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网剧《薄荷幻夏》在视频平台播出,弹幕讨论得如火如荼。
“啊啊啊啊啊终于开播了!妈妈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开播大吉!撒花撒花!”
“嗯?没片头曲?”
“哇好绿的树好大的太阳!好晒!”
“哈哈哈前面的是不是太沉浸式观剧了?!”
“感觉这滤镜还挺好看的。”
“秉子出现了!”
“谢谢,我和这位同学一样被吓到了……”
“感同身受了哈……”
“不是,这男同学有点小帅啊!”
“赞同!”
“腿长?这倒像是饼宝自己会说的话哈哈哈!”
“前面的你要毁了我们秉子哥吗?!”
“嗯??????”
“这视线,这笑容,这对吗小伙子?”
“你们是正经兄弟吗?”
“好宠……”
“小兄弟你有点不对劲……”
“服了,给我看馋了!”
“好饿啊!”
“心疼严堤……”
“唉,抽根烟,懂得都懂。”
“这声音……是队长!!”
“耳机党狂喜!”
“老公的低音太好认了!”
“噗!宋哥穿得好像只花孔雀!”
“还是好帅!”
“那没得喷!”
“大姐眼光不错哦。”
“美女所见略同!”
“啊……仿佛听见我妈在催婚……”
“前面的心疼你了抱抱……”
“房间布置好看的!”
“咦,有那味儿了……”
“心疼房东,真没道德!”
“我去,这树真大!”
“长得好像我外公啊呜呜呜我想外公了……”
“这种物价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们这里卖三块一根……”
“奶奶穿得好好看啊!”
“叮!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哇!宝宝剪了短发!”
“嘿嘿嘿宝宝嘿嘿嘿流口水……”
“一投就中?!厉害!”
“宝宝冷脸的样子好酷啊!”
“前方高能!!!”
“不是哥们你零帧起手啊??????”
“这是能说的?”
“这是能播的??”
“妈妈这里有怪蜀黍!”
“宋哥的流氓劲真不像演的,建议查查。”
“你小子迷上了吧!?”
“这种治好了也还是会流口水哈哈哈。”
“哈哈哈宝宝骂的好!”
“给我骂爽了是怎么回事?”
“转场好丝滑。”
“小狐狸!”
“好帅好帅好帅!”
“为毛我上学的时候没有这么帅的男同学?”
“前面的,同款上学时候……”
“妈妈好漂亮!”
“哦豁。”
“重组家庭?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不是哥们?姐们外放呢。”
“哈哈哈思泓同学差点社死!”
“啊?就没了?这也太短了叭……”
“片尾别唱啊……”
“再给我看一集吧,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
“集美们,七亿年后见!”
……
·
“老严!”靳母朝严父挥挥手后便将视线投向别处,明显的,除了严父再无其他人。
靳母小小地失落了一会儿,靳思泓看出来,于是开口喊了句“叔叔好”。
“嗯。”严父略显紧张地拍了拍靳思泓的肩膀,再朝靳母说:“严堤这孩子去同学家了,还没回来。”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靳母问。
“这个……”
“叔叔,”靳思泓打断道,“先让我们进去吧,我口渴了。”
“哦好好好,”严父局促地让路,快步去倒水,“抱歉啊。”
“谢谢。”靳思泓放下行李,接过严父递过来的杯子,大口咕嘟地喝下去。喝完后,靳思泓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严叔叔,实话说你有点绷着,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靳母闻言立即奖励了靳思泓一个栗子,“不准没大没小。”
靳思泓鬼灵精怪地朝她吐了下舌头,然后高兴地看向严父:“我的房间呢?”
“我带你去。”严父领着靳思泓来到一间靠近主卧的房,陈设简单,已经铺好了被子,没有丝毫图案的灰蓝色。
“哇,房间不错。”靳思泓站在严父的背后,语气没什么感情。
靳母环视了一遍:“怎么不让这小子和小堤住一起,促进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严父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靳思泓率先说道:“心真大啊我的好妈妈,您就不怕我们打起来?”
靳母愤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对了,”靳思泓无视自家母亲的怒火,可怜兮兮地转向严父:“到时候要是真的打起来,叔叔你可得拦着点你儿子,对手战力不详,我很容易吃亏的。”
严父终于笑了,“你放心,我站你这边。”
夕阳西下,橙黄余晖晕染了天边一片。客厅飘窗摆放了盆三角梅,蕾丝窗帘轻薄,微风吹拂,窗帘就像白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翻动。渐渐地,室内灯光代替日光,外面天黑了。
最后一道炒时蔬放上桌,靳母边解下围裙边看向严父:“还没打通吗?”
严父举着电话搁在耳边,苦笑地点了点头。
再三无果,严父便放弃了,“算了,我去喊思泓吃饭。”
“诶,再等等,”靳母劝阻道,“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那边出现动静。
“我说什么来着,”靳母顿时欣喜,“一定是小堤回来了!”
靳母兴冲冲地走过去,发现严堤一条胳膊正搭在另个男生肩颈上。严堤顺势看过去的时候,眼神闪过愤懑,只是他看上去实在虚弱,靳母来不及发现就直接伸出手扶住严堤。
严堤愣怔一瞬,随后毫不留情地甩开。
“你回去吧,”严堤对伙伴道,“谢谢。”
男生视线在严堤和靳母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把塑料袋塞他手上:“药记得吃。”
“嗯。”
门关上,严堤将药随手放在玄关柜,靳母全然不在乎刚才的尴尬,关切道:“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严堤无视,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站住!”
严堤侧首,严父脸色铁青地站在餐桌旁:“不知道叫人?你有没有礼貌!”
“我今天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呵,”严堤说,“你不知道原因吗?”
严父“啪”一声手拍在餐桌,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我简直把你惯坏了!”
不知道哪句踩着了严堤的神经上,严堤看着满桌的菜肴,两三步走上前,就近端起一盘,用力摔在了地板上!
·
夜空,弯月似弦,三两星子点缀,蝉声阵阵。
一辆豪车停在独栋别墅前。
繁复的水晶吊灯亮如白昼,餐桌和地上一片狼藉,女保姆站在柱子旁掩声哭泣,她还年轻,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伺候吃饭的男生看上去比她小一点,性格沉闷不爱说活,当她像往常一般把今天的晚餐做好,男生照常下楼吃饭,谁曾想,男生吃到一半突然发疯地将饭菜全扫到地上,还连带着摆在四周的花瓶全都砸了个稀碎!最匪夷所思的是,男生脸上全程带着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出现,他侧着身子默然地站着,直至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背后。
“瞧你生的好儿子。”男人冷冷道,“不能上学,不能出门,只能整天躲在房里,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女人见怪不怪,平静地陈述:“儿子身上有你一半基因。他长脚了,自己能走,是你觉得他出去会丢你的脸才把他关在家里。”
男人皱起眉,像是对女人的直言表达不满。
保姆闻声立刻擦掉自己的泪水,然后问候道:“先生,夫人,需要我帮你们准备晚餐吗?”
“明天把他送进医院。”男人撂下这句话后开始上楼。
女人往男生那边瞥了眼,“随便。”
“收拾一下。”
随后女人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上了楼。保姆则小心翼翼地看向男生,想问他还吃不吃,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男生仿佛听见了保姆的心声,若无其事地回头:“我不吃了,你收拾吧。”
“……好的。”
等到保姆擦地的时候,男生终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仿佛被炮轰过的废墟。窗帘扯烂了,床头柜散架般躺在地面,衣服乱飞,墙面上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男生视若无睹,走进里间。这间房倒是像被炮的余震波及,完好的架子鼓旁倒着个五线谱架,十数张五线谱四散。
男生扶起架子,将纸一张一张地拾起,放好。从桶里抽出两根鼓槌,然后坐在凳子上。
从军鼓开始,一嗵、二嗵、三嗵,依次敲了遍。男生轻叹了声,然后有节奏地打鼓,舒缓又忧郁的。可是慢慢不受控制地,鼓点越来越紧迫,甚至不停地敲镲,逐渐演变成一种噪音,但男生似乎乐在其中,眼睛闭着,镜头往下,发现嘴角扬着。
镜头又缓缓往上移,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噪音也陡然停止了,寂静的空间,男生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
·
三角梅盆栽浸润在窗外的夜色里,严堤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只手捂着肚子。
“靠!”
黑暗中,严堤循着声源猛地侧目,一束白光猝然迎面而照!
严堤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眯成缝地看过去。靳思泓正坐在沙发上,腿前的茶几上摆了盒已经开盖的自热米饭。
“把灯关了。”严堤语气不佳地命令道。
“不好意思,你刚才吓到我了。”靳思泓关掉手机灯光后,客厅重新回到最初的暗度,接着用气音问他:“你也饿了?”
严堤没理,自顾自地走到玄关处,顺走不久前放在柜子上面的塑料袋。
“托你的福,晚饭可是一点儿都没吃。”靳思泓倏忽开口。
严堤回房途中仍旧沉默,直到他听见靳思泓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揍你吗?”
“挑衅我呗。”严堤看向他。
靳思泓摇摇头,舀了一口饭送进嘴,“晚饭是我妈做的,你这样做不仅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还浪费食物,不该打?”
说完,靳思泓连续往嘴里送了好几口饭。
没听见对方表态,靳思泓抬头,似乎在严堤脸上瞧出了几丝错愕……
"莫非你……"
严堤:“我以为那是我爸做的。”
靳思泓:“……”
“不对,”靳思泓说,“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严堤手搭在房门把手上,“不是比我小?轮不到你来说教。”
随后严堤往下掰把手,进去,彻底把门关上前说:“忘了告诉你,那盒米饭已经过期了。”
正使劲扒饭的靳思泓一呆:“你不早说??”
·
“小析,等等!”
绿色餐棚下,慕析刚吃完凉面,正准备走时,一位女生叫住了他,并伸手递出剖开的半边西瓜,装在透明的塑料袋中,红艳艳的。
见慕析犹豫,女生说:“这西瓜可甜了,还很多汁,回去记得放冰箱。对了,好好学习啊。”
“嗯,”慕析接过,“谢谢姐姐。”
“慢走。”
白天的暑气到了夜晚还未消散,街道两边摆满了摊,赤身裸背的男人们耳边夹着根烟,到处充斥着冰啤酒的气味。
慕析拐进小巷,从巷尾出来路过老头的商店,无意地往那里看了眼。那个男人还坐在那里,吃着碗凉面,和老头有说有笑。
慕析视线只在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走了。
居民楼老化,墙皮簌簌地掉,日积月累堆在边缘成条灰白的线。每到一层的声控灯实属苟延残喘,光线昏沉。慕析走到二楼,发觉后边有人和他一样穿着人字拖,踩着一样拖沓的声音上楼,于是他回头。
“呃,”简焕有些猝不及防,他站在原地愣愣地说,“晚上好。”
“跟踪我?”慕析盯着他。
简焕深呼吸了下,继续走上台阶,“哪有,我也住这栋楼。”
慕析闻言回过头,也接着往上走。
“小孩儿,你是初中生吧,”简焕走在慕析后面,自言自语,“个子不高,细胳膊细腿的,声音又软。”
慕析再次回头,简焕一惊,开始莫名其妙地自报家门:“我叫简焕,简单的简,容光焕发的焕,和朋友合伙开了间酒吧,就是离这里三条街的‘零度’酒吧。”
“177。”慕析郑重其事道,“我不矮。”
简焕举起双手:“那我道歉。”
“对了,你叫什么,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是你自作多情。”
“……好吧。”
等到达五楼的时候,慕析掏出钥匙的时候发现简焕还在往他这边走:“还说不是跟踪?”
简焕绕过他,将自己口袋的钥匙插进锁孔,笑着对他说:“我住507,在你隔壁,今天刚租下来。你好啊,小邻居。”
意识到误解了对方的慕析脸色微红,垂下头,声音很轻。
“骚包,我叫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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