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早啊。”
江柯宇走到肖筱面前，坐下，笑着问：“怎么不来一起坐？”
肖筱慢悠悠地用黄油刀给自己的面包抹上黄油，回敬道：“过去听你编故事吗？”
江柯宇笑意渐浓：“谁说我是编故事了？”
“扒皮断手的血腥爱情故事，怎么看都不会是在这里出现的东西。”肖筱一口咬下滋味浓郁的面包，吃得津津有味。
在她的潜意识里，诗娘这般恐怖的故事，并不该发生。
江柯宇：“那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存在在这里呢？”
肖筱目光远眺，门口处，赵嫣然身穿碎花长裙，手捧一束鲜花，正与夏衍辰欢声笑语地走进来。
未闻花香，已见花之美。
“大概是浪漫爱情故事吧。”她如此轻声说道。
江柯宇同样望了过去，挑眉道：“浪漫爱情故事的背后，也可以是血雨腥风。”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比如，闫磊？”
“确实。”
肖筱将昨日夏衍辰房里发生的事和她的猜测跟江柯宇说了一遍，并补充道：“闫磊的死说不定就是那背后的‘血雨腥风’。”
江柯宇沉吟片刻，略有深意地看向肖筱：“那你觉得闫磊的死会跟赵嫣然受伤有什么关系？”
肖筱：“暂时还不清楚。”她摇了摇头，“但两者之间必有牵连，时间线太过于巧合了。”
“嫉妒赵嫣然的人，肯定是女生。”江柯宇双手交叠在颚前，抬眸问肖筱：“你觉得，闫磊会不会是因为跟她有接触，或者发现了她是谁才出事的？”
“极有可能，看来要重新从闫磊身边的人开始着手了。”肖筱说，“但是眼里只有赵嫣然，根本鲜少有女生能近他身。”
“说的也是，还真难找呢......”
江柯宇坐直，靠在椅子上，正要说什么，肖筱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顿时当机。
她说：“男生的话，倒是有可能。”
感受到江柯宇惊世骇俗的目光，肖筱憋着笑，道：“二十一世纪了，开明一点吧，小老弟。”
须臾，江柯宇故作认真道：“好，那我明天就回去查一查付小东。”
“我是开玩笑的。”肖筱笑出回声，“对方还是女生的几率比较大。闫磊腕上的痕迹，明显是一个比较柔弱的人做的，不然也不用划两刀。”
“没想到啊搭档，还以为你来团建了就忘了自己的任务。”
“你真以为我是来团建的啊？”
“难说。”
“秦情的报告还要几天，我想着目前没有头绪，顺便团建也能跟进一下赵嫣然的案子。毕竟在赵嫣然受伤那天，后台出现的最多的是学生会的人。”
“肖筱同志实属是我辈劳模，柯宇甘拜下风。”江柯宇打趣道。
“平身吧。”
肖筱调侃回去，起身把空盘子放置在清洗区，快上楼梯时，突然站住。她回头问江柯宇：“把鞋子放在门外，能管用吗？”
“这种事嘛，”江柯宇特意停顿，将尾音拉长，神秘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刘思月还在睡梦中，床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像老鼠在翻动塑料袋。她半撑起身，迷迷糊糊地问：“肖筱，你在翻什么？”
肖筱正好取出一双鞋，拎起给刘思月亮了亮，“在翻鞋子。”
刘思月喟叹：“你真卷，这么早就为晚上的派对准备了。”
“晚上的派对？”肖筱问。
刘思月又躺了回去，“对啊，今天算是正式团建的第一天，自然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不然怎么叫团建？”
肖筱一脸无所谓：“我才不是为派对做准备。”
“那是为什么？”
“辟邪。”
“传说西杭有鬼新娘半夜索命，要门口放一双鞋才会放过你。”肖筱板起脸，说话阴森森地，就差脸上打一束绿光。
刘思月仍然被肖筱吓出鸡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立马下床加入翻行李箱行列。刘思月边翻着行李箱，边狂打哈欠，肖筱问她：“你今天起这么晚，昨晚陈冲拉你开会加班加太晚了？”
刘思月：“昨天没开会，会计他跟夏衍辰彻夜长谈昨天的偷窃案处理，才没时间理我。”
肖筱：“挺好的，多亏了这个‘小偷’，你躲过一劫了。”
“陈冲才不会对我那么好，”刘思月哭笑不得：“他跟我说了今晚的排队让大家好好休息，会议挪到明晚了。”
肖筱看着刘思月眼底的黑眼圈，暗忖这学生会也不好干啊。
*
古色古香的小镇里，唯有夜晚才会露出些许现代科技的痕迹。
霓虹灯闪烁着，西杭的一间KTV包厢内，派对正热闹进行。肖筱和刘思月掐着点准时到达，然而包厢早已座无虚席。沙发中央，夏衍辰和身旁的人热络交谈；江柯宇则被几位女生簇拥在最里面，显得格外得意。
刘思月一进门便被陈冲和学生会的成员拉去，左右两边的喧闹声此起彼伏，肖筱环顾一圈，注意到赵嫣然旁边有个空位，便径直走过去坐下。
“嗨，肖筱。”赵嫣然率先打招呼。
“嫣然同学，晚上好。”肖筱微笑回应，“你们怎么这么早？不是说好了六点半到吗？”
赵嫣然：“今天女生们听说了怪谈，都害怕太晚回去，衍辰就临时提议了早点来，早来早走。”
肖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KTV里，无非是五种人：无聊玩手机的人，展示表现机会的人，玩游戏的人，吃拼盘的人，还有喝酒的人。
赵嫣然不能喝酒，肖筱则对酒兴致缺缺。她既不喝酒，也不玩游戏，于是走到点歌台，鬼使神差地按下点唱。
屋里的灯光昏暗，五光十色交错，氛围渐入佳境。
等肖筱离开不久，曹颖就凑到她原本的位子上，正与赵嫣然聊得起劲。她起身拿过一杯饮料喝，身侧却有调笑声响起：“哈哈哈哈。曹颖，你亲戚来了啊。”
“什么意思？”曹颖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人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低头。曹颖压着心底的不适，朝身下看去，沾在白色坐垫上的红色痕迹被一览无遗。
曹颖顿时僵住，原来是她的姨妈来了。
她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你坐着呢，不是你还能是谁？”
“可能是刚才坐这里的人留下的吧。”赵嫣然为曹颖解围道。
“别骗我，嫣然。要是早就有了，曹颖还会坐下去吗？”那人不依不饶，白色的坐垫、白色的裙子，还有那抹显眼的红，任凭灯光再昏暗，也难以忽视。
“我我......”曹颖支吾着，不知如何应付，羞耻感迅速涌上心头。
“是我的。”
一道淡然的声音打断了局面，肖筱适时点完歌回到座位。她走上前，面无波澜地将坐垫卸下，说道：“刚才我去洗手间前，曹颖坐了我的位置。”
还不等方才调侃曹颖的人再说话，她朝曹颖喊了一声：“曹颖，你出来一下。”
又有人开始起哄，肖筱眉头微蹙，怼道：“怎么，来了亲戚就不是正常事了？九年义务教育加三年高中，白学了？脑子不够用就把学费退给国家，捐给更需要的人。”
一席话说得众人无言以对，她快步流星走出包间，曹颖垂首跟了出去。途中，肖筱拦过一名女服务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女服务生走开了，肖筱走进了女厕。
曹颖站在门外犹豫几秒，咬牙走了进去，看到肖筱正在把坐垫泡在水池中，水被晕染成淡淡的一片红。
“曹颖，愣着干嘛？过来洗啊。”
听到肖筱喊自己，曹颖这才反应过来，她麻利地走过去，使劲地搓着坐垫，直到红色渐渐褪去，手上的动作才放轻。
“曹颖，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镜子里的肖筱站在她背后如此说着，曹颖抿起唇，只听肖筱继续道：“你不要被设定束缚住自己，跳脱出来，你会活的更自在。”
这番话，虽然曹颖听得模糊，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触动，这几天心底积压的委屈似乎在此刻找到了出口，眼眶不由得一热。
敲门声响起，之前的服务员递来了一片卫生巾。肖筱接过后，点头示意谢过，等服务员离开后，将东西交给了曹颖。也没仔细看曹颖的表情，她说，“给你吧，我先回包厢了。”
当肖筱再次回到包厢时，《大鱼》的旋律正好响起。
她拿过桌上的麦克风，眼一扫，刘思月还在“应酬”，反倒是江柯宇身边的人已散去。
她走过去江柯宇身边坐下，刚准备开口，位置还没坐暖，手中的麦克风还没捂热，忽然有一个男生像之前闫磊一样，试图抢走她的麦克风。
“肖筱，麦克风给我。”
肖筱问：“凭什么？”
“这是赵嫣然的歌，要是你还想听什么，自己再点吧。”他说话带着理所当然的意思。
“这首是我点的歌。”肖筱没有动摇，她拍开对方的手，“要不就她跟我合唱，要不我自己唱。”
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别人对赵嫣然的偏爱时，毫不退让。
男生碰了钉子，正想回头向赵嫣然抱怨，却看不到赵嫣然的身影。
他问身边的同伴：“嫣然呢？”
同伴稍一回忆，答道：“刚才肖筱喊曹颖出去的时候，嫣然说担心曹颖，也跟着出去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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