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有人走镖,就有人劫镖,这是每一位职业镖师都应该具备的心理预期。
所以当山海镖局四人组看到前路上突然出现的那几道影子时,虽然被惊吓到,却并不意外。
“在家日月宫,在外并肩子,吃的是一家的饭,穿的是合家的衣,合吾的朋友,不如留下果子豆儿,别崩了盘子,连本带利赔了进去!”
黑影当中一人跳出来,很有职业操守地认认真真说了一段黑话,直把新入职的运红尘听得懵逼,扭头去看凤梧:“他们在说啥,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凤梧很耐心地给新人科普:“这说的是我们镖局行当的唇点,又称春典,也就是所谓的行话,外人是听不懂的。我给你解释解释哈……这‘日月宫’是父母的意思,‘并肩子’是朋友的意思,所以第一句话可以这样翻译: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们都是吃的一家饭,穿的都是一家衣。”
运红尘不懂就问:“可是他们不是来劫镖的土匪么?怎么说我们是吃一家饭穿一家衣啊?”
凤梧:“哎,这就是江湖人的讲究啦!只要人在江湖,都可以说是一家人,彼此都要给对方留三分颜面,咱们走镖的,和他们劫镖的,虽然立场不同,归根结底,吃的还是同一碗饭嘛。”
运红尘似懂非懂,“那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凤梧:“这‘合吾的朋友’就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合得来的朋友,豆儿指小姑娘,果子是女人的意思,崩了盘子说的是关系闹僵了大家脸上不好看,‘本’指的是师父,‘利’是徒弟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识相点,把你们当中那个女人和小姑娘留下来,否则别弄到大家脸上不好看,把你们师徒一锅端了。”
运红尘:“……”
苍鹤同学看着一脸慈眉善目充当讲解员的镖局老板,有点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用如此平和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有,留下女人和小姑娘,说的不就是她和总镖头么??
“喂!你俩聊完没!”土匪们终于失去了耐性,也不再费脑瓜子搞什么唇点了,直接上大白话。
凤梧伸出一根食指,示意土匪:“等一下哈,还有最后一句话!”
土匪们:“……”
这伙镖师……只怕是脑子有病吧?
凤梧又转过头来看运红尘,鼓励道:“没关系,你刚入行,这些听不懂也算是正常。等回到镖局后你找一摇,让她给你弄一本《江湖春典》,背熟就好了。”
土匪们:“我说……你们他妈的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这正在劫镖呢!”
“好的好的,已经说完了。”凤梧说完这句,终于像是刚看到劫匪一样,惊恐地大叫一声,跳上马车对大徒弟说:“哇!南渡,不好了!有人劫镖!”
江南渡:“……”
土匪们:“……”
因为这几个镖师看起来太不正常,土匪小弟不禁凑到大哥耳边小声嘀咕:“老大,看他们如此淡定,小心留了后手。”
土匪老大啐了一口,“咱们十几号人,要是连这四人都拿不下,以后就不要混了!不要跟他们废话,直接上!”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正式展开劫镖工作,并下达了详细方案,“我看那话多的男人似乎有恃无恐,不太好对付,先放一放,把那个赶马的小白脸做了!”
于是一众土匪手持大刀,一边大吼着一边向着江南渡冲过来。
听到土匪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江南渡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悦,一甩手中的马鞭,同时把十几个正在哇哇大叫的土匪的嘴巴给抽了。
江南渡回头看了范一摇一眼,见她翻了个身,似乎没有醒,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几分,冷冷瞧那些土匪,“再弄出声音,让你们永远出不了声。”
土匪们:“……”
打劫有不出声的么??
几番交手下来,土匪们发现江南渡竟然放着身边的刀剑不用,而是一直用马鞭子,而且手法诡异,自始至终与他们周旋都没弄出一点声响。
“老大,妈的这小子有两下子!咱们得小心了!”
土匪老大吐了一口血沫子,不免后悔自己轻敌,阴恻恻的目光移向运红尘,“那女人是新手,先把她拿了!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们不从!”
“是!”
土匪们随机应变,发现江南渡是块难啃的骨头,便迅速更换了围攻对象。
然而他们这一番吵嚷,惊动了马匹,马车后方的棺材随着车身摇动滑落在地。不过睡在上面的少女却依然没有醒,仍抱着棺材板睡得香甜。
江南渡眸光一沉,终于彻底被激怒。
他手中马鞭如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住那土匪老大的脚踝,似乎也没用什么力气,轻轻一带,便将人整个甩飞出去。
惨叫声一路随着土匪老大的飞远而划破长空,最后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其他土匪瞬间面如土色,听声音判断,这至少是飞出了三四百米远,活是肯定活不成了。
这一刻,土匪们看着手握马鞭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这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们慌不择路想要逃命,结果被江南渡几鞭子下去拦住去路。
运红尘嘴巴张大,看得合不上下巴。
“把棺材抬回车上。”江南渡坐在马上,淡声吩咐。
土匪们不敢不从命,不料就在准备将棺材抬起来的时候,其中负责棺材一角的土匪手滑了一下,直接导致棺材倾斜。
江南渡反应极快,飞身掠过来,将从棺材板上滚落的沉睡少女稳稳接在怀中。
然而再看那棺材,尚未钉死的棺材盖就这样轻轻滑开,露出了里面五姨太惨白惨白的脸。
一名土匪刚好在五姨太头部的位置,因此最先看到五姨太。一瞥之间,总觉得这棺材里的五姨太看着有点眼熟……于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碰巧这时运红尘小声道:“哎呀大家小心一点哈!这棺材我之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把钉子起开了,现在还没来得及重新钉上,一滑就开。”
土匪们将目光移到运红尘身上,瞬间就毛了。
看看这张脸,再看看这身衣服……他妈的怎么跟棺材里的这位一模一样啊!!!!
操了操了,真的操了!
土匪们先是双眼发直地盯了运红尘一会儿,再面露惊恐地盯了一会儿棺材里的五姨太,然后极度有默契地“哇”了一声,丢了棺材,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南渡此时怀里抱着睡着的小师妹,也懒得去追,挥手一鞭子缠住棺材,将其直接移回马车。
晨曦微露,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范一摇美美睡了一觉,睁开眼发现一切如常,马车缓缓沿路行驶着,很稳,几乎和步行速度不相上下。
“大师兄,我睡着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她伸了个懒腰,爬到车前,与赶车的江南渡并排而坐。
江南渡侧头,冷淡的眉眼染上晨光的暖色,眸中映着少女小巧白皙的脸。
“嗯,没遇到什么,一夜安好。”
运红尘偷偷瞥了眼与她一同走在马车旁的凤梧,见他神色如常,默默吞了下口水,一声没吭。
只是隐约间捕捉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在这山海镖局,站在食物链顶层的不是老板凤梧,也不是一哥江南渡,而是他们的总镖头啊!
所以这一刻,苍鹤同学痛下决心,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抱住总镖头的大腿不放,这才是她在镖局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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