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休息了。”带着面罩的男人拍了拍身前的人。
被拍到的人转过头，点了点头，正准备往里走，两人便听到一声不大的响声。
“谁！”男人面色沉重，握紧了手里的枪。
两人一步一步地朝草丛走去。
“呱！”一只翠绿色的青蛙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很快便跳远了。
一人用枪在草丛里扫了几下，另一个男人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往回走：“别这么紧绷着了，只是只青蛙而已。”
被搂着肩膀的人低低“嗯”了一声，却还是不死心地回头看去。
岑峥在拐角处，拆下了最后一颗螺丝。
趁着两人被青蛙吓到的功夫，岑峥向上一翻，爬入了通风管道。
他在附近的树上蹲了好几天才摸索出规律。
奥里克工厂每天晚上六点会轮一次班，而下一次轮班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这两个时间段是最好混进去的时候。
奥里克工厂守卫森严，负责守卫的人都带着一个银色面具，他在外边蹲守了几天也没见到里边出来过一个人。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除了昨天见到的疑似供给方开来的一辆通身被黑布包裹的车停在的工厂门口外，岑峥还没见到有活物能令这奥里克工厂打开大门的。
哦，车也不算活物。
岑峥在满是污垢与臭味的管道中苦中作乐地想。
早知道就戴个口罩来了。
还好他穿的是黑色的作战服。
没有地形图，在黑漆漆的通风管道中岑峥很难分辨方位。他只能向前爬，尽量顺着干净的地方爬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了前方微弱的光亮，以及细微的声响。
岑峥朝着光亮处爬去。
耀眼的白光一时间刺得岑峥睁不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窗向下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在交谈着什么。
他们的面上带着防毒面具，透过防毒面具，声音沉闷地传入岑峥的耳中。
“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
“砰——”
门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两人先是一愣，而后匆匆走了出去。
确认房间没人后，岑峥顺着通风口跳了下去。
这间屋子像是个实验室，瓶瓶罐罐的各类仪器摆放在桌上，吸引岑峥注意的，是桌子正中央的一瓶容量瓶。
瓶内液体成蓝色，岑峥第一眼以为任务这么快就到手了，仔细观察才发现缺少了那抹银色。
岑峥耳尖地听见了脚步声。
门被人扭开，来人在看见岑峥时愣了一下。
岑峥推了推脸上的防毒面具，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回头看向他。
来人在看见岑峥右胸口处的胸针顿了顿，疑惑开口：“你不是早出去了吗？”
岑峥忍住了摸鼻子的冲动，面不改色道：“胸针忘拿了，回来拿一下。”
隔着防毒面具，岑峥看不出对方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
那人点了点头，却突然靠近了岑峥。
岑峥笑眯眯地伸手挡住了他跃跃欲试的手，慢悠悠地将胸前的胸针摆正：“别信不过我呀，老何。”
被称为老何的男人松了口气，带着他朝外走去，边走边说：“快走吧。”
岑峥紧绷的肩膀骤然松了下来。
他刚刚隐隐听到这人被称作“老h”，急中生智下猜测了一个字倒真碰巧给他猜对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岑峥突然问道。
老何身子僵了僵，若无其事道：“刚刚忘了关灯，回来关个灯，没想到你在里边。”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看着老何带自己穿过一条通道，岑峥依旧不敢放松下来。
防毒面具在灯光下微微反光，老何侧头看着他，声音在面罩下闷得紧：“1号实验室爆炸了，你刚刚没听到吗？”
“听到了，”岑峥垂下眼帘，“但我刚刚急着回来拿胸针，没注意听是哪边的动静。”
老何像是完全信了一般，点了点头带着他急匆匆地向实验室走去了。
推开门，有人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角落里，有人面具半开露出下巴蹲着吃着晚饭。
岑峥隐隐觉得那半张脸有点眼熟。
“还吃呢？”老何恨铁不成钢的踢了踢那人的脚。
面罩下的人抬起了头，莫名的让人感觉出茫然的情绪。
他一言不发的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饭，然后闷闷地戴好了面具，领着枪站起来身子。
岑峥终于知道这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是他刚才看见的，轮班休息的那个守卫。
岑峥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却被老何推上了前。
面前黑色大门紧闭着，老何对着上边的屏幕露出了一只眼，只听见“嘀”的一声，大门发出机械的女声：“虹膜识别成功，请进入。”
老何却没有着急进去，只是看着岑峥。
岑峥看了看老何，又看向闪烁的屏幕，勾了勾唇角。
这是不信任他呢。
在无声的僵持下，岑峥故作生气的拍了拍老何的肩膀：“还不信任我呢。”
他走到屏幕面前，左手碰上屏幕外壁，露出了一只眼。
老何站在他的左边，听见了机械女声毫无波澜的声音：“虹膜识别成功，请进入。”
老何没想到他能识别成功，有些抱歉地张了张嘴，音节未出口，就被岑峥笑着搂住了肩膀朝里走去。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
他们身后的守卫缓缓压了压脸上的面具，持着枪跟随着走了进去。
在同黑色的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侧头伸手碰上了屏幕的外壁。
黑色的颗粒状物体被摩擦，却没有丝毫异样。他收回手，细细摩挲指尖，倒是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猜错了？
1号实验室里，岑峥看着被炸毁了的实验室不禁咋舌。
这威力真大啊。
半边墙壁被炸黑，实验室内的玻璃器皿伴随着里面的液体以及粉尘布满一地。红红黄黄花花绿绿，各色液体交融混合，又像是炸开出一条带血的烟花。
岑峥心有余悸地按紧了脸上的防毒面具。
难以想象，要是没有这玩意他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何看了他一眼，鞋套在液体中“哗哗”作响，他示意身后守卫拍照取证，而后催促着岑峥帮忙。
“快来，你把这个装起来。”
老何将一个岑峥叫不出口的瓶子递给了他，而后自己爬在地上用滴管取着液体。
岑峥也学着他的模样做了起来。
待收集完，老何将清洁工具一溜烟地都递给了岑峥。
岑峥：“？”
见岑峥没有动静，老何冷声开口道：“愣着做什么？快打扫啊。”
说完自己便低下头清理着地上的玻璃碎渣。
岑峥看着偌大的实验室，觉得眼前有点灰暗。
本着不能一个人做苦力的原则，岑峥笑眯眯地将一块布强硬地塞到了身后正在看热闹的守卫身上。
那守卫冷不丁地被岑峥拽了一下，在低头的瞬间，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熟悉的信息素味。
他愣了一下，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岑峥已经屁颠屁颠地去打扫了。
他皱了下眉，有些心不在焉地擦着玻璃上的污垢。
在不知道擦了多久后，他看着玻璃上依旧过分脏的污垢陷入了沉思。
这好像没变化。
守卫咬着牙不死心地又擦了擦。
在他不知道和这块玻璃较劲了多久后，老何素质不详但心底十分善良地扯过了他手里的抹布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奋力擦着玻璃道：“妈的，奥里克怎么就招了你们这两个废物？”
守卫抬头看去，就见岑峥有些心虚地扶起地上不知道被谁不小心踢翻了的垃圾桶。
也不知道整理了多久，岑峥懒洋洋地伸了伸手，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实验室颇有成就感。
老何很是满意的踹了一脚墙上的瓷砖。
然后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中，方才放垃圾桶的地方俨然出现了一道门。
“愣着做什么？走啊。”老何催促着岑峥跟上，随手打开了旁边的灯。
身后的守卫看起来也想跟上去，却被老何要求在了原地。
“你在外边给我们守着。”老何朝他说道。
他只能留在门外。
岑峥这才看清这间屋子是什么。
这是一间小型实验室。
这实验室虽小，但东西却很齐全。
岑峥背上却冒出了冷汗。
所以他方才呆的实验室，也有暗门吗？
老何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岑峥心道他怎么知道，却还是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你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猜测。”老何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方才收集的液体取了一滴，滴在了盖玻片上。
老何丝毫不避讳人。他调了调显微镜，聚精会神地低头看着。岑峥对此一窍不通，他看见了光屏上同步出的绿绿又黄黄的微小物体，又低头看向了目不转睛的老何。
老何很快抬起了头。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燃烧完了的火柴，看向了岑峥。
岑峥不是很懂他的用意，只是静静盯着老何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好在老何也没为难他，他开口解释道：“这是我方才在实验室地上捡到的。我初步怀疑，这是因为我们最近新研发出来的L20粉尘碰上了明火，发生了爆炸。”
“很凑巧的是，”老何盯着他，“实验室紧闭，爆炸那会儿，他们都在外边吃饭。况且，实验室有规定，除特殊要求，易燃物不被允许带入。”
岑峥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他在怀疑是有人故意引发的这场爆炸。
而听起来，似乎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
门外的守卫靠着门沿，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他无聊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恍惚地想。
这老何的身形怎么有点眼熟又陌生。
他摸着下巴，幽幽地想到。
高了点，又挺拔了点。
还有……
还没想完，他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嘀”声。
有人气喘吁吁地打开了门，在看见岑峥时愣了一下：“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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