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美院附中飘着桂花香,江语凡在素描课上对着石膏像发呆,铅笔尖反复描摹着底座边缘的纹路,却总想起拆迁那天青石板上未干的颜料。
江欲忽然从后门探进头,校服口袋鼓鼓囊囊。
“书报亭救助站收到个奇怪包裹,寄件人只写了‘老槐树’。”
包裹里是个老式铁皮饼干盒,锈迹斑斑的盒盖上印着褪色的猫咪图案。
掀开盒盖,泛黄的牛皮纸信封里躺着张黑白照片:外婆年轻时蹲在老槐树下,身旁围着七只不同花色的流浪猫,树干上清晰可见未完成的狸猫图腾。
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
【1968年秋,莫莫的孩子们。”最底下压着本皮质笔记本,内页边缘残留着颜料痕迹,字迹因受潮有些模糊。】
“这是外婆的日记本!”
江语凡翻开第一页,1965年10月的字迹跃入眼帘。
原来外婆刚入美院附中时,总在老槐树写生,某天发现树洞里蜷缩着受伤的暹罗猫,取名莫莫。
“用画具箱里的绷带包扎时,它竟把尾巴缠在我的调色刀上,像是在盖章认可。”
日记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画着简易的狸猫图腾草图,旁边批注:【给流浪猫的家画个标记,让它们知道这里永远有温暖的颜料和未拆封的猫粮。】
江欲突然指着日记本某页惊呼,1978年的记录里夹着张电影票根,背面潦草地写着:
【和阿秋约定,用卖画的钱建真正的流浪猫庇护所。】
“阿秋?”
江语凡皱眉,突然想起拍卖会上那位戴珍珠项链的老太太——她脖颈间晃动的珍珠,和照片里外婆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款式如出一辙。
他们连夜赶到老太太的古董店,橱窗里陈列着各种老物件,角落的画架上摆着半完成的猫咪水彩。
“终于等到你们。”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照片,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
“我就是阿秋,当年和你外婆在老槐树底下,用红漆偷偷画了上百个狸猫图腾。”
她颤巍巍地打开保险柜,取出个木盒,里面整齐码着三十年前的涂鸦工具——生锈的油漆刷、褪色的调色盘,还有枚刻着“生灵”的铜印章。
原来外婆和阿秋的流浪猫计划曾遭反对,市政要清理“违规涂鸦”,她们便把庇护所标记藏在各种角落:废弃信箱的暗格里、老砖墙的裂缝中、甚至公交站牌的背面。
“有次暴雨天,你外婆为了保护墙缝里的图腾,把自己的外套盖在画上。”
阿秋摩挲着褪色的画笔,“后来我们约定,等攒够钱就开个能光明正大画画的庇护所,可惜……”
她哽咽着指向墙上的遗照,照片里年轻的外婆捧着画具,笑容灿烂。
回到书报亭救助站,江语凡和江欲在阁楼发现了更多秘密。
外婆的旧画框夹层里藏着手绘地图,标注着全城散落的狸猫图腾位置;母亲年轻时的日记本里夹着外婆的信,信中写道:“艺术不是孤岛,每个笔触都该带着温度。”
他们决定发起“寻找城市守护者”活动,邀请市民通过手机拍摄身边的老涂鸦,用数字技术复原当年的流浪猫地图。
深秋的画展筹备会上,江语凡将外婆的旧画与现代科技结合:用AR技术扫描画作,就能看见虚拟的流浪猫在展厅里穿梭;3D打印的狸猫雕塑内部嵌着真实的流浪猫故事芯片。
江欲则用外婆留下的红漆,在展厅地面绘制巨型互动图腾,当观众踩上去,地面会亮起不同颜色的星光,象征着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照亮。
开展那天,阿秋拄着拐杖第一个到场,她指着墙面投影出的1965年的老槐树影像,轻声说:“当年我们以为那些涂鸦会被雨水冲掉,没想到三十年后,你们用新的方式让它们重生了。”
江语凡望着展厅里孩子们认真临摹狸猫图腾的模样,忽然明白守护的意义——不是固守过去,而是让温暖的记忆在时代的画布上,生长出新的枝桠。
闭展时,江语凡在留言簿上画下最后一个狸猫图腾,尾巴缠绕着“生灵画室·第三代”的字样。窗外的老槐树落下最后一片金叶,正好盖在图腾的猫眼位置,仿佛时光在此刻温柔对视。
她知道,这场跨越六十年的守护接力,正随着深秋的风,将带着颜料香气的故事,吹向更多等待被点亮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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