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夫妻俩，程爷爷叫着程南出去遛弯。
想了想，程南从沙发上蹦起来，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网吧，车队还等着他一起跑圈呢。
程南有几年没来过老家了，对村里没多大印象。
好在村里布局简单，一共一条大路几条小街，步行能到达的地方没有超市，只有他去过的那家小商店，平时卖卖生活用品，也会卖些日常蔬菜，但是看起来，生意也就那样，一副倒闭相。
程南跟着程爷爷漫无目的瞎溜达，路上有经过的人，程爷爷极热情的介绍，程南觉得自己和动物园里的猩猩没有区别。
他初来乍到，却对四周提不起任何兴趣，小农村的贫乏无聊哪里比得上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自由肆意。
程爷爷像是要带他走遍整个村子，程南想打道回府，忽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要说熟悉也不算熟悉，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只是毕竟是这个村里遇到的第一个人，程南还是很给面子的认出来了他。
程爷爷带着程南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鬼使神差，一直低头干活的人突然抬头，程南来不及转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程南在想如果他主动打招呼的话，自己该怎么和爷爷解释。
不等他想出来，对方已经扭身进了屋子，程南眉毛一瞬间皱紧。
这是不想理他？
什么人啊，不识好歹。
程南默默在心里记了他一笔，快步往前走，连程爷爷不自觉也被带着加快了步伐，笑着骂他，“欸，你这混球走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程南被爷爷逗笑，把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忘在脑后。
爷孙走的快，路又短，没几步就到了十字路口，程南连头都没回，完美错过身后小卖部跑出的少年。
陈小山原本在门口洗碗，感觉到奇怪的视线，抬头竟然看到中午帮他的陌生人，想起对方放下的10元大钞，陈小山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掀开帘子进了超市。
拿了钱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陈小山挠了挠头，又错过了。
爷孙俩在村里走了小一圈，回来快要经过那家赔钱小卖部的时候，程南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喊，脑袋一抬，可不正是嘛。
烫着一头羊毛卷的女人正在超市门口叉着腰骂人，老实怯弱的男人手里拿着不少东西赔罪，笑着弯腰。
旁边那少年蹲着一声不吭。
听不清说了什么，只见女人接过东西，脚朝着少年踢去。
被男人往前飞快挡住，女人踢在男人腿上，然后甩开头走了。
程爷爷看明白了，这是坏心的人又来打牙祭了，大声喊了句，“小苦瓜，你家娃又挨揍了是不。”
刚走出几米的女人，脚步一顿，看着杀出来的程爷爷和他旁边的神经病，没还嘴，哼了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甩头走了。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程叔，遛弯呢。”
佝偻着腰的少年也抬起头，对上程南的一只眼睛，眼睛突然亮了。
爷爷老教师魂上身，开始伸张正义，“你啊你，你们家都被欺负死了，他们来就来，骂就骂，赶出去就算了，做什么吃这些亏，挣个钱容易吗。”
男人苦笑一声，“叔，我不常在家。不吃点亏，她们娘俩过不下去的。”
程南觉得他的发言很迷惑，但是听见旁边的爷爷叹了口气。
程南突然福至心灵，今天被找事，不会是因为自己拔刀相助惹出来的吧。
男人憨笑着扯开话题，“叔，这是谁啊。”
话题转到程南身上，程爷爷爆发出惊人的热情，“嗐，这是我家孙子。”
男人看向程南，笑了，“小哥可真高，得有一米八了吧。”
程爷爷又开始炫耀，“可不是嘛，腿长着呢，再说，长得也帅。”
帅？帅吗？看着程南和妻子别无二致的发型，男人跟着笑，“帅，真帅，挺有范。”
“哈哈，可不是嘛。”
男人给程爷爷点了根烟，“小哥要在这过暑假吗？”
程爷爷接了烟，“对，他爸妈忙生意，没空管他，正好来陪陪我们老两口。”
男人也点了一只，“那可好，你们老两口也热闹热闹，以后要是没事，来找小娃玩啊，让小娃带小哥转转村里。”
爷爷笑了，“那敢情好，整个村里，我就看小核桃顺眼。”
程南看两个人相谈甚欢，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唠不完，不想在原地杵着当雕塑，斟酌一下开口道，“爷，我想去网吧。”
“去网吧啊，行，爷带你去。”
程南笑了，“算了吧，哪有带个老头儿上网的。”
程爷爷笑着拍他，“你这混小子，那让小核桃带你去，小核桃给你小哥带个路啊。”
男孩点点头，把潮湿的手往身上一蹭，转身跑进里面。
程南彻底没脾气了，但是当着人家爸的面不好说坏话，谁想和他这个土包子一起去啊。
程爷爷看他不开心的样子，笑了声，“你咋还跟人家小核桃认生呢，你忘了，你小时候还抱过他呢。 ”
男人跟着笑起来，徒留程南在原地石化……
过了会儿，男孩推了辆追风电动车出来。
程南看着套着粉色针织座套的电动车，嘴角抽了抽，不会让他坐这个吧。
男孩看出他抗拒的意思，把车停在他面前，暗示他选骑车还是坐车。
程爷爷一巴掌拍上程南的后背，“小核桃你骑，路不好走，你小哥带着你得摔个狗吃屎。”
程南看着男孩点点头，认真地坐上驾驶座。
服了，程南无比后悔没有当机立断拒绝让这小孩带路了。
程南刚坐上后座，男人从兜里掏了零钱出来，递给男孩，“你也开个电脑，让你小哥教你一起玩。”
男孩没接，车子一溜烟窜出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突然出发，扬起的沙子有一半进了程南嘴里。
程南连着吐了两口沙子，才感觉嘴里没了牙碜的感觉。
除了最开始那下，男孩骑车骑得很稳，一阵风刮过，吹来一阵皂角香气，程南礼貌的往后靠了靠。
然后程南就遇见了一生之敌，直接破功。
去网吧的路上有一段不可避免的路，路边开设一家庞大的养鸡场。
鸡屎味被高温蒸腾着飘散的很远，程南险些熏晕，脑袋一抽，额角抵到男孩背上，鸡屎味被皂角香遮住，程南才敢大口呼吸了下。
被靠背的男孩几乎瞬间挺直了背。
走过那段有味道的路段，程南慢慢抬起头，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程南主动打破安静，“她们找事，是因为我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话，“不是。”
程南没说话，少年怕他不信，又补了句，“你不打他们，他们缺东西也会来的。”
……
程南罕见的松了口气，虽然有点愧疚但是程南还是很不厚道的想，还好，不是因为自己热血上头惹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程南问了句，“我爷为什么叫你小核桃啊？”
沉默是金，程南没想自讨没趣，不说就算了。
又骑了大概五六分钟，两人到了网吧。
网吧建在村子的最东边，只看门脸，让人以为是个破修理厂。
那年，甄嬛传还没爆火，程南却有股被发配宁古塔的寒意。
网吧的治理和城市里的更是比不了，老板看他带了个未成年，看都没看一眼就去开电脑了。
就在他以为老板是高冷的社会人士生性不爱说话时，粗狂沙哑的声音就拐着弯出来，“开几个电脑啊？”大哥形象一下就垮了，声音比他爸朋友养的那只鹦鹉还难听。
少年没开，程南也不是钱烧的，没开口替他开。
少年跟着他到了电脑前，老板要走的时候，程南拉住他，“老板，有板凳没。”
老板看了眼他身后的小跟屁虫，“门口自己搬。”
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走开了。
程南见小孩没有一点自己搬凳子的自觉，又想到待会还得搭他的顺风车，干脆自己去给他搬了个凳子。
程南一上线，□□就弹出来一串消息，程南看了眼，挑着重要的回了几句，然后就打开了□□飞车。
游戏一登录，一个打扮风骚的人物就出现了，身边跟着一辆大轱辘的车。
程南接受邀请，进了房间，很快开了一局，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配着激情四射的音乐，旁边有人探头，“不错啊，小哥，玩的这么溜。”
程南没说话，专心跑圈。
“我说，你这个雷诺牛逼啊，怎么弄来的。”
小孩不知道雷诺是什么，也不知道雷诺多牛逼，只知道这个独眼龙小哥很酷，所以他一直盯着。
程南玩了两个小时，把车队任务做完，这才点开□□看了眼被他刻意跳过没回复的消息。
——怎么回事啊，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不会是打算复读已经开始封闭学习了吧。
——要我说，你这专业也还行，你别复读了呗，平白无故小我一届，装嫩似的。
——算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办吧，反正哥们永远挺你。
程南被恶心到了，但还是不自主掀起嘴角，心里骂他个神经病。
看了眼时间，程南不大想回去，奈何身边跟着个掌管交通工具的小未成年，只能依依不舍的下线。
回去的路上，还是陈小山带程南，再次路过养鸡场，程南强忍着没把头靠过去，硬生生憋了两分钟气。
电动车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飙到小卖部的时候，没等少年停车，程南立即蹦下了车，坐这个电动车太不酷了。
看程南这么嫌弃的样子，少年也懂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没上赶着找话，默默停下把车推进去了。
想了想，又在货架上拿了两大包零食，跑出去的时候程南已经走的没影了。
少年皱了皱眉，这个小哥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嗖的就没影了。
程南：小核桃是什么，能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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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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