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雨囫囵回答:“他什么都没做,村民盲目愚昧,把自己坎坷不顺的人生找因果,并归咎于他。”
游星还想再问,李宥雨已经转移话题:“一会儿我们去刘婶家吃饭,你刚才说没有吃过席,但你不是说家是农村的吗,怎么会没吃过席呢?”
她‘哦’了一声,解释道:“我爸妈很早就搬去了川平市,做点小本生意。尤其是过年,正是赚钱的时候。所以在我印象里回村次数寥寥无几,要不然我爸妈回来时我都在上学,错过了。”这些话,张口就来。
李宥雨问她村里亲戚的情况,游星胡诌全在市里。
“你家祖上真的和游大老板没关系吗?”
“没有呢。”她一脸惋惜,“但凡有一点,我肯定要想方设法去攀这门关系。”
游厉对她保护得很好,网上搜不到一点关于她的照片或传闻。而她的友人都是和她一个圈的,也知道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
车子进村,周边小楼栋密切起来,上坡下坡左拐右拐后,车停在独栋别墅的大院里。别墅门大敞,两边贴着春联,一楼宽敞得像别墅的地下停车场。
红漆四方桌摆了约十桌,配套的红色长凳坐两个人,一桌坐八人。
菜没上,只有碗筷,众人坐着吃瓜子喝茶。满地狼藉,一切让她大开眼界,这是她第一次见农村吃席场面,有些无所适从。
李宥雨后她一步到,挽着她寻空位。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眼能看到周砚均坐得板正,沉着的气质与周围的浮躁格格不入,安静淡然地望着嘈杂的饭局,矜贵与清冷融为一体,如高山雪松。
她还带着气,与他对视时迅速移开。李宥雨看到他的身旁有空位,连忙拉着游星坐过去。
饭桌上她与周砚均都不说话,李宥雨不知两人发生什么,找话打破沉默,提及她晕倒一事多亏周砚均及时判断为中暑,李宥雨是准备打急救电话的。
游星干巴巴一句感谢,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周砚均不曾主动找话题缓和两人关系,都无视对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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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来临,游星没有一下班就赶车回家。卫生间的水龙头漏了很久的水,她没时间喊人修,一直拖着。
周五从风平村回去后发现,水龙头漏水不断,于是 她自己捣鼓了起来,结果漏水更甚。水流声已经不是耳塞能抵挡住的,一宿没睡好。
周六早晨她一起来便翻找上回周砚均发给她的修理电话,周砚均当时是念给她听,她用拨号键打出数字,后来演变成她让周砚均加她微信发过来。
最后,两人吵架,微信没加,电话没存。
游星无法,但不想服软去主动找他。左思右想后,想起一楼墙上有很多小广告,兴许有修理电话。
果不其然,她对照白墙红字的一串号码打过去,游星与对方约了一小时后上门修水管。
老房子里一切都老化,要么停水要么停电,不让人安生。
她将客厅收拾一番,能见人。
时间正好,收拾完时敲门声响起,她将卧室门带上后开门。
师傅姓杨,来后问了基本情况后一声不吭埋头修水管。游星倚靠门框双手环抱,没话找话:“杨师傅多大年纪,方便问吗?”
“五十多了。”
“真的假的,看起来最多四十!”
“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游星看他面上不显老,没想到是当她爹的年纪。她看着他的动作,偶尔找句话,杨师傅话不多,她问一句才搭腔一句。
没一会儿,杨师傅将扳手收进磨损严重的工具包中,“杨师傅,修好了?”
杨师傅‘嗯’了一声,她将捧了许久的茶递给他:“辛苦了,喝杯茶。”喝茶间,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环视整个客厅。
游星不好说什么,茶喝完后迎他出门,此时周砚均提着公文包回来,看他样子应该是去政府开会回来。
游星瞥他一眼,周砚均扫了眼陌生面孔,忽而想起她说的水管坏了一事,问道:“来修水管?”
“嗯。”说完,她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
水管修好后,游星立马回了川平市。在县城待的日子虽没像最开始那两日哭天喊地,但她还是不愿多一刻留在那儿。
回市区后连续两日疯狂买买买,消费短信一条接一条,游厉一看就知道是她,但并未像以前那般说她。
快乐的日子永远是短暂的,她是时间管理大师,宁愿五点起赶高铁,也不愿周日晚上回流原。
等她哭丧着脸到公司时,李宥雨笑她这般状态,与她打趣。
中午二人不想吃食堂,去了附近街道觅食。待二人酒足饭饱说说笑笑回公司时,远远就发现大楼下围了不少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游星爱凑热闹,拉着她加速赶过去,生怕慢一步就吃不上瓜。
大厦门口有五个人僵持不下,一女被一个穿西装很壮实的男人护在身后,对立面有个矮瘦男人骂骂咧咧不知说什么,再然后是两个保安,似乎也在观望不前。
“估计是感情纠纷。”游星朝李宥雨说了句,又将视线投过去。
矮瘦男人辱骂女人,不堪入耳的脏话听得游星心理不适,听出个所以然,女人三番五次出轨且哄骗矮瘦男人为她花钱,并想伸手将女人拉过来。
维护女人的高壮男人手指着矮瘦男人警告,矮瘦男人连着他一起骂,并开始伸手想打高壮男人。
高壮男人有体格上的绝对优势,在几番警告无果后且连番辱骂后,开始出击,一拳狠狠打在矮瘦男人的鼻梁上。
吃瓜要在绝对安全的位置,上升到暴力后,游星拉着李宥雨连连后退,一眼不眨地盯着这画面,后来还不忘拿手机录了发群里。
李宥雨双手环抱,满脸看戏状。
高壮男人三下五除二将其摁在地上,毫无疑问地碾压,而后朝着保安吼了一句:“雇你们来看戏的?还不上来?”
看呆了的保安这才齐刷刷上阵押人。
游星看他几个抡拳就将人打趴的时候看得很起劲,比买门票看拳击比赛还有趣。但在听到他中气十足一声吼时,她反而被吓到,身躯下意识的颤了颤。
她本以为是小插曲,但当办公室出现一个灰西装的陌生面孔时,她的笑容僵硬了。李宥雨跟他打了个招呼:“齐总。”
她的呼吸掉拍,直到人与她擦肩进了办公室,她才有些缓过来:齐、总?
李宥雨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她点头,她欲哭无泪,“刚刚吃瓜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是谁?”
李宥雨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等后面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在电梯里人太多不好开口。
另一层面也是想看齐佐的笑话,当然她没说。
游星双手做掐脖状,龇牙咧嘴朝着李宥雨去。
秘书处就三人,他,李宥雨,游星,意味着游星的顶头上司是他。她这刚见到人就把人给得罪了,心里忐忑不安,游星预感自己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太好过。
方才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友善,估计是结下梁子了。她可不想再因为和上司吵架而叨扰游厉。
有时预感是玄学,无法用科学知识逻辑展开。她的预感在三天后得到作证。
周三,整个公司的各部门经理开会,齐佐将会议ppt发给她,让她将幻灯片中的字体大小统一,主题换成简约大气风,并要求她在会议上负责播放。
任务简单,游星用的私人电脑,接口只有两个。她完成后保存到u盘中,拔下换成另外一个同款u盘,准备继续完成文稿编辑。李宥雨找她打印文件,就这么打岔,她进会议室时,完全忘了换过u盘一事。
齐佐催促她,她拔了u盘小跑过去。
开会时,周砚均在本准备结合ppt上的咖啡豆新技术新研发及前景展开会议,当游星将ppt打开,会议室里轰然一笑,周砚均顺着他们的目光扭头,大屏幕上醒目大字——‘论流放宁古塔的一百种痛苦’。
游星瞬间宕机,这份ppt是她当时为了不来流原县熬通宵做的........
周砚均的目光从大屏幕移到她的身上,游星感受到诸多滚烫的目光,手忙脚乱想关了ppt。
越慌乱越稳不住场,她忘了放映模式如何退出,鼠标在屏幕上盲目游走许久才关上,“不.....不好意思,这是个意外........”
“拿错盘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另一个u盘。”
周砚均手势示意她不用,起身自由发挥:“这一个小插曲,大家笑笑当做放松。既然没有幻灯片,那我就随便说两句........”
他的声音在游星耳畔像涟漪一样层层叠叠,飘去银河系。
齐佐站在最后面,双手环抱胸前,脸色不大好看。
会议结束后,齐佐将她喊去办公室呵斥一顿。游星理亏,闷声受着。齐佐本就凶,训人的经验很丰富,句句戳人心脏。
她和齐佐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出办公室时,游星像蔫掉的花,毫无精气神。为弥补过错,游星不敢踩点下班,怕被齐佐又当靶子使,等齐佐了她才收拾东西下班,待她回去时天色已黑。
秋天即将来临,早晚温差大。小区里的大妈大爷们已经躲回家中,房门紧锁。
今天的小插曲让她极为沮丧,回家时脑子里被动播放会议时的看戏眼神,齐佐的呵斥声......
毕业后原是斗志昂扬想回报社会,当她在华尔街投了一份又一份简历石沉大海后,她的锐气被锉得不剩多少。后面回国托游厉的面子,她去了一家大公司。
但她的顶层上司在她背后将她贬低得一无是处,说她是个垃圾。她当场翻脸,和人撕完后转身回家。就是这次后,她又勉强去了自家公司上班。
可有了应激反应,总觉得谁多看她一眼就是在背后说她坏话,骂她废物。
后来,她不愿去了,至此没再踏入过职场。
一个人走进楼道,楼道是声控灯,走一层用力跺脚一次,甚至还要一声吼才亮。她怕黑,每次走这种楼梯极为小心翼翼。
刚走上二楼时,她似乎听到轻微短暂的脚步声,可楼上的声控灯并未亮,她瞬间伫立原地,脑海里播放器无声电影。
等了许久,没再听到第二声。游星的心脏有重鼓锤,大脑在此刻极其活跃,曾经看过的各种恐怖片悬疑剧在脑海中轮播。
会不会再上一层,有人在暗夜里拿着刀伺机行动。又或者有人已经悄然躲进她家藏进衣柜里,床底下?
她拿起手机按出游厉的电话,电话占线中。正在她准备打第二个时,一楼响起脚步声。
声音坦荡大声,跺脚让灯亮,游星侧过身看是谁上来,来人几步就上了二楼,仰头二人对视。
游星放松下来,倚靠侧边楼梯:“周总。”
周砚均刚应酬完,走到她身旁,不解地看着她。
周末回家潇洒一番,她对周砚均的怨气尽无。她看出他的意思,一脸正义称楼上有鬼鬼祟祟的人,图谋不轨,为了小区民众的财产安全及人生安全,拜托他前去一探究竟。
周砚均知道是她胆小,从她搬进来至今,无论他晚上几点回总能看到房子里的每一间卧室通亮。他没说什么,应她的要求,带着她一楼一楼检查,楼道并未藏人。
游星住三楼,他住四楼。
正在他送她到门口准备转身上去时,游星找借口要他帮自己检查衣柜和床下。周砚均看着她将门缝间的头发揪出来,她的肩放松下来,没人进去。
但她还是害怕,必须要明确检查无误才放心。
周砚均觉得她的脑补能力和自己十岁小侄女脑补自己是艾莎公主差不多,但为了让她放心,周砚均站在玄关处,问她:“拖鞋呢?”
她并未准备男式拖鞋,女士拖鞋.......“算了,穿鞋进。”
周砚均大步走进去,扫了一眼客厅,家具全换新,米白色的皮沙发,沙发上一排娃娃,白色地毯,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每一样都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他上一次进来,是游星未搬进来前,他过来看房,里面空荡荡,连床也没有,地上狼藉一片。
即便他再三跟游厉说这里是老小区,估计她住不惯。游厉却坚定将他的的楼下租了,目的就是有他在,游厉安心些。
游星未来前,游厉就提前派人进房门粉刷,重装内饰。备好家具,尽量让一切温馨,这是个操碎心的哥哥。
周砚均仔仔细细检查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很安全。他将窗户拉紧上锁,走之前叮嘱她:“记得锁好门再睡,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游星问他要不要吃宵夜,她想不到除了请饭,还能如何表达她的谢意。
周砚均刚从饭局下来,面上不显,实际上疲惫得很,只想洗个热水澡后躺一躺,所以直接拒绝她的宵夜相约。
送走周砚均后,房门紧锁,她这才安心下来。家里本有监控,可好巧不巧偏偏这两天坏了,她只能选择在门缝中夹头发这种小心翼翼的防备。游星去店里转了一圈,家用监控类别少,死角多。她重新在网上下单,物流不知为何又半天不到,更是让她没有安全感。
脚步声应该是她过于敏感而产生的错觉,可后来的几天,她总觉得上下班路上有人跟着她,转身一看又正常无异,她觉得自己快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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