”
顾泓懿的嗓音一点迟疑都没有,干脆直接的道:“是你想错了。”
范飞白:“可你以前很喜欢教训我。”
“我只是不喜欢看你混迹酒肆乐坊。”
“你还说你不是讨厌我。”范飞白靠在他胸前,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不讨厌为何管着我?”
顾泓懿拥着人的手心发烫,呼吸也重了些,“范将军也爱管束你,难道他也是因为讨厌?”
“你如何能与叔父比!”范飞白挣扎起来,“叔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顾泓懿看着对方低垂的眼睛,叹息道:“你可以将我当成和范将军一样的。”
“滚,想做我叔父?”范飞白本就折腾着想要离开,听了这话一拳挥去,正中对方轮廓清晰的下巴,“捶死你!”
……
李忠在外面等的无聊,杜家小公子与那些乐姬都出来了,怎么侯爷和范小公子还在屋内。
他晃着腿,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一僵。
“不好……”他一拍手掌,刚要做什么,就连门被拉开,顾泓懿黑着一张脸看向他。
“把他给我丢到车里去。”
李忠点头应声,经过对方身旁时惊讶道:“侯爷,您的脸……”
顾泓懿静默不语。
李忠赶忙闭嘴往屋里走,就见范飞白红着脸睡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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