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务室。
白大褂医生检查完,坐在桌前给黎攸开药,想到刚才那个男同学说的话,她忍不住摇摇头。
“怎么样啊,伤口严重吗?”明繁见黎攸还没出来,心里咯噔一下,焦急地问。
医生扶着眼镜,看着眼前的女同学心里的紧张,眼里闪过了然的光,怪不得。
少年们的情爱简单真挚,哪怕还没意识到心动,在行动上早已暴露殆尽。
都是青春啊。
几分钟前,检查室内。
“嘶——”医生按下去,黎攸疼得恨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您轻点啊,这可是脑袋,不是皮球。”
校医笑着:“同学身体不错啊,磕得挺重,伤口倒不严重,硬伤,回头给你开点擦伤口的药,没多大问题,脑袋瓜坏不了。”
黎攸:“啊?不严重啊。”
校医哭笑不得,这语气怎么遗憾还多于兴奋呢,“当然不严重,你这同学怎么还盼着自己伤得重一点,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倒也不是。”
黎攸转过身抱着椅背,自来熟地跟校医打商量,“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打住!别跟我攀关系哈,喊得我滲得慌,一大把年纪了我有自知之明。”校医连连摆手。
“行吧。”黎攸双手合十,“就非常小一事儿,一会儿外面的女孩儿要是问你的话,您就说还挺严重的,至少要好好照顾几天,不,十天半月吧。”
“这是隐瞒患情。”校医同志刚正不阿。
“哪里的事儿啊!”黎攸低声喊冤叫屈,“您也说了是我身体素质好、运气好,才没多大事儿,要是换个人,运气坏点,岂不是伤得严重了?”
校医点头,“那倒是。”
校医注意到眼前滑不溜秋的男生余光一直在看外面,心里有了点猜想,嘴角往上挑了几度。
“你这是想让你女朋友心疼你?挺会的啊小伙子。”校医说到‘女朋友’时刻意压低声音,表示她会保密。
“不是!”黎攸抬高声音,矢口否认,“明繁繁她不是我、女朋友。”说到这个词,黎攸吐字磕绊,好像对这个词过敏似的。
但校医看到这小子的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看着门缝,似乎想要透过门缝看到谁。
校医笑了笑,懂了,“那就是暗恋的女同学?”
黎攸原本被‘女朋友’激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紧绷着的心脏仿佛被轻轻地踩了一脚。
只残余着淡淡的荷香。
又像是霎那间被轻轻地捏了一下,不痛。
但在那瞬间恍若电流游走在心脏敏感地带,酸麻中夹杂着难言的滋味,熟悉又陌生。
“不是。”他义正辞严,一脸‘你们大人眼里能不能有点干净的关系’。
黎攸对他和明繁繁现在关系的重视与满意完全压倒摸不清的情绪和感觉,这时候,他不想其他不可控的因素破坏现状。
更何况,摸不清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可以和明繁繁凑到一起的畅快?
校医隔着眼镜看了黎攸几眼,笑了,少年人对自己的心思总是后知后觉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年纪里留下桩桩遗憾与意难平。
她倒没有戳破的意思,缘分嘛,自由天定。
“好吧,没关系你这么干可不厚道啊,赖上人家了?”校医摇摇头笑道。
和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打交道感觉心态都年轻了不少,这时候也不忙,应该说校医务室一直是比较清闲的,老阿姨的恶趣味和好奇心丛生。
“我才没有赖上她。”黎攸挑眉,毛栗子头支棱着,少年天生的意气与蓬勃生命力肆意挥霍,“我也是为了帮明繁繁,她自然是要谢谢我的。”
听黎攸讲完,校医敏锐地抓住重点,“所以说,你不上去拉的话,顶多两人撞个满怀而已,不会有人受伤。”
“你不知道!”黎攸下意识反驳,“明繁繁她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校医克制着笑,“那和你呢。”
黎攸:“我不一样,我又不是别人。”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校医一哂,校医想到外面的女孩儿。
轻灵灵的书卷气,五官并非极致的艳丽精致,如栀子花般洁白柔软。但琥珀色的眼里清明澄澈,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女孩子。
眼前的男孩儿毛栗子头短短的,衬得五官突出,貌似滑不溜秋、嬉皮笑脸的,眼神却是难得的清正。
她想,还挺般配。
她说:“好吧,我就顺水推舟一次吧。”
“谢谢您啦!”黎攸眼睛一亮,乐得龇着大白牙,痞劲儿消弥,满脸的阳光开朗,“回头给您介绍生意哈。”
“别,这生意我可消受不起。”校医摆摆手。
摇摇头,思绪收回。
校医很有‘契约精神’地回复明繁,“伤情还是比较严重的,除了每日的擦药换药外,还需要注意饮食……”
“好的,嗯嗯,好。”明繁一项一项地记清楚,应下。
说完校医瞧着明繁,温和可亲地笑着,“小同学是叫明繁繁?很可爱的名字。”
明繁脑袋“轰”一声,下一秒,脸红彤彤的,又是羞赧又是气愤。
羞赧是在陌生人面前被叫叠字的羞耻感,气愤完全就是冲着黎攸来的,这个混蛋,嘴就没个把门的吗?!
“不是,我叫明繁。”明繁简直不敢抬头看校医的眼神,她肯定误会了。
黎攸那个比单闹闹还蠢的脑袋,明明没开窍,就自动圈地盘儿。
“哦——好的。”校医点点头。
看来女孩儿都知道啊,校医恶趣味上来,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个来回。
想卖黎攸同学的念头蠢蠢欲动,求她办事也是要有代价的,不是么。
校医:“明繁小同学,我要向你道歉。”
“啊?”明繁瞪圆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里疑惑几乎要溢出来了。
“黎攸同学身体素质不错,磕到墙壁时处理办法很聪明,运气也不错,所以……”
明繁福至心灵:“所以,后脑勺其实不严重?”
“是的,但黎攸同学说……”
校医一句不落地把黎攸卖了个干净,她说出实情是因为这位小同学明显也不是没有意思的。
她看着女孩儿脸色变了又变,嘴上无声骂着蠢货,但眼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校医更确定了她的猜想。
明繁靠在椅背上消化校医说的话,黎攸是不作妖不舒服吗,这个犯蠢的还不如单闹闹呢,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很好玩吗。
不过好在没事,想赖她总比真伤了要好。
去完卫生间的黎攸‘虚弱’地走过来要让明繁扶着,明繁手下意识扶住,黎攸就顺其自然地像刚才一样半倚在明繁身上。
“谢谢,那我们先走了。”校医调侃的眼神让明繁有点不自在,她有种感觉,校医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告诉她。
原本校医帮着黎攸隐瞒,大概是黎攸嘴上否认,但行为太明显的缘故,校医想多给他们找相处的时间空间,让他们培养感情开窍。
但知道她有意后,索性不费事了,和盘托出,想起校医的眼神,明繁想,大概还有恶趣味的意思?想看嬉皮笑脸的黎攸翻车。
明繁扶着黎攸往教室走。
“怎么样?校医说很严重是吗?”明繁‘温柔’地问,她决定给黎攸一次改过自新、坦白从宽的机会。
明繁感觉到黎攸身体僵了僵,语气遗憾难受,“对啊,我后脑勺现在还疼得脑袋发懵,只能麻烦你了明繁繁,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明繁:“体委不是说……”
“也不是他的错,我难道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吗,让他负责不就坐实了是他的错吗?体委是个老实人,我黎攸不能欺负老实人。再者说,体委学习本来就艰难,不像我们天赋异禀,我不能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耽误他的时间。”黎攸的理由相当充分,无可指摘,顺便还捧了她和自己。
但了解黎攸的明繁敏锐地察觉到,黎攸说这么长一段话,十有**是在掩饰,是在遮掩撒谎的事实。
即使校医不告诉她实情,明繁想,她也能猜得七七八八,毕竟,她太了解黎攸了。
“是么?”明繁淡淡道。
黎攸后脑勺一凉,强控制住磕巴的语气,“当然是这样。”
“对啊,体委是没错。”明繁附和道。
黎攸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拉他,我和体委撞上顶多疼一下就没事了,你就不用受伤了。”
明繁的语气里听得出‘心疼’的意味。
黎攸的嘴角难以克制,心里像是夏天冰镇过的汽水,咕噜噜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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