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南楼将空碗放下,“他没下令要我一直待在房间内吧?”
暗一摇头,“主上没说。”
“那我出去逛逛。”旌南楼换好衣服径直出门。
暗一迅速跟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
“主上让我保护姑娘安危。”
“你不跟着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保护。”旌南楼头也不回道。
“主上吩咐了……”
“好了,不必说了。”
旌南楼闪身进一家成衣铺,铺子中卖的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一件嫩绿色的衣袍让她眼前一亮,衣袍的衣领和裙摆处绣了祥云样式,袖口处缀了一圈珍珠,时兴又贵气。
拿着手上的衣服,旌南楼一个箭步冲向试衣阁。
伸手挡住欲跟进来的暗一,“虽然我们同为女子,但这样坦诚相见还是有些不合适。”
暗一往后退了一步,“姑娘请便。”
嘻嘻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一会,暗一见旌南楼还未出来,心中起疑。
“掌柜的,你们这试衣阁还有其他的出口吗?”
掌柜的摇头,“只有这一个出口。”
暗一又等了一会,心中越觉不对,她伸手敲了敲墙,“旌姑娘。”
无人回应。
暗一眉心一跳,拉开试衣阁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窗户敞开,桌上放着一锭银子。
此刻的旌南楼正在街上漫步。
武功恢复了就是方便。
旌南楼随意选了一家成衣铺,进去将衣服换成粗布麻衣的平民款式,出门快速融入人群。
她回头,远远望了一下自己出逃的成衣铺,见暗一丛铺子中冲出来,在人群中寻找自己。
收回视线,快步离开此处。一路走一路防备,终于在换了三条路之后,来到了自己的目标地。
她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学着陆恪之前的模样召唤信鸽。
其实她心中没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召唤来信鸽,但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信鸽停在她的掌心,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旌南楼将早已写好的信塞入信筒,放飞信鸽,暗暗在心中祈祷,它能平安的将信件带到她的手里。
天已擦黑,旌南楼又回到了热闹的街巷中,在莹莹黄色烛火中,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
旌南楼闪避不及,被压到在地。
抬头,是风一。
此刻的他带着半张铜制面具,看不清神色。
他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手捆上,随后提着自己的衣领穿梭在黑夜中。
不一会,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嵇国皇宫,嵇烛絮的书房外。
旌南楼低头,勾了勾唇角,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门向内打开,嵇烛絮走出,她眼神轻蔑,“逃?想逃到哪去?”
“逃到哪现在不都是被你的手下抓回来了。”旌南楼无所谓的坐在地上。
嵇烛絮见旌南楼混不吝的模样,忽的笑出了声,声音中带着怀念,“你这幅姿态倒是像极了她。”
旌南楼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这么怀念她,却这么对她唯一的孩子?”
“你不懂,不永远也不会懂。”嵇烛絮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下一秒,又恢复到正常模样,“风一,把她关到东厢房去。”
风一拎起旌南楼,缓步走到一处院落。
旌南楼暗中记住风一行走的路线,心中腹诽,又是一条自己没走过的路。
这处院落在皇城的最东边,来这的路上有数条相似的路,只要走错了一步,就会被引导去花园。
风一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大块的灰尘扑簌簌掉落,旌南楼慌忙抬手躲避。
却还是沾到了一大块,手臂上瞬间起了红疹。
风一却不管这么多,他只听命行事。
进入院子,里面杂草丛生,肉眼可见的屋子顶上的瓦片都比其他地方的稀疏。
旌南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待在充满灰尘的空气中会生病。”
风一眼睛也没眨一下,拎着旌南楼径直朝屋内走去。
打开门,又是一团灰尘扑面而来。
风一将旌南楼扔在地上,拿过床边的铁链锁住旌南楼的手脚。
旌南楼体内的异能瞬间凝滞,像是水遇见冰瞬间冻结。
旌南楼皱眉,尝试运作异能,只运转了一瞬,顿觉丹田刺痛,经脉有些不适。
又是一个专门对付异能者的链子,看来她很早之前就在谋划这一切了。
旌南楼低头,强忍住喉咙间的痒意。
所以我母亲的死会跟她有关系吗?
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吞咽都困难。
心脏和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身上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
风一完全搭理她,将旌南楼的手、脚、腰处用铁链固定后,就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人一走,旌南楼颓然的挂在空中,整个身体全靠腰部的铁链支撑。
本就呼吸不畅的她,感觉铁链在窃取她周遭的空气。
这一挂就四个时辰,期间没有一个人来过此处。
旌南楼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人缥缈之际,看见了实体的离愁。
“你的计划就是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离愁点了点旌南楼身上的铁链。
“没想到……她会……将我关……关在这里。”旌南楼艰难出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就打算在这等死了?”
旌南楼摇摇头,“我给暗一留线索了,他们会找到这来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离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旌南楼此刻的意识已经全然飘忽了,耳中一片虚无。
身体内钻入一股暖流,像炎炎夏日中的火炉,烫的就快将人烧死。
意识却清醒了几分,再睁眼,面前的离愁已经消失。
旌南楼在心中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旌南楼只当她是不想理自己。
视线陷入黑暗,旌南楼抬头,视线穿过窗户看见了夜幕中的那轮明月,明月有缺,尚不圆满,光线冷粼粼的照到窗台上。
火光撞碎冷月,踹开封闭的大门。
旌南楼闭上眼,抽走身上所有的力气。
陆恪进来就看见旌南楼被铁链吊在空中,头歪在一边,四肢瘫软,俨然一副晕过去的模样。
“南楼!”陆恪慌了神,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暗一,冲上前,抱住旌南楼,“钥匙!钥匙呢!”
风一默默上前,将钥匙递给陆恪。
他打开铁链的一瞬间,旌南楼从空中掉落。
陆恪赶忙将人抱起,“快!太医呢!”
“在来的路上了。”风一答道。
叫他们直接去丰荣苑。
陆恪抱着人运功来到最近的丰荣苑,轻柔的将旌南楼放到床上,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擦拭干净。又抬手叫来丫鬟,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太医这才姗姗来迟,正要朝陆恪行礼,被他抬手打断,“快些给她看看。”
太医搭脉,又仔细瞧了瞧旌南楼手上的疹子,“殿下,荣安公主这是痒诊,当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公主金枝玉叶,这症状比其他人要严重不少,再加之有内伤……”
太医瞧着陆恪的脸越来越黑,赶忙停住话头,“并非不能治,只是此药方药性重,公主身体欠安,怕是难以吸收,如能饮用归神汤辅佐治疗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恪的脸色由黑转白,“你只管开药,归神汤我去请示陛下。”
陆恪摸了摸自己的左臂,眼底浮上一层阴翳。
旌南楼的意识一直清醒着,全程听完了太医和陆恪的对话。
没想到仅仅两个时辰,自己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如果陆恪要不来归神汤,那自己就需要用看见的郑国秘密来交换这个汤药了。
陆恪的脚步声远去,旌南楼睁开眼睛,从怀中拿出李婆婆给的治疗药丸吞下,效果聊胜于无。
此刻陆恪已经来到了书房。
“母亲,南楼她……”
“为她求归神汤。”嵇烛絮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奏折。
“是。”
“留她一条命就够了,给多了,人就会跑。”嵇烛絮的语气像是在说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儿臣愿意以自己的珠子换一碗归神汤。”
嵇烛絮的眼中带了点玩味,“哦~你愿以珠换之。”
“是。”陆恪眼中满是诚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母亲也不能太苛责不是,来人,将归神汤给荣安公主送去。”嵇烛絮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话毕,一柄匕首丢到了陆恪脚边,“都说最美妙的珠子该是人自愿挖出的。既如此,你就在此处自己挖出来给我吧。”
陆恪低头,眼中满是恨意,“是……”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
匕首异常锋利,刀尖毫不费力的没入丹田,陆恪咬着牙,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掉落。
颤着手,快速将珠子剜出。
匕首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一颗带着血肉的珠子一骨碌滚到嵇烛絮的脚边。
陆恪捂着腹部,透骨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失了声。
好半晌才颤着声音道,“儿臣的礼物,请母亲笑纳。”
嵇烛絮隔着手帕捡起珠子,满意的勾起唇角,“传言也并非没有道理,这自己动手剖出的珠子是要比别人剖出的要漂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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