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泡温泉、睡觉，休假的日子过得朴实无华且伤肾。
再一次于午饭的时候醒来，我躲在被窝里蛄蛹，哼哼唧唧愣是不想起床。
与我形成鲜明对照的小田切敏郎，作息规律得简直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天刚亮的时候就起床跑步，洗漱更衣吃早餐，看一会报纸，通过手机处理工作。
我对此发出严厉谴责：“知道什么叫做休假吗？休假就是要凌晨睡中午醒，可乐啤酒配炸鸡。你现在和上班有什么区别？”
小田切敏郎：“……”
我板着脸拍拍床铺：“过来，陪我睡个回笼觉。”
“你不饿吗？”他无奈地坐在床边，伸手将我炸得飞起的头发往后捋，“先吃午饭，要是还想睡的话再睡。”
“饿了，”我搂着他的腰往床上带，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他的胸口上，“所以要把你吃掉。”
“别闹。”他似乎在笑，是那种胸腔震动的笑，单薄的掌心顺着我的脑袋往后背抚，“先去洗漱。”
我闭上眼睛，听到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
“莉枝，”大概是见我没有行动，他无可奈何地喊了我一声，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不吃早饭已经对身体不好，不能连午饭都不吃了。”
“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冰沙。”
“不行。”
我：“……”
那你问我想吃什么的意义何在？
他以空腹不宜吃冷饮为由拒绝了我，我退而求其次选择冷面。
隔壁小镇正在举办夏日祭，我对这种人挤人挤人的活动兴趣不大，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每天待在旅馆里泡温泉也挺无聊的，去感受一下节日气氛也好，还特地租了两套浴衣，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
“这叫做仪式感，”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夏天就是西瓜、浴衣和烟花。”
小田切敏郎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神情，帮我把团扇插进腰带结里。他也换了一套藏青色的浴衣，细条纹的腰带，往日整整齐齐梳起的半边碎发此时也放下，显得清爽又松弛，莫名其妙年轻了几分。
我绕着他走了一圈，一通啧啧啧：“你还是穿西装比较有斯文败类那范，以后请把西装刻在身上。”
浴衣租赁店的老板娘看着我们一直在笑，夸赞我们般配。对此，我赞同地点头：“他要是长得丑，我就不会和他结婚了。”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提，甚至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却没想到小田切敏郎会放在心上，路上问起了当初我与内阁的交易。
说实话，挺出乎我的意料的。这段婚姻的实质彼此心知肚明，他从不提，我也没有说。
不过既然说起，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坦白地告诉他：“我跟内阁说，要长得好看的，比较好下嘴。毕竟女性和男性不同，要是不喜欢，很难硬起来。”
对于我这番相当露骨的发言，他难得没有呵斥与训导。他只是很平静地看向前方，橙红色的灯笼宛若没有尽头，问我：“那你喜欢我吗？”
恰巧耳边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第一朵烟花轰然绽放。如银河，如流星，如盛开的花海，五彩斑斓，一刹那亮如白昼。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他，猝不及防与他对上视线。小田切敏郎也在看我，琉璃色的眼眸倒影着万紫千红的烟花，绚烂得不可方物。
我喜欢他吗？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这段婚姻代表了我的妥协、牺牲与退让，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郁郁不得志。御三家总会以此来攻击我，说我以色侍人，骂我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出卖肉/体。
“敏郎，”我踮起脚尖，努力去勾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我们回去吧。”
对方一僵，似乎想说些什么。在他开口之前，我对他说：“我现在想要你。”
好吧，他们说的确实没错。那我更该利用这身皮色获利，否则不就浪费了我这番牺牲。
我看得很开，当即拉着小田切敏郎往回走。对方大概有些莫名其妙，被我拽得一个踉跄，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的步伐：“莉枝？等等——”
他不小心踩在了我的木屐上，我一个没注意，鞋带被我顺势扯断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反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我估计会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我：“……”
小田切敏郎：“……”
有点尴尬，但不多。
我啧了一声，单脚蹦跶了两下提起木屐，正准备动用我无所不能的术式——
“上来吧。”
“诶？”
小田切敏郎半蹲在我面前，态度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晚的月色真美：“我背你回去。”
大可不必。我完全可以变出针线和胶水，再不济直接造出一只木屐也没问题。虽然普通人看不见，但实际上已经穿了。可以称之为，皇帝的新鞋（不是）。
不过这不是问题所在，我无奈地示意他看清楚我这身浴衣，连步子都迈不开，更别说是趴在他背上岔开腿让他背我了。
小田切敏郎沉默了会，大抵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但他很快就放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行动果决干脆地把我抱了起来。
我：？？？
我顿时乐得笑出了声，调笑他：“哇好浪漫哦，好像偶像剧里的情节。”
他无奈地瞥了我一眼，走得稳稳当当，我也坦然地窝在他的怀里。偶尔心血来潮，我会勾住他的脖子使劲晃着腿，这时候他会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声，让我别闹。
“敏郎。”
“嗯？”
我看向前方，笑得眯起了眼睛：“你说，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
“莉枝老师！”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我未尽的话。
“你看！我就说是莉枝老师嘛。”
“是是，我也看见了。”
听到有人喊我，我下意识直起腰探出脖子去看，风野扒拉在车窗边，单手呈喇叭状拢在唇边，大声朝我挥手：“莉枝老师，好巧哦——”
车停在了我们身旁，目光略过驾驶座上我不认识的辅助监督，我挑眉看向他们：“任务？”
“是二级。”风野兴致勃勃地回答。
“夜蛾呢？”
“夜蛾老师前两天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顺手把小田切敏郎塞进副驾驶座里，自己转头钻进后座，“碰都碰上了，就让我履行教师义务，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你不介意吧。”我朝辅助监督微笑。
他应该是介意的，但他没胆子说，只能默默地启动车辆。
风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田切敏郎，眼睛亮得像是八百瓦的灯泡，朝我挤眉弄眼的：“老师，这位是？”
“我丈夫。”我一边给坂口发信息，一边随口回答。
“诶！！！”风野震惊了。
“诶什么？”我抽空抬眸瞟了他一眼，没懂他如此震惊的原因，“我已婚的事情不是人尽皆知吗，难不成你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啦，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就感觉挺神奇的。”风野嘀咕了两句，立马兴奋得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蠢蛋，扒拉在椅背上，伸长脑袋问他。
“您也是术师吗？”
“您和莉枝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是出来度假吗？”
不说我，连小田切敏郎都忍不住面露诧异，朝我递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我：“……”
我立马扭头看向冥冥。
冥冥一摊手，朝我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还好还好。一个学生是傻子就算了，幸好不是两个都是傻子。
“不好意思，我的学生是个傻子，蠢到大家了。”我诚恳地道歉，并强行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什么嘛，”风野不满了，“老师你这话也太过分了。”
“不是术师，是警察。”
“相亲认识的。”
“度蜜月呢。”
我没好气地敲他的脑袋：“这样可以了吗？”
“警察！相亲！度蜜月！”一声比一声大，风野最后还倒抽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惊叹，“喔噢！”
我：？？？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我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小年轻的想法了。
很快就到达目的地，这位不认识的辅助监督用着十分慎重的语气简单介绍任务情况。他好像真的很紧张，拿着文件夹的手都在抖，以至于我都忍不住出声：“我知道你很紧张，但你先别紧张。”
我发誓，我这真的是好心安抚，半点威胁的想法都没有。结果对方虎躯一震，吓得脸色青白，冷汗顺着额角都滴在地上，仿佛我是那会吃人的怪兽。见次情形，我的丈夫和学生都神情微妙地撇了我一眼。
我：“……”
行吧，我闭嘴。
好不容易听他磕磕巴巴说完没用的废话，我双臂一挥：“宝子们，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辅助监督似乎想说些什么，见我斜睨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巴，安静如鸡地待在原地。
往前走没两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倒回去一把搂住了小田切敏郎。我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道：“看住他，别让他通风报信。”
小田切敏郎一怔，随即微蹙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风野在一旁怪叫：“老师，你们好恩爱哦。”
“……”我有一瞬间的无语，继而又觉得好笑，抬眸对上小田切敏郎的眼睛，哼笑道，“他说我们恩爱，你觉得呢？”
“莉枝。”他无可奈何地喊了我一声，似乎想推开我，但却又没有用力，“在学生面前，这样不好。”
“哪样不好？”我反问他，手臂用力把他拉得更低一些，毫无顾忌地咬住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问他，“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风野的怪叫蓦然破音，一连串仿佛要窒息的惊天巨咳夹杂着冥冥无奈的安抚。我没有理会他们，若无旁人地吻他，能感受到对方隐忍地回应。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去想，联姻的对象为什么会是他？他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吗？
可惜的是，这些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最后，是他先结束这个吻，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眉眼软得一塌糊涂：“好了，别闹，学生们都在看着你。”
这一瞬间，其实我有想过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我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思绪，装作不满地拉长声音：“知道啦。”
目光不留痕迹地略过辅助监督，我挥挥手让两个吃瓜学生跟上：“速战速决，别耽误我和丈夫约会。”
风野面色红红的，一边跑来，一边大声朝小田切敏郎笑道：“我们会尽快把莉枝老师还给您的。”
小田切敏郎似乎无奈地应了一声，让我们注意安全。冥冥快步走到我身旁，好像看了我一眼，目光隐晦而又复杂，低声说道：“老师，你的口红花了。”
我用拇指抹过嘴唇边缘，平静地应道：“毕竟我们很恩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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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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