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做饭把手弄脏很正常，他从不在意，可许懿的炽热的眼神告诉他并不是，许懿的眼神中透露着让他觉得荒谬的情绪。
许誓用身体挡住手，避开了他的目光，抬脚踢向许懿的小腿，示意他出去。
许懿现在有些情绪上头，他并不想出去，缓缓挪到门边，就在许誓认为他要出去的时候，他“砰”的一声把门重重拍上，自己则靠在门上，继续看着许誓做饭。
许誓在他的目光中很不自在，“你想干什么？偷师学艺？”
许懿靠着门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说：“学给我哥哥。”
“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许誓把打好的鸡蛋热油下锅，发出“滋”的一声，“许懿，你哥哥现在就在给你做饭，你没有必要学给你哥哥。”
“那我学给我对象。”
许誓放弃了与他争执，再这么互怼下去可能会出事，为安全着想他选择闭嘴。没有了两个人的对话，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炒菜时“滋滋”的声音和锅铲触碰的声音。
良久，许懿悄悄地走到许誓身后，从背后环住了他，额头抵在许誓的肩膀上，看上去有些许不安。
许誓炒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侧头看着许懿的发顶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许懿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靠在他肩头发呆，直至许誓炒完最后一道菜拍了拍他的胳膊才回神。
“吃饭。”
许懿没有松开胳膊，只是把头换了个方向，看着许誓的下颚。
熟悉的感觉让许誓无奈，可能是小时候的缘故，许懿的心思从小就要比同龄人细腻得多，胡思乱想多了又会导致他心情不好，情绪不稳定，所以许誓带他的时候会格外注意他的情绪，渐渐的习惯了，许懿心情好不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他发觉最近许懿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
连着三四天了，许懿每天都要许誓亲亲他，抱抱他，这事虽然以前也是做过，但没有最近这么频繁。
这也是许誓惯着许懿的理由之一，他舍不得许懿不高兴，舍不得让他沿着那些破碎过的痕迹再次破碎，他比所有人都了解他。
“哥。”许懿轻轻叫了他一声，许誓应了，但没有下文。
许誓怕饭菜凉了不好吃，又拍了拍许懿的胳膊叫他吃饭，许懿依然靠在他肩头，嘴里嘟囔着没胃口。
“我第一次给你做饭，你说不吃就不吃了？”
许誓伸长胳膊，尽量不让身体动，从不远处的电饭煲里盛来一碗米饭，就这么站着，把筷子往自己左肩送。
许懿没想到许誓会这样喂他吃饭，筷子送来的时候他会配合地张嘴，许懿知道许誓对他了如指掌，根本不担心饭不合胃口，配着三盘菜许懿吃了小半碗米饭后又窝了回去，任凭许誓怎么哄都不理人。
许懿时不时会往许誓脖颈处靠靠，不舒服又会把头扭过去，头发蹭到许誓的脖子有点儿痒，惹得许誓吃饭都小心翼翼的。
其实许懿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脑袋空空地抱着他，想多抱会儿。
他耐心等许誓站着把饭吃完，一边等，一边思考他这样的行为该怎么解释。可许懿压根就并不想解释，他就想这样抱着他哥，一直抱着，永远也不分开。
占有欲在许懿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地方蔓延。
“你要一直站在这吗？”许誓吃完饭想把碗放进水池里，但水池离他有些远，他怕许懿不高兴，所以不敢动。
许誓就像许懿的情绪表达盘，不管许懿什么样的情绪，明显不明显，他都能看出来，“跟哥哥说说，谁又惹我们家小麻缠了？”
感觉到许懿的心情有些低落，可能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缺乏安全感。许誓又哄了哄，但都无济于事。
整个房子的布局和采光都很好，是黎娴专门为许誓设计的，站在二楼能看见远处若有若无的高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懿终于有了动作，他紧紧抱了一下许誓再松开，打开门什么也不说就上楼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许懿怎么了？话都不说了？
许誓连忙把碗放进水池里用水泡着，没吃完的菜也胡乱放进冰箱，然后跟着许懿上楼。
许懿跌在床上，眼神迷茫，许誓刚刚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他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傻，不想和别人分享哥哥，谁都不行。
“许懿，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
许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懿还是无动于衷。
“我做饭把你做傻了？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人回应，许誓的心更急，现在的许懿跟个植物人一样，让人急切地想让他恢复过来。
许誓坐在床边，很随意地把许懿的衣服撩了起来，吓得许懿一激灵，蹭地坐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许誓。许誓也不解释，抱起许懿放到自己腿上，头埋在他的颈窝。
“说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懿的脖颈处，可能是心情好了点儿，许懿很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一点儿回应的许誓安心了不少，他想看着许懿说话，可头顶突然一热，许懿把手插进许誓的头发里，轻轻地摩挲。
“生气了？为什么不理哥？”
“没有生气。”许懿另一只手勾住许誓的脖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是想安安静静地抱着哥哥。”
他这么一说，许誓的话全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安慰似的抱了抱许懿，思考着怎么转移话题。
“哥，我好像有点儿小气，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想和别人分享你了，看见你和别人走近点儿我就特别不安心。”许懿微微低头，垂着眼，轻摩许誓的脑袋。
许誓闷声笑了笑，“这不叫小气，这叫占有欲，很正常，每个人都有。”
“那哥哥有吗？”
“有，而且特别不想让你跟别人说话。”许誓在他的颈窝蹭，也不知道是谁抱谁，谁哄谁，“懿懿能不能只跟哥哥说话。”
许懿觉得他哥有些幼稚了，手在许誓头上狠狠揉了一把，“可能吗？”
许誓抬头看着许懿的眼睛，“哼”出一声自嘲，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他非要问一遍，太傻了……
“我尽量吧。”
许誓愣住了，表情有些凝重地盯着许懿，或许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许誓生了一副好看的脸，瞳孔颜色比许懿深，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凶，每天顶着一张冰山脸斩桃花。
许懿不喜欢他摆着一张脸，不过他也不会对许懿摆着那张脸，他看许懿的眼神中透露着心疼，温柔和不属于亲情的爱。
良久，许懿出声叫醒了他：
“哥，有人给你打电话。”
许誓掏出手机看了看，选择挂断。许懿从他腿上翻到了床上，掏出自己的手机，无聊地翻着消息。
比较多的是许磊鹏和黎娴的电话和消息，他没有管，点开热闹的班级群。
张宇翔：最新消息，下周三考试
姜鑫：我听说是校霸进办公室听到的，然后他们班就传出来了
陆骅：那估计是真的
宋佳佳：就我关心那对校霸兄弟么
姜鑫：高一也有对，关系特别不好
燕铭：咱俩那对关系特别好
梁辉耀：真是两个极端
杨静：俩校霸关系也特别好
消息从什么时候考试扯带兄弟关系，难怪有那么多聊不完的天。
月考就在周三，这几天的学习任务特别重，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学习，一边讨论月考完聚会的事儿。
月考完聚会是一班一直有的一个小活动，每个月没有特殊情况都有，每次都是班长刘浩在群里通知，地点时间都有，整的有模有样的。
周一燕铭见兄弟俩来了，拉着陆骅好一顿“哭诉”。
燕铭：“你们都不知道，你俩不在这几天陆骅是怎么陪我的。”
陆骅站在他身旁和姜鑫聊八卦，被燕铭提到也只会附和两句。燕铭的“哭诉”没持续多久，不知道有三句没有就跑偏了。
“我听班长说这次咱去KTV，你们去不去。”
只要有人邀请，许懿就不会拒绝，许誓说许懿去他就去。
聊完八卦的陆骅刚好听到这句话，看着兄弟俩调侃：“所以懿哥可不能鸽我们，不然我们就失去两个人了。”
许誓一只手揽住许懿的肩膀，“明天月考你们还不快去复习。”
燕铭：“月考考好考差无所谓。”
陆骅“就是怕考不好才来骚扰你俩的。”
许懿：“骚扰我们有用吗。”
燕铭：“好像没有。”
许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把这俩没有眼色的东西踹走。
不过时间不会因为他们而停留，周三来得要多快有多快，嘴上说着随便考考，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认真。
考完试对答案的，讨论题目的人也越来越多。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超纲了吧。”
“这次的英语看的我头疼。”
“誓哥化学的选择题选的啥？”
……
直到月考完第二天一班的同学参加聚会，这才有了点儿以前很日常的样子。
许誓许懿来得不算晚，一进包厢就被坐在门口的梁辉耀调侃：“哟，来了，来KTV带什么奶茶啊，今天酒管够。”
许誓没有理他，拉着许懿坐到了燕铭给他们留好的位置上。
许誓很自然地照顾许懿，引来不少人的言语，但这些言语，和他们那些亲戚不一样。
杨静很羡慕地看着正在给许懿夹菜的许誓：“你们俩关系真好，我哥哪天把我这个妹妹忘了都不例外。”
“你去隔壁技校抓个鬼火黄毛带回家，你哥不一天24小时盯着你算我输。”
许懿今天穿的一身白，坐在一身黑的许誓身边显得乖巧了不少。
这顿饭没吃多久就被长久以来的默契分组，听八卦的去找八卦小组的那四个人，唱歌的拿着话筒自己点歌，五六个女生坐在一起网购，剩下的人依然围在桌子旁，看着两个人玩儿摇骰子。
他们玩儿的是最简单的猜奇偶数，一个人摇骰子，两人一起猜，骰子上的数与所说相反就要罚一杯，也可以两个人选择同一个选项，如果相同就不喝，不同要喝两杯，人越多喝得越多。
燕铭今天像是有备而来一样，捏着手里的酒杯，贱兮兮地朝许懿说：“懿哥，玩儿玩儿？”
“我哥不让。”许懿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两个骰子在手里把玩。
“誓哥，出来玩儿不……”
燕铭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誓打断。
“燕铭同学，我来的路上连哄带骗给人说好不喝酒是为了你们。”
燕铭的记忆被许誓一句话拉回一年前兄弟俩人玩骰子把半个酒桌的人干趴的那天，就是因为这俩人，他们班同学有小半年都不敢月考完去KTV聚会。
许懿顺着许誓的话点头想附和点什么，但他的思绪似乎跑偏了，许懿把手里两颗骰子扔到许誓身上，“在车上你跟我说喝酒有害身体健康，来了你跟燕铭说哄我的？燕铭，我玩儿大话骰。”
燕铭歪打正着，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许懿脑子有些问题，喝酒本来就有害身体健康，许誓怎么哄他了，但他还是招呼陆骅拿两个骰盅和几瓶酒过来。
许誓狠狠瞪了一眼燕铭，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活剖了燕铭。燕铭装作害怕的样子抱住自己的胳膊，躲到了陆骅身后。
陆骅递给许懿一个骰盅，然后坐在许懿对面，表示燕铭让他跟许懿玩儿。
许誓已经想活剖燕铭了。
许懿没有多说什么，指甲点了点骰盅，示意他可以开始了。酒桌上另一边也在玩骰子的两个人看见这架势，拉着人就过来围观了。
许懿摇骰盅的动作没有那么花里胡哨，可能是真想气气许誓，对坐在门口那几对在玩国王游戏的小情侣抬了抬下巴，“燕铭，去那边给我留个位。”
许誓把捏扁的一次性塑料杯扔到了燕铭身上。
被砸的燕铭在俩祖宗之间选择选择了听小的，因为大的也听小的。
“三个四。”许懿手握着骰盅。
陆骅：“四个四。”
“五个。”
“六个四。”
许懿很平淡，仿佛他能一直加上去，“七个。”
陆骅犹豫了一下说：“开。”
许懿有五个四，陆骅有两个四，结果显而易见。
陆骅端起酒一饮而尽，观战的几个人倒是胆战心惊。
许懿很顺手地给他刚喝完的杯子又满上，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摇骰盅，先别说会不会醉，就许懿这个架势就够干趴半个酒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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