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随带着周行简去城北的台球场,门口早就有穿着西装的服务生候在那儿了,见到虞随,立刻小跑过来:“虞总。”
虞随点点头:“老样子。”
服务生立刻有眼见儿地在前边带路,转过身的时候还偷偷上下扫了周行简一眼后,又立刻收回视线。
是瞧不起的眼神。
14年前那个男人逼死他父亲后,所有人都用这种眼神打量他和他的母亲。
14年间,他忘不了这些眼神。
一朝落魄,所有人从亲人变成仇人。
周行简目光很沉,紧了紧放在兜里的拳头。
虞随刚琢磨着事儿呢,一回神发现周行简在自己后边的好几步远,立刻转过身看着他:“想什么呢,走这么慢?”
还没等周行简回答,他的话就先止住了。
在外边的时候天黑,他也没留意到,现在在灯光下边了,他才注意到周行简那条被洗到有点儿泛白的牛仔裤和那件款式已经很老旧的棉衣。
周围都是金碧辉煌,连服务生的行头都是有模有样的西装,周行简站在这儿,简直突兀得扎眼。
好歹有周行简这张脸和身上的镇定撑着,才不至于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不过到底还只是个没从学校毕业的小毛孩儿,镇定冷静的态度可以装出来,社会气质可不行。
看来到时候得给人买几件上得了台面的衣服,以后带着周行简走场合的机会多了去了。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他虞随是个商人,就爱用投资的眼光去看能有长远发展空间的人。
更何况,他对周行简还有点别的意思呢。
在服务生的注视下,虞随走过去揽住周行简的肩膀,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边走边笑着说:”想着项目的事儿呢?先别想了,好好打会儿球,放松放松。”
这话说得特别模糊,让人觉得虞随口中的项目是大头的项目,而周行简就是那个手里边有大头项目的老板。
老板嘛,穿得低调点也正常的,更何况能跟着虞总一起来这儿打台球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虞随的话一落地,服务生看着周行简的眼神都变了样,带着明晃晃的殷勤。
虞随定的场地是个包厢,大房间里边只有一座台子,除此之外就是吧台和休息区域,只供房主使用。
房间里头只剩下两人,虞随从旁边拿了一个大头杆扔给周行简,问他:“打过台球没?”
周行简接过球杆,“没有。”
虞随笑了:“之前也没碰过球?”
周行简沉默了半晌,他之前在城南的台球场做过兼职,清场子的,得在旁边守着,要是有人退场了得及时清场。
但他从来没上过台,他没兴趣玩这种东西。
“做兼职的时候碰过一两次,但没玩过整场。”当时还是有人让他示范一下打球的姿势,他才拿杆的。
想起当时的兼职,周行简皱了皱眉。
城南的台球场很破,墙皮都掉了半块,但因为只有一座台球场,所以去的人很多。
人一多,管理又不好,里边酒味儿烟味儿什么都有,人在里边待上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法闻。
“行,你开球,就随便打,打进中袋就算你赢。”虞随脱了外套,挽起了半边衬衫袖子,露出力量感的手臂,他左手插兜右手撑杆,好整以暇地看着周行简。
周行简脱了棉衣,看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摆好球,手掌撑开将球杆放在手架上,根据印象中的姿势做好调整。
虞随在他旁边悠哉看着,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台球上。
他眼睛里哪有球啊,全是周行简露出来的腰。
之前虽然有棉衣遮着,虞随也能隐约感觉到周行简的身材不错。
现在棉衣脱了,只穿了白长T的周行简身材简直是一览无遗。
因为身体往台球桌上伏下去,周行简腰部的线条就特别流畅地呈现出来,又窄又有力,往上是宽肩以及力量感十足的脊背,从半挽起衣袖露出来的手臂白皙但又有力量感。
虞随勾起了唇角,心想自己眼光确实行,看上的小子身材不错,既帅又性感。
不过最讨他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就连打台球时认真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股稳重的野性。
“嘭”地一声,周行简发球,打断了虞随的臆想。
虞随往台上一瞧,挑了挑眉。
球不错,散得挺开,就是没一个进了中袋。
接下来周行简又打了三次,但都失误了导致滑球,一个球都没进。
不过周行简的态度仍然很镇定冷静,瞧不出是失败了几次的。
虞随气定神闲在一旁看着,他也没看球,就在看周行简。
在即将打第五杆的时候,虞随握住周行简的手肘,轻轻一抬,再往前猛地一推,母球击打在全色球上,全色球直接进袋。
周行简诧异地看着已经放下手的虞随,但虞随耸耸肩,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而说:“这球你得打高杆,不然进不了。”
周行简皱着眉说:“我本来进不了球,你为什么帮我?”
虞随把球杆一架,随手打了几个球,球“哐当”几声响,无一例外都进了中袋。
打完球他收了杆子,才散漫地说:““行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走了,上车,送你回去。”
他就是想趁机摸一下周行简,顺便给自己送个人情,还能为什么?
周行简想拒绝:“不用,我自己......”
“不想我帮你了?”虞随拿了外套搭手上,“有话上车再说,这地儿闷。”
周行简就不吭声了。
-
台球场闷就是一个借口,车上开着暖气呢,更闷得慌。不过胜在有周行简在,也还算过得去。
快到城南的时候,虞随说:“回头把你项目的资料发我,我看一下你们要什么范围的市场调研。”
周行简点头:“好。”他顿了一下,又说,“谢谢。”
虞随乐了:“呦,今天都不用提醒,会主动说谢谢了?”
刚因为虞随肯帮忙而和谐下来的气氛被这一句插科打诨瞬间打破,周行简抿了抿嘴,把脸转向窗外,没再搭理他。
窗外亮着灯的高楼大厦迅速往后闪,慢慢地,就被涌上来的老旧房子给替换掉。
城北城南一字之差,却是天上地下,中间隔着一道由身份地位建立起来的鸿沟。
周行简沉了沉目光,他拼命往上爬,不顾一切地,想离开那里。
回到城中村已经很晚了,路边的小摊也基本收摊,虞随把车停面馆门口,打开车窗往外看:“这就是你家面馆?”
刚才路上他才知道周行简的妈妈开了面馆,他还以为至少得是小型连锁店,但现在往外一瞧,写着“赵记面馆”的牌子就是简陋的红底亮字,“馆”字那边的灯还灭了。
就是城中村里边特普通一小店,从敞开的门望过去,能看见店里边只摆了四张桌子。
里边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在擦着桌子,擦一会儿就扶一下腰,但手头的动作没停。
看样子,应该是周行简的妈妈。
周行简下了车,绕到虞随这一边,俯身下去到车窗那儿,虞随的视线瞬间被一张帅脸给挡住。
“今天谢谢。”周行简说,“我回去把资料发给你。明天能把市场调研数据给我吗?”
就两天时间了,他等不了那么久。
虞随看着他笑,没直接回答他:“你就不请我下午坐坐?我既答应帮你又送你回来,你就直接赶我走?”
周行简眼神沉了下去,他不想让虞随留下来进店里。
虞随是在城北用金子娇养的人,连均价一百的餐厅都瞧不起,进面馆也免不了会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他不觉得家里的面馆有什么好丢人的,但他不想看到虞随瞧不起面馆的样子。
但碍于刚才虞随还提出要帮他项目的忙,他也尽量没太生硬地拒绝,只是说:“下次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虞随什么人没接触过什么理由没听过,他一眼就听出了周行简话里的拒绝,不过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接触面馆,包括这条街上的其他商铺。
管理费的事情得趁机解决了。
“行,那下次请我去你家面馆坐坐。”虞随笑笑,“也别请我去别的馆子了,就你家面馆吧。”
周行简沉默半晌,才说:“好。”
虞随也再多废话:“走了,回去得一小时呢。”
“虞随。”虞随正要关窗的时候,周行简喊住他。
虞随诧异地望过去,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周行简叫他的名字。
这一声撞了虞随的胸腔一下,虞随差点儿没缓过劲。
周行简看着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虞随就有点儿发呆地看着他,等他。
最终,周行简只是说:“路上小心。”
-
第二天一早虞随就把市场调研的数据,连带着针对数据进行的计划分析,发给了周行简。
这还是看在周行简对他态度有点儿缓和的份上,才给他熬夜准备好的。这点市场调研都是小问题,他没几个小时就弄完了。
发给周行简后,虞随刚好要去项目工地视察,就没再理会周行简那边的事情,也没再主动去找周行简问项目怎么样。
周行简也特冷漠,收了资料后好几天都没发一条信息给他。
虞随想着,这小子要是再不联系他,等他忙完了,他就上门找他去。
结果当天,周行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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