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转头看向玻璃门外认真工作的同事,有人认真工作,也有人偷偷注意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
她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谁一次次指着她的鼻子骂。语气冷然:“这个世界上,敢骂我游星的,真的很少。你只是我工作上的领导,且贵公司并没有严格规定员工的着装。既然这样,你就没有资格对我的着装指手画脚,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拿了个鸡毛,就可以能上天入地,管天管地。”
“你妈是怎么教的你,没教养!领导说指出你的问题就该好好听着记下!既然不服管,就不要来上班。走后门进来的人不兢兢业业好好工作,竟然这么猖狂顶撞上司,简直无法无天了!” 汪新娟用力拍桌,怒火从胸腔起,瞬间逆着血液席卷她的四肢及大脑。
游星冷冷道:“你妈教好你了?我看你像个泼妇骂街。小小经理就让你趾高气昂,拿着鸡毛当令箭,算什么?要教育我,你还不够格。既然没有其他安排,这白痴加班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就先下班了。但凡有格局的领导,就不会用加班来衡量员工的能力。”
正好,也省得她强迫自己留下!
“明天周总回来我就告诉他!管你是谁的亲戚,这公司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游星转头离去,背对她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出公司时,落日只剩尾巴,橘色的光洒在树上,地面斑驳的光影晃动,微风带来的凉意让她脸上的表情舒展不少。
她买了张最晚的车票回去,正好去取一下修复的玉镯。
高铁上无聊,回想起一事,她从托特包中翻找,那日她将周砚均的名片随手丢进包中,后面就将此事抛诸脑后。待她找到时,名片已经皱巴巴对折成了两半。
游星猜测电话号码应该也是他的微信,切换成小号后添加好友。
昵称是他的全名,头像是他坐在帐篷前,身旁是一只金毛,远处是落日余晖。
不一会儿对方通过好友申请。
星星:周先生你好。
随手找了张玉镯的惨状照给他。
过了半个小时后才等到对方的回信。
周砚均:嗯。
这天真难聊,果然是个没劲的人。
星星:是这样的周先生,我的这个玉镯价格比较贵,修复费用估计得个大几千,我先提前跟你说一声。
游星怕他到时候不认账。
列车到站,对方并未回消息。她拎着行李到家后才收到他姗姗来迟的回复。
周砚均:嗯。
周砚均:发票。
游星秒回一个‘OK’的表情包,又问:周先生现在很忙?
她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此刻夜里十点半。
她陆陆续续发些消息骚扰他。
星星:这个玉镯是我家最值钱的东西,从我奶奶那儿传下来的。也是我不争气,才带没几天就摔碎了。
星星:第一次来你们流原县旅游,山好水好人也好,所以我也相信周先生是好人!
星星:周先生是原谷咖啡的老板,你们的小粒咖啡很出名。那我认识老板,去你们家买小粒咖啡豆能不能打折,我最喜欢喝咖啡了。
周砚均一句没回,游星也不在乎。
次日,沉睡的她被接连不断的铃声吵醒,睡眼惺忪间反应也不够灵敏,懒散‘喂’了声,对面不起波澜地一句: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游阎王,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正想说什么,等待她的是一阵忙音。
她大概猜得到要面临什么,坐起身来缓了会儿,找了件T恤牛仔裤穿上,妆也省了,就这么素颜朝天的过去。
振亚投资集团,是川平市的龙头企业,是诸多金融学子仰望的地方。现在的掌舵人是游厉,也是她衣食无忧物质丰富的保障。
待她到顶层时,游厉正在开会,无暇顾及她。游星坐在他的椅子上摇晃,百般无聊,等了许久他才来。
游厉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她。游星将椅子转回来面对他,好似她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方鸿很识趣,此时不是汇报工作的时候,悄无声息出去并将门带上。
游星咧着嘴笑,似乎不懂她要面对什么,“哥,你忙完了?”
“辛苦了,喝茶。”游星将她早已准备好的茶端到他的面前来。
“你昨天几点到的?”
“十点多。”
“我记得你昨天说要加班,高铁的最晚车次是八点,那你是怎么赶上的?”
游星本以为暴风雨是毫无征兆的,怎么还循序渐进了起来?
游星不到最后一刻打死不投降,“我们领导好嘛,跟她说了声,她就体谅我,怕我太晚回家不安全。”
游厉冷哼一声,“昨天半夜有人在AMJ看到了你,才一个周你就违反约定。”AMJ是川平市出名的夜店。
游星狡辩:“没有,我回家就倒头睡了,谁污蔑我,叫他出来对峙!”
游厉示意她将办公桌的抽屉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拿过来。她拿出来时才发现原来是上次签的协议。
游厉倚靠着皮沙发,“协议上写了这一年里不能出入酒吧夜店,否则乙方要向甲方支付一百万赔偿金。”
当时她拿着合同只翻看了两页,签字时满眼是‘布加迪’三个字,带着亲哥肯定不会坑她的想法潇洒签字。
“一百万???”她连忙翻起合同,“哪里写了不能去夜店?”难怪游厉没有一见到她就暴怒,游星还纳闷,原来在这儿等着坑她。
游星找到那句话,来回看了三遍,懊恼且怨恨的瞪向游厉。对方语气平淡道:“如果没有现金,可以用你的包相抵。”
“无奸不商原来是形容你的,我说怎么还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话!你真的是狠毒,连我都坑!”游星搜肠刮肚,企图寻找最恶毒的词汇刺过去。
游厉:“这是其一,其二今天早上原谷咖啡的周总打电话给我,说你昨天不服管,和上级领导吵架。是不是?”
游星的焰火被他一盆冷水浇下,她垂下眼眸,没吱声,看不出其情绪。
“才一个星期,你的反骨就藏不住了,真是高估你了。哪个老板的愿意要你这种员工,一周五天迟到三天,还有两天踩点到。听说你还上班玩手机,用电脑偷玩游戏,你真以为是在自家公司?”游厉的说教虽迟但到。
游星面对游厉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经验。此时不能顶嘴,硬碰硬她斗不过,“我就看了一眼手机就被那老巫婆逮到了,认真工作的时候她怎么没看见。她还骂我,说我穿得花里胡哨,还不如前台正经。”
游星被汪新娟骂的那些话本就哽在心间,这番再提,她的委屈决堤,“长这么大,哪个外人敢这么指着我的鼻子骂,上一个周的班,天天都在听她骂我。”
“天天把我当丫鬟使唤,拿快递买奶茶买早餐。还说我笨,说我脑子里有包,这听不懂,那不会做。说我是老鼠屎,喊我早点卷铺盖走人!”
“........”
-
湛蓝的天空中是数朵积雨云,刚结束的一场小雨让城市中的尘嚣沉了下去。厚云朵镶了金边,云朵背后有不明显的小弧度彩虹
游星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巷里不起眼的某间店面前,店面前的梧桐树将强光挡下,少许光线洒在她的侧颜上,眼睫成了透明肉色,瞳孔被照映成琥珀色。
她从公司出来后便来了这间金铺,老先生打金已经四十年了,修复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游星时常光顾。玉镯交给他修复,游星才放心。
她周一时便将玉镯寄过来,到铺子后又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玉镯宛如初见般交到她手上,她总算缓口气。这玉镯是当初夏知桐去贫困山区支教前,夏妈去寺庙里开过光的玉镯。
后来夏妈去世了,夏知桐从未离身。
此刻她终于安心下来,将玉镯小心翼翼带在手上。“张老先生果然是名不虚传,幸亏有你,不然镯子修复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朋友交代。”
她拿出手机扫柜台上的支付码,“对了,可以开发票吗?”
张老先生点点头,六十来岁的他身体硬朗,快步走进内间拿了本增值税发票册,册子上有薄薄一层灰,“这个年头要发票的人不多了,这本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游星迎着光照的地方欣赏冰透色的玉镯,丝毫看不出裂纹的地方,漫不经心道:“因为要找人报销呀。”
在张老先生填金额时,她问道:“能不能改一下金额呢?”
他疑惑地抬头,游星补充道:“写成八千八可以吗?八八就是发。”她丝毫没有宰人的心虚,修复费用打了八折,两千出头,她硬生生翻了四倍。谁让他说她着装问题大,还借汪新娟这把刀来刺她。
这种不厚道的要求张老先生遇到过多次,但他从未答应。游星见他犹豫,撒娇起来。她是常客,且在她三番五次强调绝不是用作违法行为后,他才点头。
游星将此事解决后,脚步轻快地离去。随后切换小号,将票据拍下后发给当事人。
星星:周先生这是发票,你确认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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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社畜真的不知道周末的时光弥足珍贵,尤其是周天。游星看着日历,有些恍惚,感觉眨眼间她从周五闪现到了周天,什么都没干,宝贵的周末就没有了。
每天醒来后便是下半天,再一眨眼就是晚上六点。
游星将衣帽间的限量包包收拾出来,预估了两个一百万的价值,忍痛带去游厉家中。
游厉好算计,知道她没流动资金,所以惦记她的限量包包。
游星的契约精神是在的,现在送出去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再顺回来的!
等她拎着两个稀有皮包包进门时,谭斯羽正在客厅与糖糖搭积木。盯着她看了几眼才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星的手臂被勒得发红,连忙放在沙发上,“我家嫂子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真的太辛苦了,献上两个我的心肝宝贝给嫂子,让她高兴高兴。”
谭斯羽怎会信她的油腔滑调,走上前去拿起包包端详起来。
谁不知道游星爱包如命,包在人在,包亡人亡的人生信条,又怎会毫无由头的拎着两个稀有皮过来。
“你哥让你拿来的?”
游星一口咬定是自己心疼嫂子对家庭的付出,从而献上自己的宝贝。她也不管谭斯羽信不信,小步跑到糖糖身旁,抱着她狠狠亲了两口。
谭斯羽坐过来,问道:“今天周几?”
问的是游星,但糖糖抢先回答,竖起三个手指。“星期三,对不对妈妈?”
游星纠正道:“今天星期天呢,我的宝贝糖糖,明天又要去幼儿园啦。”
谭斯羽双手环抱,“既然星期天,你还不回去,明天不上班了?”
游星:“我知道。”她甚至不确定明天还能不能回到公司。
谭斯羽挑眉,“你知道什么?听说你和部门经理吵架了。”
“您消息可真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游星还企图瞒一下,百般撒娇拜托游厉不要告诉别人这事,即便是嫂子。
谭斯羽没说教她,大致原因也知晓,“又给你哥留一堆烂摊子,你哥忙得很,所以让我来给你收拾。”
游星那一刻上头,不管不顾的。后来一想还是觉得应该再忍忍,“.......怎么收拾。”
“毕竟是人家的公司,哪怕你哥是投资方,该客气也得客气。这么大闹一场,不得放低姿态请人家吃个饭,表个态?”
“.........”
游星瞬间觉得自己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谭斯羽看透她的眼神:“你别想躲,我在御家私房菜定了包厢,必须去!”不让游星目睹烂摊子怎么收尾,她就收敛不了。
“那个老巫婆来吗?”游星缩了缩脖子。
谭斯羽起先没反应过来她指向谁,随后才道:“什么老巫婆,那是你顶头上司。她虽然是骂你了,但是也是你做得不好在先。但凡你在我手下试试,我骂得比她还难听。”
也只有游厉惯她,听到别人骂游星,便一心想将人开了。谭斯羽连忙劝阻,一个疯就算了,另外一个还要陪着疯!
游星并没有掀桌子撕破脸皮后,再跟对方坐一桌的经验,略显无措而强装镇定。掩盖无措的手段就是撸全妆,认真搭配着装,都市辣妹不能输!
她刚下车时,手机屏幕亮了,点开微信一看,是周砚均发来的信息。
消息界面是她前一天凌晨三点发给他不露脸的对镜自拍,一套穿高跟黑色吊带短裙,一套亮面包臀裙,一套露背吊带和牛仔裤。问他:哪一套好看。
对方没回应。再往上翻,是她下午将将票据发给对方看,也是久久未等到其回复。她连番轰炸几条。
星星:哈喽,周先生?
星星:周先生,周总?
星星:我看周先生一副好皮囊,不会里子是腐烂生蛆的?
星星:周先生不能不承认吧,我看周先生不像是出不起几千块的人吧?
星星:周先生当初义正言辞的说给发票就照价赔偿,现在不回话是几个意思呢?
周砚均简单回复:你好。
紧接着弹出下一条:发一下修复店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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