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喜事的红绸还在,某日上朝前宫里突然传出消息来,说是雍帝病了。
杜侍郎生怕惹了上头心里不痛快,刚忙让下人将内外的红绸都拆了,更是勒令杜清源无事不许出门。
新婚期间,杜清源本也不想往外跑,不过听了这话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爹,陛下的是不是不行了?”
“混账东西你想害死全家不成?!”杜大人吓得连手上的茶盏都摔了,跳起来就是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
杜清源还觉得挺委屈的,摸着脑袋嘟囔,“圣上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不上朝的先例,我如此说不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么。”
“那是上头人的该关心的事情,你瞎说什么!”
杜侍郎恨恨的看着他,思索着是否要派人将这人的嘴巴给糊起来,免得在家中乱说话被什么人听去后惹祸事。
他厉声道:“过两日儿媳要回门,你到时候给我管住自己的嘴巴,任何牵扯到朝堂的事情都不许应声!”
杜清源只能讷讷点头,“知道了。”
雍帝生病的消息一传出来,朝野中各方势力皆在蠢蠢欲动。
太子常年身体抱恙在雍都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养在府中甚少出门,可他毕竟是正宫嫡出身份和地位在那,所以朝中不少老臣都是他背后的依仗。
庆王素来喜欢兵器,一有时间就待在工部和兵部,两方到处跑,对朝中事并不关心,就连宫中筵席也都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剩下的只有三皇子肖明。
这位母亲地位不高自身又那是个只知晓玩乐的皇子,口碑崩坏。
可毕竟是皇子,观望的也不少。
只是这种情况下,原本范飞白已经写好的请辞文书这会便不好呈递上去。
与顾泓懿互通心意后,两人就再没见面,一是顾泓懿突然忙起来,整日不是去宫里就是去别处,倒是每日都会让李忠过来告知一声,偶尔还会带些东西过来。
这日李忠又带来他的动向,范飞白看着桌上的吃食,一脸默然,“你家侯爷这是拿我当小姑娘哄呢?”
李忠笑着解释,“公子这话不合适,您是将门之后,侯爷怎会那般,只是觉得这家点心不错,特意让属下送些过来与您尝尝。”
他说完话后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范飞白与他对视,莫名道:“东西送到了你就走吧。”
李忠有些想不明白,范飞白以前也是在欢乐场里厮混过的,怎么连个哄人的话都不会说,这段时日都是顾泓懿派他传话带东西过来,这边却从未表示过关心。
终究是忍不住替家里的侯爷心疼几分。
他提醒道:“公子可有什么话或物需要属下转述交予侯爷?”
范飞白想了想,摇头,“没什么,让他忙去吧。”
李忠不死心,又问,“一句也没有吗?”
..
“他让你问我何时有空?”顾泓懿得了空闲,正好李忠也回来复命,他喝着茶听李忠带回来的话,“可有问是什么事情?”
“小公子没说,不过瞧着应当也不像要紧的。”
其实他怀疑对方只是无话可说随意的问上一句,不过这会哪怕再随意的话,侯爷应当也是高兴的才是。
所以他才会开口说这一句,提醒主子不要太过期待。
顾泓懿笑着,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我这几日被三皇子缠的厉害,你去告知他过几日我得了空去范府找他。”
私事聊完,李忠忍不住问起其他的事情来。
“侯爷,如今朝堂众说风云,皇子间纷争站队,您心里可有打算?”李忠凑近些许说道:“我们的计划...”
“李忠,舌头长了我替你拔了可好?”顾泓懿目光轻飘飘的看向他,可内里却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杀意,“议论朝堂皇子,你若是活腻了我也可直接替你解决。”
“侯爷恕罪。”李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俯身道:“奴才知错。”
“你看好范飞白,这里让李源来。”
“是。”
被发配去盯人,李忠心里也什么怨言,只是交接的时候忍不住对着李源多叮嘱了两句。
李源觉得今日李忠的话格外多,听到耳朵发痒。
“我知晓怎么照顾侯爷。”
又不是没伺候过人,何况顾泓懿本就不是喜欢多吩咐的性子,跟在他身边可比看着范飞白要省心省事。
李忠哀怨的叹气,摆摆手走了。
说三皇子老是来找顾泓懿并不是家的,陛下生病,后宫的妃嫔争着要去侍疾,皇后要照顾太子又要忙这边,几日下来已经快累出病来,便安排各院妃嫔轮流侍疾。
其中以三皇子的母亲婉贵人风头最盛。
陛下生病,谁也不敢穿的太过华美艳丽,婉贵人自然知晓这个道理,穿的素朴雅致不说,连头上的钗环都带的少。
早在一开始,她就将自己的儿子叫来身前好好叮嘱过一番,这次是个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朝中有身份的那些大臣笼络起来并不容易,这也是之前我让你起沧州的路上与顾泓懿多交际的原因。”婉贵人年过三十瞧着却还是很娇嫩,只有那双眼睛谈及权利时会泄露出些许的野心与冷漠来,“太子身子不佳,而且这些年并无所出,你所要对抗重点是庆王。”
肖明并不在意道:“他素日只知道画图做工,一点皇子的威仪都没有,儿臣觉得父皇未必会喜欢他。”
“你看问题还是太片面。”婉贵人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好歹他与兵部工部熟稔,你除了那些纨绔还有什么!”
肖明不语,他知晓若是反驳到时候怕是又要被训上许久。
“母妃觉得该如何?”
“陛下年纪大了,这次病来的蹊跷,本宫想着或许是皇后的手段。”婉贵人猜测道:“她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能走的路并不多。”
“那咱们何不等她事成,再将人拿了?”
婉贵人厉声道:“你怎么这么傻,太子身后依仗的老臣众多,你如何能拿下?”
见他还是一脸懵懂,婉贵人叹息的想,自己这般筹谋,是否是太过勉强。
可帝王权利就在眼前,要说放弃谁又能舍得。
“庆王与兵部工部相熟,太子身后也有老臣依仗,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肖明的脑袋这些年被酒色泡得已经不灵光,他其实没多大的野心,只想这般富贵的过一辈子,可婉贵人却不甘这般,若是可能谁不想一步登顶做人上人!
肖明试探道:“难道母妃是想让我利用顾泓懿?”
“正是。”婉贵人稍稍满意些许,觉得自己这儿子还有救,她小声道:“本宫并不是让你打没有准备的仗,老侯爷顾博冉的死就是契机!”
“他们是怎么死的?”
“具体原因年代久远不容易查出来,不过此事应当与陛下有关。”婉贵人道:“他如今成为新侯爷,又与范飞白有了那种关系,你可知他们身后可聚集的力量有多庞大。”
肖明瞬间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说起范飞白,肖明的思绪忍不住飘远了些。
婉贵人没有察觉到他走神,继续道:“从未听说顾泓懿与皇室的其他人有过什么交情,本宫一会还要去侍疾,你出宫去,寻个由头见见顾泓懿。”
“若是他没有什么抗拒的神色,就好好招待他,确保他不会被别人拉拢过去。”
“但是吃喝怕是不行。”这一点肖明想的十分明白,“顾泓懿此人瞧着好说话,可论起正事来滑不留手难抓的很,想要打动他,怕是要使些别的手段。”
婉贵人感兴趣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日,婉贵人前往太极宫侍疾。
远远的就能闻见空气中飘散着的药草味,她脚步一缓转弯过去后神色便多了些愁思萦绕在眉宇间。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人,是宫中钦天监里的大人。
黄公公瞧见他们两个一同过来,眼睛眨眨的迎上前去,“贵人娘娘,李大人。”
婉贵人微微屈膝回了一礼,主动解释道:“半路遇见李大人,说是有事要禀告陛下。”
黄公公不动神色的瞅他一眼,点头道:“奴才这就去请示陛下。”
等黄公公进去后,婉贵人侧着身子看向外面,宫宇浩大好似能将这天地都盛装在里面,她站在这高高的台阶上,好似能看尽所有。
“一会劳烦李大人多说些好消息,让陛下开怀些才好。”
“娘娘放心,此乃好消息。”李大人同样小声道:“下官知道该如何说。”
黄公公很快又出来,婉贵人浅笑着看他,“如何?”
“娘娘稍等,陛下让李大人先进殿。”
“无妨,我正好看看风景。”
...
太极殿内潮湿闷热,本就是大热的天,可雍帝病着连窗户都不能开,一进里面就被热气糊了一脸。
隔着明黄色的薄纱窗幔,雍帝倚着床榻一脸疲惫的看向跪在不远处的人。
“你来找朕,所谓何事?”
“陛下,臣昨夜观星,北极星暗淡蒙尘有一法可解。”
雍帝咳嗽几声,事关自己身体,立刻追问道:“什么法子?”
“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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