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死心。”冰冷的寒渊剑泛着幽蓝的光，出现在徐望川手中，“或许我的剑能让你清醒一点。”
司景没有半点防备，微笑道：“你打不过我。你也不懂阿鸾。”
徐望川明显怒了，寒渊剑光芒大盛，司景被笼罩在其中，神色未变，“如果阿鸾不愿意，我连山门都踏不进来，既然到了她身边，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让她平安，所谓害人害己，不过是四师兄的一些幻想。”
“自大至极。”
“是自信。”司景抬手，宛如掀开珠帘，将周身寒芒拨开，不费一点力气，却让徐望川额上渗出汗珠，“我不需向你证明，但希望你知道，过往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只有我能拔出来。”
徐望川极力抵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往事已矣，小师妹早已忘却。”
“是么？事实上，阿鸾也非心性简单之人，四师兄，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她。”顿了顿，司景轻笑，“挺好的。”
徐望川面色一滞，有些不明白，挺好的，什么挺好的？
可是司景不解释，收了手，转身往弟子房走，瓦片在他脚下，乖巧得不发出一点声音，“对了，四师兄，你的剑术似乎还不够高明，需要多练啊。”
徐望川捏剑的手，指尖都没有血色，可他不是于鹤言，他知道对方并没有说假话，就不会反驳。
师父也评价过，他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剑术当然要练，拼了命都要练，但是小师妹这个事，为什么总在他心头打转，好像短短一天的功夫，让他变了个人。
徐望川目光沉沉，将寒渊剑往上提了提，告诉自己不必想太多，练剑就是。
司景回到屋中，点亮烛灯，才坐下，就听见旁边壁板传来敲击的声音，跟着是云惊鸾压着嗓子问：“四师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四师兄是讲道理的人，不会随意为难我。你放心。”
云惊鸾“哦”了声，好一会儿才道：“四师兄三岁失父，十四岁失母，母亲临终前在山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师父收他为徒，耗尽最后一点心血。听二师姐说，四师兄刚来青玄门的时候十分瘦弱，一张巴掌大的脸，苍白得接近透明，师父和二师姐想尽办法，用了三年，才把他养成如今这样。”
司景默然片刻，问：“那你呢？你怎么入的青玄门？”
“我？我的事不值一提，总归是被师父捡回来的，他大抵有什么捡人的癖好吧。”云惊鸾的语气松快，“反正我就想告诉你，四师兄不容易，他在死人堆里呆过，那时差点被鬼吞噬，所以对鬼只有憎恶。如果他为难你，你记得和我说，我去劝劝他，天长日久，他会改观的。”
“天长日久。”司景捡出这四个字重复一遍，沉沉一笑，“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云惊鸾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忙道：“睡觉了睡觉了。”
司景又等了一会儿，那边再没传来一点声音，看来真的睡了，于是他熄灭烛火，坐在床边。
鬼不用睡觉，虽然闭上眼睛也可以进入梦乡，但无数个刀头舐血的日子，让他习惯睁眼至天明。
也好，如此有更多的时间好好想一想，如何让阿鸾多怜惜自己一些，又如何让那些潜在的对手，离阿鸾更远一些。
在青玄门的日子，云惊鸾很少无梦，这一晚却是酣眠直至天明，第二日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怀思堂里，惹得于鹤言频频侧目。
“小师妹，你是睡舒服了，却不知道昨晚我在安魄村，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云惊鸾坐下道：“怎么？你不是去救人的么？”
“是救人，可好些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啊，知道那是灵丹妙药，可以延年益寿，这不就打起小算盘了，多喝一口少喝一口都要计较。”于鹤言揉着太阳穴，“受不了，真是受不了，就说家里儿子得重病的那个，抢了一竹筒水就跑，还好被我拦住了。你说他们打我们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齐心协力呢。”
“因为我们是外敌啊，一致对外是多容易的事，反正保住颜禹，就能保住自己的好处。”云惊鸾叹口气，“你带去的药，化成水可是有限的，这家多一点，那家就少一点，谁乐意吃亏？”
于鹤言也叹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有点不舒坦。不过也有好人，说自己年纪大了，一口也不用喝，让我分给年轻人。”
云惊鸾敷衍地点点头，“众生百态，多经历经历，也就习惯了。”
然而其实这么多年，于鹤言没少出去处理事情，众生百态见识过不少，却总保持着这样纯粹的心性，有时候连大师兄都偷摸发愁，不知这三师弟要如何渡过那一场未知的劫难。
等舒霖到后，众人一起处理门中事务，安排了人去各地搜查妖兽踪迹后，还要商议如何处理颜禹。照舒霖的意思，这样的鬼已违天道，如今妖兽异动恐怕也同鬼界有关，就该直接散魂杀一儆百。
然而于鹤言百般求情，又说“大师兄若是在，或许会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舒霖考虑一会儿后，同意等李丛箫回来再决定，自然这段时间颜禹就老老实实呆在青铜炉里。
徐望川见没有什么其他要议的，起身说自己要去修炼了。舒霖道：“四师弟昨晚练了一晚上，该休息一下。”
于鹤言瞪大双眼，“这可比小师妹勤勉太多了！”
云惊鸾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比我勤勉也就算了，要是超过了三师兄，他还活不活啦？”
于鹤言气急败坏，“怎么不能活！”
“丢人啊，活成了师门之耻，不如找个裤腰带吊死算了，外人听了，还得夸一句有骨气呢。”
“出去打架！”
“打输了别哭鼻子，大师兄不在，没人哄你。”
……
两个人吵吵闹闹出了门，反倒把先前要出去的徐望川撂在里面，舒霖难得露出点笑容，道：“有他们在，青玄门算是无一日宁日。四师弟，去休息一会儿。”
徐望川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去修炼。”
自然对舒霖而言，这是师弟自己的事，劝了两次他不愿，便不会再多说。
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后，云惊鸾撩了衣袍坐在石阶上休息，于鹤言这次输得不算太惨，很有几分得意，正要夸自己两句，守山门的小弟子匆匆过来，说外头跪了一男一女，想求青玄门帮忙找一找他们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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