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如果不是两个大男生,是万万不敢来这里瞎逛的。
早春,小径边的草长出嫩芽,比冬天时好看了许多,树叶也抽条,生机盎然。
远处商业街白炽灯光隐隐约约透入小树林,穿过层层叠叠的密林映照到两人身边已所剩无几。
也幸好是这样。
放学把江砚初揪过来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如果不能借昏暗的天色隐藏窘迫的话,未免有些让人脸热了。
走到深处时,景色越发眼熟,南润星认出这是他当时拜托江砚初给他补习的地方。
再多走几步,就要走出小树林。
南润星停下脚步,于是后面的江砚初也停下了。
连站位都诡异地相同,如果不是天色不同,南润星几乎都要觉得时光倒流了。
首先打破寂静的是江砚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上走得时间很长,给了江砚初思考的时间,一大段话娓娓道来,给南润星听得一愣一愣。
“我向你道歉,没想到你会在意至此。如果我早能知道你为这件事难过,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白灵灵是我异父异母的姐姐,是的,我们是两个重组家庭。”
“她总是来五班,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她对你产生好奇,事实上对于你来说,影响很大,而我没有及时阻止她,更是问题很大。”
最后,江砚初扣住南润星的肩膀,半强硬半引导将人翻了个面,没有站位与阴影的保护,南润星的表情无所遁形地暴露在眼前,睫毛扑闪,眼神飘忽,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尴尬。
江砚初说:“幸好没有影响你的考试,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他想了想,“后怕”可能比较合适,如果他今天没有换回江砚初身边,他也一定会害怕的。
不只是努力被打水漂,他与江砚初的相处时间也会减少。
就在今天,南润星想清楚了自己对江砚初的情感,大概是喜欢的,不论是最开始对方很明显的厌恶他,却还是若有似乎地照顾,还是两人相熟后江砚初明显的保护与偏袒,说不心动是假的。
所以他才会在江砚初与白灵灵走得很近,班里传出谣言后闷闷不乐,甚至把情绪迁怒到江砚初身上。
可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独自生闷气。
没想到白天江砚初竟然主动询问,还是用小心翼翼,讨好的语气,南润星感到新奇。
他明明知道不对,明明觉得不应该那样,却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情,恶劣地说:“你要对别人负责。”
他没有加主语。
南润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别人。
你可以对我负责吗?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又去找别人吗?
我会伤心的,我会难过的。
结果压抑地发泄一通后,得到的结果确是江砚初的闷笑解释。
没关系了,他知道了他们不是情侣,也没有暧昧。
可是独自伤心那么久,险些就要影响了考试,他能不生气吗?
简直要气得牙痒痒。
于是他把江砚初拉过来,事实上真正两人站在这个只有彼此存在的秘密天地,南润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如前面所说,他只是情绪上头。
身边传来江砚初轻柔的声音,轻柔过头了,就像在轻轻叫醒一个熟睡的孩子,南润星如梦初醒,刚要说话,又想起江砚初刚对他的一番解释。
这段话听起来毫无问题,甚至诚恳,但他还是敏锐地挑出一句“因为我的原因,她对你也产生好奇”。
因为江砚初?
白灵灵对他好奇?
江砚初也看出南润星的欲言又止,笑着说:“还有什么问题?”
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南润星无名觉得被下套了,但是又稀里糊涂,只好继续问出心中所想。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落下布灵布灵亮闪闪特效,江砚初脑后都要炸开一朵粉红蘑菇云,并且“计划通”三个词缓缓从蘑菇云中飘出。
南润星:?
有种误入狼口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江砚初故意把这句话加重了,就等着南润星这个不好好听人说话的小朋友来问,果不其然,他果然注意到了。
一学期的同桌不是白坐的。
除了小径铺了石地板,其他地方全是泥土,泥土松软,踩一脚能带走半脚泥,但是江砚初这个洁癖如今也不管了。
“一般来讲,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和家人提起对方。”
“说实话,我并不想提起我讨厌你的那段时间,算是我的黑历史了,但是很神奇,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你出现在我生活的频率实在过高了。”
呼吸间全是炙热,害怕过于激动吓到对方,江砚初特意后腿两步,在南润星疑惑且震惊的目光下,笑意浅浅,又眼神坚定,
“所以,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两人之间因为江砚初的后退隔开几步距离,也给了南润星得以喘息的机会。
疯了吧。
江砚初在给谁表白?!
江砚初在给我表白?!
江砚初表白的人是我?!
对面的人神情不似作伪,毕竟谁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疯了吧。
胸口起伏不定,明明先前他听信网络上yy的谗言,去试探江砚初,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那是他并不喜欢江砚初,可如今他真的喜欢上了,对方又来给他表白。
如梦似幻。
南润星眼睛发烫,鼻尖耸动,长长吐出一口热气。
不行,别哭,因为表白就哭,简直太丢脸了。
树叶沙沙作响,不知道是在附和还是嘲笑,南润星又一次恨自己的泪失禁。
一角柔软的帕子拭过被泪淹过的眼尾,帕子很软,顺着手翻转间,南润星看到了上面的花纹,是颗圆滚滚的南瓜和闪亮亮的星星。
江砚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面前,一手给他擦眼泪,一手轻扶在他的下巴,南润星顺着力道僵硬地抬头,先看到的是那双,温柔的,包含心疼与愧疚的眼睛。
还有正对在江砚初头顶的一颗星星。
南润星的心脏猛然被戳中了。
“我可以现在就和你在一起吗?”南润星恍惚着说。
我可以不管不顾家里的一地鸡毛,吸血的姑父,父母的遗产争夺,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吗?
南润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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