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峥一觉醒来不知道天昏地暗,他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眼终端上的时间,却忘了终端早已经没电了。
他抚上额头,额头处滚烫。岑峥感觉身子昏昏沉沉的,他扭过头去看墙上的闹钟,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他这一觉睡了快二十个小时了。
岑峥躺在床上,疲惫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
他侧过头盯着被他随手扔到一旁的终端,回想起了那时候振动的消息。
中途他又被电话吵醒过好多次,但他也没有伸过手去关,只是将终端扔在了枕头底下,而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管中途终端又响了几次。
直至终端彻底没电。
岑峥放空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盯了多久,他终于坐了起来。
头像是有千斤顶一般沉重,他感觉自己头快要垂掉了。
睡了十几个小时依旧不够,岑峥闭了闭眼,有种再倒头就睡的冲动。
手指垂到一旁,触摸到了一个玻璃瓶罐子,岑峥盯着它回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昨天他去找关老板拿的麝香粉。
关老板最近可能酷爱麝香味的事物,岑峥依稀记得他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这东西肯定有安眠作用的。
事实上,岑峥怀疑这东西可能安眠过头了。
他就着灯光,单手靠着后脑勺,抬起手来看着瓶子里的麝香粉。
暗红色粉末在瓶中摇曳,夹杂着一些银色的粉末。
却又与上次撒到他身上的不一样。
那儿的银色粉末更加的明亮,又像是闪闪发光。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了床上,径直地照在了终端上。
岑峥昏昏欲睡,心中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阳光下,终端恢复了电,而后自动开机。
岑峥闭着眼将终端戴到了手上,而后只看见终端上显示出了大大的红色数字。
【39.7℃】
岑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才确定了自己确实发烧了。
这烧来势汹汹,他又有好几年没生过病了,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就着记忆想去摸床底下的医药箱,打开一开却发现里面都是几包过期了的药。
岑峥叹了口气,连起床的精力都没有,躺在床上正打算倒头就睡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门铃。
这门铃像是催命符一般,岑峥并不是很想动弹,可手上的终端却又不合时宜地振动了起来。
岑峥烦人的将终端扔到了一边,终端“啪”的一声滚落到了地上,也不知道碎了没有。
岑峥再次坐起了身子。
他打开门来,面前的人正是前两天刚见过的盛迩。
盛迩先是看见他恹恹的神情,而后闻到了一股不浓不淡的麝香味。
他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开了询问道:“你又易感期了?”
岑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吸收他的话。
盛迩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空气中的这股信息素似乎并不会勾起他的信息素。
不是易感期。
“你能不能收收你的信息素?”盛迩有些崩溃道。
然后他就看见岑峥呆呆地看着他。
他低头看见岑峥空荡荡的手腕,又看了看明显状态不对的人,不由分说的挤了进去。
空气中是并不浓郁的麝香味,盛迩并不难受。
他一进去就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终端,捡起来看见了上边红彤彤的数字。
盛迩:“……”
怪不得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他随手打开了一旁的净化系统,站在旁边看着岑峥:“你是不知道吃药吗?”
岑峥眨了眨眼,缓慢地开口:“过期了。”
盛迩:“……”
岑峥头抵在沙发上,看着像是要就此睡过去了。
盛迩手上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岑峥的终端。
来电信息显示着“师傅”,盛迩将终端递给他道:“你师傅给你打电话了。”
岑峥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闷在沙发里,令人听得不真切:“不用管。”
盛迩的手伸在半空中,也没敢给人家擅作主张地挂断,直至终端彻底没了声音,他看见了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
三十二条未接来电。
盛迩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头依旧埋在沙发里。
他叹了口气,给程涧发了条消息。
——
程涧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麝香味,他先是“嘶”了一声,而后怀疑地看向盛迩:“你对他干了什么?”
盛迩:“?”
盛迩接过药,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个字来:“滚。”
而后门毫不留情地被人重重关上。
盛迩将药扔到桌上,抬头看了眼时间,看着依旧昏昏沉沉的人不确定的问道:“你吃好饭了吗?”
“没有。”岑峥缓缓地掀起眼皮,而后又重重地闭上了眼。
盛迩叹了口气,看了眼他的冰箱:“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岑峥声音越来越低:“没有。”
盛迩看了眼沙发上的人,觉得自己应该改天再来。
他很久没下过厨了。
冰箱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盛迩简单的下了碗面条。面条放到桌上的时候,岑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盛迩盯着沙发上的人,走了过去。
岑峥睡觉时很是安分,甚至连带着面相都柔和了几分,给人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只是眉头依旧是微微皱起,又像是在容忍着病痛。
盛迩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开口道:“起来了。”
在他拍上岑峥脸颊的瞬间,岑峥便睁开了眼。
他眼底的警惕一闪而过,手肘下意识地弓起,在看清盛迩的瞬间骤然顿住。
然后眨了眨眼,又像是带着几分无辜地看着盛迩。
盛迩有一瞬间怀疑他会杀了自己。
想清楚这点后,他默默起身往后退了退。
岑峥起了身,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来自食物的香气。
胃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他转头看向了桌上的两碗面条。
岑峥咽了咽口水。
在腾升起的热气中,岑峥低下头,声音闷在雾里。
“谢谢。”
饭毕,岑峥靠在沙发上,并不是很想动弹。
药被送到手里,岑峥扭头看了一眼,盛迩面色平静地将药递给了他。
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面的作用,岑峥盯着面前桌上的终端懒洋洋地想着。
至少是不困了。
“你来做什么?”岑峥开口道。
而后又觉得这段话有歧义,一想到人家方才好歹照顾了一下自己,岑峥顿了顿,改口道:“你怎么来了?”
“来关心关心你。”盛迩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岑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两人沉默无言了好一会儿,盛迩看了看终端,开口问道:“你今天不用做任务吗?”
岑峥扭头看向他:“你觉得我现在适合接单吗?”
盛迩:“……”
“我还以为你们老板是个周扒皮。”盛迩扯了扯嘴角道。
“可能是吧。”岑峥盯着对面的墙壁放空:“我们没有规定委托单数,爱干不干。”
“那也挺好的。”盛迩转头看向他,“你还能再干个副业。”
岑峥眼神闪烁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跟我讲讲你吧。”盛迩突然撑着下巴看着他,而后笑道:“或者我跟你讲讲我也行。”
岑峥盯着他看了好半响,而后说道:“你们有钱人都这么闲的吗?”
盛迩笑出了声:“是呀。”
“你想听什么?”岑峥看着他。
“什么都可以,”盛迩换了个姿势,“想听你的故事。”
“我没什么好讲的。”岑峥垂下眼眸,“你那天都听得差不多了。”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盛迩看向他,“按理来说你的佣金够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怎么还这么缺钱?”
岑峥淡淡看向楼上的那间屋子,静静开口:“T星物价很贵。”
“我们这儿科技落后,你市面上能见到的所有科技类物品都是从别的星球淘汰下来的。包括那些工厂,因为在他们的星球无法进行,于是来到了T星,一个没有法律法规的星球。”
“T星是一个很乱的地方。”岑峥看向他,难得真诚地提出建议:“你还是趁着回你的主星吧。”
“那你怎么不走?”盛迩勾唇笑着看着他,“据我所知,你们佣兵到达两千积分就能离开T星了吧?你的积分远超于这个数字,为什么不离开?”
岑峥转头看着他。
盛迩嘴角虽然勾着,眼底却不见笑意:“我可不相信你对T星情深义重。”
岑峥攥紧手,偏过头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道:“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舍不得离开怎么了?”
盛迩突然嗤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一个情深义重的T星人啊。”
岑峥没有说话。
空气中隐隐有点僵持。
盛迩旁若无人地继续道:“即使物价再高也够维持你的基本生活吧。”
岑峥转过头看向他:“谁会不喜欢钱?”
他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你们有钱人当然不会在乎。”
盛迩盯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岑峥突然挑眉道:“或者你把我那九十万抵消一下。”
盛迩看着他。
“或者你赔我的十万。”岑峥扯了扯嘴角,“我可缺钱了。”
“你真的很贪心。”盛迩盯着他。
“嗯嗯。”岑峥随口道,“那是,我还想要两个亿呢。”
盛迩:“……”
“讲讲你呗,”岑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不是要讲。”
“听什么?”盛迩看着他。
“都可以,”岑峥靠着沙发道,“不然你就讲讲你的发家之路,我看看能不能复刻你的老路。”
盛迩:“……其实我是富三代。”
岑峥:“……哇。”
“你们是做什么的?”岑峥感兴趣地看着他。
“生物医疗相关,”盛迩垂下眼,“目前市面上能见到的抑制剂大部分都是我们公司旗下的。”
“但也不止是医疗相关,”盛迩看着他,他今天身上穿着的是那天盛迩带他去商业城买的衣服,“比如你身上这个牌子的衣服,也是我们旗下的。”
岑峥低头看了一眼。
“目前我们企业涉及的产业链几乎覆盖了整个联邦,在主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盛迩再次颠覆了岑峥对于有钱人的认知。
他刚想开口,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岑峥:“……?”
他看向盛迩道:“你的人?”
盛迩摇了摇头:“不是,我没让他过来。”
岑峥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朝门口走去。
可视门铃屏幕打开,露出了一张岑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盛迩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似乎是个女性omega。
那omega似乎是察觉到了岑峥在看她,目光看向门铃,神色冷淡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岑峥。”
手里的终端恰好响了起来。
岑峥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盯着屏幕对面的人。
女人又像是不耐烦了,目光几乎要化作实质,透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耐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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