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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哭求

不禁意的波澜在日光的催磨下渐渐淡出,周而复始、单调规律的生活似乎又重回正轨

“早啊,保宁”

晏保宁瞧着每日都如同打了鸡血的晏怀竹不禁欣慰,能日日看到神采奕奕的人儿觉得自己也精神抖擞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好巧不巧,被晏峥听到,免不了一番斥责,晏怀竹悻悻地摸了摸鼻头

“你母亲在里头,进去吧”转头看向保宁,晏峥立马换了一副柔和面孔

晏怀竹呲牙看向他以示不满

“我同怀竹说完就进去”晏保宁憋笑应道

晏峥仔细打量俩人一会儿,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姐弟竟有悄悄话,如同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进门向季云罗报告这稀罕事儿

晏保宁目送他进了屋门,压低声问道

“这几日可查出些什么”

晏怀竹坐到她身旁,凑近些答道“我近日翻阅安宁县近十年上报刑部的案宗,有一条线索可能与这案子有关”

晏保宁看他故作神秘样子,晏怀竹不着官服,头发披散半束的样子也是难得一见,朝他脑门弹了一下,催促道“快说,不许卖关子”

“在此案发生一个月后,安宁县护城河内打捞出一包物件儿,当时的县官查验这些东西似乎是有人从宫中偷盗而出且被匆忙投入河中,只是为何这人之后没有来寻不得而知 ,加之无人报案,县官也不想多此一举,只上报刑部说宫中失窃,但物件找回总要有个说法,于是向上头暗暗询问处置办法”

“这与此案有什么联系?”

“十年前那封信的信纸,是宫中特供的白鹿罗文宣纸,都是来自宫中,我怕其中有所牵连”

“当时县官未发现此细节嘛?”宫中东西醒目珍贵,两者如此明显的联系竟不关联追查,她实在疑惑

“按常理这些物件极有可能是放出宫的太监宫女顺手牵羊之物,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若是大动干戈找寻窃主,不仅人海茫茫难度极大,闹到人尽皆知岂不成向天下宣扬皇宫监管疏漏,县官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

能在京都所辖当县官者自然有着七窍玲珑心

“而那纸...单凭一张宫中的纸张是说明不了什么的”晏怀竹将桌边的剑鞘往里推了推

“那些东西最后如何处置了”晏保宁追问道

“封在安宁县库房,所以阿姐,我要去亲自走一趟”

晏怀竹不想放过这几日仔细寻来的唯一可能,他知道晏保宁最喜欢听刑部案宗,他也乐得讲给她听,有时晏保宁的见解如拨云见雾般,也曾帮他数次

“带我一个”晏保宁不只一次想参与案子的侦破,但苦于身份限制,这一次好不容易晏怀竹是单独行事,她一定要去

两人僵持,晏怀竹并非不愿带她同行,只是此去路途较远,牵涉陈年旧案,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危机。若晏保宁因此有任何差池,他恐怕也不用再回来了

眼见着两人寸步不让,外头小厮突然急匆匆进来传话

“公主来了,着急见小姐”看着小厮满头大汗,晏保宁疑惑,越嫣来得突然,应当有急事寻她

顾不上晏怀竹,她提步往方思苑走去,晏怀竹被突如其来的插曲打乱思绪,也迷迷瞪瞪跟着晏保宁前往方思苑

越嫣见到晏保宁的一刻,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抽噎道

“保宁,我不知道能找谁,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兄长吧”

她紧紧拉住晏保宁的衣袖,仿佛找到了足以支持她的支柱

“越瑾?他怎么了”晏保宁脑中闪过那日雨下跪着的人

跟在晏保宁身后的晏怀竹不由一惊,敛了敛心神,继续听公主道来

“兄长被贬去了洁洲做县令,保宁,父皇这是要放弃他了嘛”越嫣声音中的颤抖连带着俩人也紧张起来

事关皇家,晏保宁带着俩人入了内室,遣散周边仆从,强逼自己定了心神道

“别急,你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晏保宁拉起她的手仿佛这样能稍稍给予她力量

越嫣顿了顿,带着浓浓哭腔说道

“保宁,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父皇和兄长就总是针尖对麦芒,我见过父皇笑着教三哥练剑,见过四哥落水生病时父皇焦急喊太医,可却从未见过他对兄长有过一丝柔情”

越嫣陷入了回忆

“兄长也不在乎,他总是反驳父皇做的决定,一年四季他不时就跪在安华殿外”

“可是保宁,他们对我很好,我不求他们像寻常父子般相处,仅仅是这样我也是知足的,只要他们在我身边”只是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如奢望般

“前几日他们二人不知为何发生剧烈争吵,我赶到时只被父皇拉走,不准我去见兄长,就在今日宫内突然下旨,放兄长做洁洲县令,非召不得回”

“若是一辈子在那苦寒之地,他怎么办,我又怎么办,我只有一个亲哥哥啊”

看着越嫣难掩的痛苦,晏保宁大概猜到了越嫣应当求告了许多人,她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保宁,能不能让晏伯父求求父皇,他...”

“公主,圣旨已下,只怕是无法挽回了”晏怀竹幽幽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看着越嫣满脸泪痕,晏保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给不了任何建议,只是静静陪她坐着

“保宁,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只有你们入宫后我才觉得平淡的生活略有些趣味”

“其实我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可我没有人可以倾诉,皇家是非又有谁敢听敢管呢”她自嘲地笑了笑,通红的眼眶,瞧着只让人更加难受

“谢谢你,保宁,愿意听我说这些”

晏保宁看她情绪稍显稳定,开口道:“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向前看,也许远离朝堂是非不代表什么坏事,俗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事发突然,圣旨又令殿下速行,此去路途遥远,不如我同你上街多置办些,这样去了那处也过地松快些,好嘛?”

晏保宁将手轻轻附在越嫣手背,仿佛这样能稍稍带给她些力量

“怀竹,准备一架马车,两顶帷帽”

晏保宁转身吩咐道,得找些事做转移些她注意力才行

越嫣长呼一口气,带着颤音应下,晏怀竹不放心,三人一同上街,不知越嫣是否化悲愤为购买力,只见她出门每家店的老板都笑眯眯地相送,甚至送了不少赠品

吃食衣服也就罢了,只硕大的铁锅也买一个着实惊到晏保宁

“想着洁洲应是不用殿下自备锅具的”晏保宁紧忙拦下越嫣付钱的手

“万一呢”

就这样这口铁锅也上了西行的马车

将越嫣送到宫门口,晏保宁才算放下心来

“保宁,晚些我让人将府上马车归还”越嫣探出脑袋

“不急,好好休息”

不过短短数月时光,她与公主,陶辰,甚至姜暮晴都有了些不一样的情愫,只愿越嫣能早些走出困境

“阿姐”

“天子家事可不是普通家事,往往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晏保宁,我们家绝不能趟浑水”难得晏怀竹如此正色

“我知道”

越瑾四岁时,姜皇后怀了越嫣,在即将临盆之际,被一接生婆下毒暗害,越嫣平安出生,而姜皇后却撒手人寰,皇帝下令彻查,查到最后不过是后宫争宠的下作手段,发落了指使嫔妃,重罚其母家,此事就此了结

以如今朝堂局势而言,个中内情,只怕绝不简单

昭阳宫内

“主子,当真今晚出发”向明谨慎发问

“早些走,才能让该放心的人放心”越瑾悠闲地将杯中茶饮尽

向明汗颜,他家主子淡定劲儿他是做不到,只默默将行李塞地再满一些,公主下午送来一马车行李,他琢磨琢磨还是全部带走吧,洁洲靠近西北边陲,向西半日就是曳城,朝廷与西北王对立多年,早就听闻边陲交界两城早已关闭互市,只怕当地生活也是拮据,还是多带些

“该收拾的都差不多了”向明骄傲地向越瑾展示他的成果,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

看着大大小小柜子都被“洗劫一空”,只在他肩膀轻拍走出门

殿下果然还是认可他的,向明内心感动,抱着最后一箱文房四宝朝马房走去

“这个拿不?”踏出门的脚收回,向明盯着靠在柜角的碧水花油纸伞、陷入沉思

拿着!哪怕殿下的第一段感情无疾而终,也该有个纪念的东西

夜色如帷幕般笼罩大地,深夜的街道空旷寂静,一点也看不出白日的繁华,乘着月色,一行人踏上西行的路,越瑾转头看向越来越渺小的皇宫,如同在迷宫兜转多年的他,也许出口并不在这里

半月路程,一路未能歇脚,到达已是暑热光景,不比都城来的干燥热气,洁洲闷热潮湿,还未动早已出了半身薄汗

“参见殿下,臣恭候多时,已为殿下选好府邸,备好热汤”一位年约四旬的官场男子立在县衙门口,身后还有各色官员,想来此人是洁洲知府

越瑾下马道“同县为官,有劳诸位帮衬”

众人只道“是”

“鄙人姓高,名义,殿下,不,越县令,由我带你瞧下榻地方,请”

他们岂敢怠慢,万一哪日皇帝与儿子重修旧好,若是今日行差踏错,可是不得了

越瑾顺从道:“高知府请”

居住地方离县衙只一街之隔,众人瞧着他兴致不高,寒暄几句便借口离去,而站在身后的人盯着高义背影的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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