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半个礼拜,江砚初放学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医院,有时和姑妈撞上,有时和班里来看望的同学撞上。
比如今天,南润星好不容易拖着病体把前一天的作业写完,江砚初就带了新作业登堂拜访。
就连护士姐姐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劝道:“生命只有一次,作业也不一定非要写吧?”
毕竟让一个大病初愈,身心还很脆弱的高中生来写作业,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南润星把作业摊开,今天布置的作业不多,南润星还有闲心和护士姐姐聊天,他咬着笔尖,含糊不清地说:“是我非要写的。”
江砚初最初一丝不苟,非常严谨地把作业分门别类,一项不落地带到南润星面前,结果就是虽然作业写完了,但是病好得更慢了。
于是江砚初开始偷工减料,每次都给他少说一两项作业,昨天更过分,直接告诉他,赵琳龙颜大悦,免了今天作业。
南润星原本不疑有他,但昨天实在太离谱了,但凡是个弱智都能看出来问题,“真的吗?”
江砚初脸不红心不跳:“嗯,是啊。”
南润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江砚初忽然想起南润星最开始在他心里的印象就是凶狠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应该不含好意,可江砚初现在却觉得有些可爱。
不,应该是特别可爱。
眼见江砚初嘴边的一丁点笑意越扩越大,南润星有些恶寒的往后挪了挪,他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警惕地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笑得好……”
江砚初眨眨眼睛。
南润星:“……笑得有点恶心。”
江砚初:“。”
江砚初:“回了。”
南润星叹气:“我知道你担心我身体,但是那点作业还不至于让我病情更严重,更何况,请假一周落下的功课有多少你比我更了解。我也不想再那么差劲,不是说要进步一百分才能继续和你当同桌吗,所以……”
南润星希冀地抬头,眼睛亮闪闪的,温言软语:“不用再这样啦,好吗?”
洁白的病床,蓝白色的病号服,脆弱的少年,心动的他。
南润星慌张起身,连着抽了好几张纸,哆哆嗦嗦塞到眼前人手心,“你怎么了啊,生病了早说,突然流鼻血吓死我了。”
滴答滴答,江砚初一动不动,鼻血断断续续流淌,淹到南润星递到鼻尖的纸巾。
细白的手在眼前晃,江砚初忽然觉得头脑发晕。
只能木然地接受南润星的擦拭。
流鼻血的人木愣愣地,要不是南润星反应迅速,早就留到床单上了,偏偏这人眼里没活,也不知道自己动手擦,硬等着他来伺候。
南润星从一开始的惊慌着急,到后面的无奈气恼,最后直接把一包纸丢到江砚初怀里,气愤道:“你自己擦吧。”
不知为何,江砚初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比巴掌先到的,是手上的香气。”
江砚初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他对南润星不清白,可人家对他确实正儿八经兄弟情,江砚初不敢再呆,匆匆接过纸巾,一把捞起一旁的背包就往病房外跑。
南润星:“……?”
不是,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他还有很多不懂的题要问呢。
算了,比起以前,现在已经进步很多啦,很多不会的题最起码有个思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从病房出去,江砚初赶忙往洗手间奔,不然他顶着一鼻子血在医院狂奔怎么看怎么可疑,不知道还以为变态杀/人狂来了,江砚初尽量避着人。
可上天偏不遂他意,在经过最后一个拐角,就要到洗手间时。
“诶?江砚初你也来了?”
江砚初微笑着,心里却跑过千万只草泥马,这就是他一路走得飞快的原因。
他礼貌点头:“嗯,我正要走。”
关佰震惊,“我刚来你就要走!”
那肯定是因为我已经看望完了啊!江砚初咆哮。
终于关佰注意到江砚初还未才干净的血迹,本来想说你跟南润星亲的真够猛的,又想起眼前这人也是个体面人,只好硬生生咽下,尴尬地说:“你俩在医院怎么能打架呢?”
话刚出,关佰就想扇嘴,还不如说亲了。
不对,他就应该忽略江砚初脸上的血迹……
江砚初更是尴尬得不行,他总不能说自己看心上人看得热血沸腾,流鼻血了吧?
只好转移话题:“南润星病房左转右转直走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说完,就冲进洗手间。
关佰:“……谢谢,谢谢。”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知道呢?
医院的洗手间肯定是干净,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江砚初简单地冲洗后,终于可以不用顶着血乱跑了。
江砚初长舒一口气,背起书包正要走,却在临行前看了一眼镜子,愣在原地。
通过镜子,可以看出,他背后有个男人,西装革履,嘴唇带笑,眼底满是寒凉。
男人嫌恶地拍拍蹭上西装的灰尘,但这个表情只持续一秒,又很快恢复轻佻笑意,他缓缓走来,皮鞋在瓷质地砖上哒哒作响,仅仅三两步,就走到江砚初面前。
“你喜欢我弟弟?”
江砚初呼吸一滞,他怎么没听南润星说过自己有哥哥。
两人身高相仿,江砚初下意识不想落下风,但面前的毕竟是南润星的哥哥,他收起气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江砚初,对吗?”
江砚初点头,后背不自觉绷紧,眼前这个人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礼貌问道:“您怎么称呼?”
“南润泽。”男人咏叹般,“星星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失去父母时,是我在安慰,他考试靠差了,也是我在辅导,劝你不要想吃天鹅肉了,同性恋。
哈哈,抱歉,言重了。”
男人说完缓缓踱步往出走,背后却一道强劲的破风声,还等不及反应,江砚初一拳便打在南润泽那张漂亮的,和南润星甚至有点相似的脸上。
力道之大,南润泽站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江砚初居高临下,眼底的寒意都要溢出,俯视着地上跪趴的男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江砚初笑了笑:“再见。”
毕竟是富家子弟,江砚初真的觉得自己的脾气比以前好很多,今天实在是忍不了。
况且,先不提南润星他爸妈出车祸是不是南润泽一直陪伴。
起码南润星的学业是他操心的吧?!
从来没听南润星说过:我哥哥最近给我补课了哦。
“……”
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直觉,江砚初终于鲜少地使用富二代的权利,他拨打了个熟悉的电话,声音低沉:
“叔,帮我查个人,叫南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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