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街上掉块儿石头砸下去砸九块儿招牌都是火锅。
可她俩人隔天各自忙完,碰头硬是转了半小时也没找到家能吃的店。
迟柏意往铜锅涮羊肉门口走,陈运说他们家铜锅烧起来一股甲醛味儿。
迟柏意退而求其次,找了家自己经常吃的粤式打边炉,陈运撇嘴:
“这家东西不新鲜,闻着就不对。”
最后迟柏意说那这家新开的川味观怎么样闻着够香了吧。
陈运闭上眼睛细品说不错不错。
迟柏意顿时大放心正要点菜,被她一把按住了手:
“就是增香剂加得太多。”
说完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迟柏意顶着店员复杂的表情,赶紧把这个用手肘捂着脸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人带了出去。
出去后又是给她买生理盐水喷剂,又是给她摁穴位的折腾了半天,她眼泪汪汪一脸恍惚地抬头,鼻音很重:
“对不起。”
“别对不起了。”迟柏意都快叫她折腾碎了,愁得无可无不可的:
“到底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咱去趟医院吧。”
医生在旁边去趟医院?
“不用。”陈运一脸英勇地说:“我没事儿我就……”
“就”没说完,两行热流滚滚而出。
迟柏意把纸往她鼻子上一按,道:
“闭嘴,咱不吃了。”
“那不行啊。”陈运擦着鼻血说,“不行,我答应了你的,你后天都要上班了,上班哪儿还有空,今天一定要吃上。”
“我奶奶说一个唾沫一个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是上班又不是上工,还是有机会的。咱就回头再吃行不行?回头。你看你这个钉吧……”
“不行。”
她说不行,那就真的是不行。
外面的不行,家里也一定要行。
最后买了一大堆材料回家,迟柏意看着她把自己那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精致小电锅从床底拖出来的时候,后悔值达到了巅峰:
“你……”
“我平时不吃这些。”陈运鼻子里塞着棉球,瓮声瓮气地说:
“没有大的锅了,而且家里没有抽油烟机,炒菜什么的油烟太大。”
不等迟柏意再开口,她又补了一句:
“而且会把屋子熏臭。”
……
迟柏意真心实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吃了,真的,我其实也真没有那么想吃。”
陈运把自己的手使劲儿往出来抽,边抽边说:
“可是我想吃。”
迟柏意不信。
“我真的想吃,我……我都七八年没吃过了。”
迟柏意触电一样地撒开手,看着她把那只小电锅抱出来去接水,跟在她后面问:
“七八年?”
“七八年。”陈运接完水出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迟柏意默不作声地择菜,转来转去跟着她打下手。
她咣咣地切肉,迟柏意摆盘。
她拧着眉毛切菜,迟柏意赶紧把切好的菜拿走。
她调料汁,迟柏意在旁边观望。
观望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芹菜末是干什么的?”
“调味。”陈运说,“你不是不爱吃香菜吗?芹菜也能增香,料碗可以用。”
哦……
俩人面对面坐到了桌子上,看着牛油底料慢慢在锅底化开,快化完的时候陈运用筷子搅一搅,把鼻子里的棉球扔掉,凑上去闻,说:
“你泡面的时候要是不喜欢蔬菜包,就可以加一点芹菜碎,很香。”
迟柏意点头表示学到了,问:
“所以外面的川菜里加芹菜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陈运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聪明。”
“没你聪明。”迟柏意就笑,“你又是怎么学到这个生活小妙招的?”
“这还生活小妙招?”陈运挺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食物用的增香材料都是相通的。香菜能行,芹菜肯定也能行。”
“啊……”
“所以紫苏茼蒿刺芹罗勒迷迭香应该也都行。”陈运说着皱了一下眉头,“那萝卜叶子……”
迟柏意憋笑道:“萝卜叶子怎么样?”
“萝卜叶子一定不行。”陈运认真地说,“想都不用想。”
平常大写的好养活的人振振有词挑起食来一本正经,那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迟柏意手起手落倒了一大盘牛肉进去:
“对,所以吃牛肉,牛肉最香。”
“那羊肉呢?”
“羊肉也香。”
陈运于是开心了,幸福了,马上就原谅了她买了好大一包蔬菜回来的行为:
“你现在可以下你的白菜萝卜了。”
这下迟柏意也满足了:
“唉,我只吃肉是真的不太行。”
“因为你属马吗?”
吃草比较多?
迟柏意笑着觑她:
“那难怪你属狗呢,果然吃肉比较舒服?”
陈运一愣,咬着筷子尖眨眨眼:
“有这个说法吗?”
迟柏意笑而不答,捞起牛肉放她碗里,看她香香地吃起来,才又问:
“你口味好像也不很清淡,怎么平时吃饭也从来没见你吃过这类东西,是体质比较敏感?”
“大概吧。”陈运吃得头也不抬,“外头的那些闻着都不太好,而且奶奶……奶奶也不喜欢我吃这种的……”
她话音一顿,迟柏意涮羊肉片的手也僵了片刻,正想转开话题,她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说是对鼻子不好。”
“所以……”
“所以你今天得多吃。”陈运用筷子尾点点她碗,“用心吃。我这屋子不能白白被熏,鼻血也不能白流。”
迟柏意喷笑:
“行行,我一定多吃。”
“吃肉。”
“吃肉,吃肉。”迟柏意夹起她夹过来的一大筷子牛肉片,蘸了麻酱合着芹菜碎往嘴里一送……
牛肉嫩且香,芹菜味道清爽,麻酱缓和了那种辣的痛觉,一口咬下汁水四溢,她不得不叹服:
“秋冬吃肉还是有道理的。”
尤其是这个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了,窗外风呼呼地刮着,水汽和凉意一起侵入屋中。
陈运拿了块儿新拆封的硫磺皂过来,往鼻子附近挥了挥,闻完道:
“要下雨了。”
是下雨了。
嫩寒天,金气雨,白花黄叶尚未全然凋零,风已经把楼下的电动车吹得一声连着一声响成了一片。
有人在下头喊:
“谁家晒的豆角,赶紧来收!”
外头兵荒马乱,风雨如晦,而屋内暖融融懒洋洋,火锅又烫又辣热气升腾,显得白炽灯都带上了几分温馨的意思。
迟柏意放下筷子,走到她身后扯落自己发间的皮筋,为她束发。
她手指长,陈运头发短,绕来绕去总有那么几缕不听话的从指缝溜出,扫过掌心,扫着脖颈。
扫来扫去,原先整齐的乱了,人也乱了,心也乱了。
陈运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痒意从头顶发稍蔓延向下,经过脊梁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炸上尾巴骨——
“好了吗?”
“还没有。”
陈运声音都颤了:
“还没好吗?”
“好了。”
迟柏意放下手,有些无奈地笑着:
“就这样吧,我几乎没给别人扎过头发,你……”
她把手机摄像头打开,举到陈运眼前:
“你看看?”
陈运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那个大砖头一样的手机屏幕中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脸,瞬间抬起胳膊去挡,身体使劲再朝后一仰,动作激烈得像是要干仗……
迟柏意在后头也顾不上手机不手机的了,慌忙就伸手去接……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雨声淋漓,呼吸渐粗渐重,渐渐平息。
迟柏意半坐在地上,陈运坐在迟柏意怀里。
俩人都是一张要红不红的脸,一双越瞪越圆的眼睛……
半晌之后,迟柏意松了口气:
“吓到你了?”
“你摔疼没有?”
“没有。”迟柏意答完,突然回忆起自己手机里还有张照片,抱着她就有点想笑,“你……是不是有镜头恐惧症?”
那是什么玩意儿?
陈运从她身上爬起来,再把她拉起来,看见她还在笑,很受不了地皱着鼻子:
“很好笑吗?”
“也不是……”
“你没被自己的脸吓到过吗?”陈运很不爽,“有什么好笑的?”
“不好笑不好笑。”迟柏意三连否认,否认完还是忍不住笑,“哎呦吓死我了,我当你准备把手机直接给我拍锅里去呢。”
“谁让你吓唬我……”陈运嘀咕了一句,嘀咕完到底跑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再跑回来……
迟柏意看她抿着嘴笑,故意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陈运矜持地点头,点到一半眉头一皱,灵光一闪:
“你说你几乎没给别人扎过头发?”
“啊。”迟柏意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对啊。”
“几乎。”陈运强调,“几乎!”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的意思就是……”迟柏意瞥着她,“除了你,和我的一个朋友……”
这朋友很没眼力见地发了两条微信过来,手机哒哒两声响。
迟柏意置若罔闻,继续说:
“就没有别人了。”
手机开始哒哒哒哒不停地响。
陈运目光从她脸上转到她手上,再转回来:
“是那个吃糖的朋友?”
还有要借住电话结果不接,说开车可以帮忙结果没来的,那个朋友?
那个朋友微信轰炸无果,已经打来了电话。
迟柏意果断挂掉,继续对话:
“对,是她。”
“她……”
铃声又响了。
陈运干脆闭上嘴,转身进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得哗哗响。
响完出来一看,迟柏意也没有再跟人通话,不过那个绿色的框框还在无声地往出来冒。
冒了三五分钟后,陈运总算忍不住了:
“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晚安。
晚~~~~~~安~~~~~~
(她们说波浪号打多了会有特效,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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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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