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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局

闵碧诗坐在榻沿上,稍微一动,四肢百骸就传来一阵痛——那是审讯时留下的伤,多是鞭伤,狱司署里那群人逼急了,也会直接赤手空拳地打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猛灌几口。

喉咙火辣辣的疼,口中还是干热难忍。

他又坐回榻上,外面天还没亮,他趁这时间再躺一会,兴许一会赫连袭脑子一抽,又把他扔回刑部大牢了。

但他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黑暗中全是鲜血,浓重的腥锈气萦绕在鼻尖,心理上的凌迟远甚身体上的伤痕。

闵碧诗在榻上辗转反侧,天刚亮时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推开门打算出去。

不想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面容清秀,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约莫二十岁,抱刀站在廊下。

虎杖一见闵碧诗便上前道:“请公子沐浴更衣后再见小王爷。”说着拿起放在廊椅上的承盘,上面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虎杖拍了拍手,左右很快出来几个侍女,提着热水桶鱼贯而入,接着很快又出了房门。

闵碧诗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接着回去关上门。

这赫连袭看着是个纨绔,私下还挺讲究。

闵碧诗身上伤口层层叠叠,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是沐不了浴的,他只能把毛巾打湿,一点一点往身上擦。

正巧浴桶对面立着面一人高的银镜,与铜镜不同,银镜里面人影清晰可见。

浴桶对面立镜子,不知是什么癖好。

闵碧诗背对着银镜褪下衣物,露出红紫斑驳的背,交错伤痕下依稀能看见白皙的底色,原本结实的后背手臂在这几个月的折磨中被消耗殆尽。

左肩后那块焦红的四方烙痕还未完全结痂,边缘粘着捣烂的草药,黑漆漆一片,中间部分的皮肉翻出,渗出些许脓水。

肌肉组织流失得很快,如今只剩下过分单薄的骨架,突兀的蝴蝶骨似嶙峋山脊,腰身窄得过分。

温热的水覆上皮肤,闵碧诗擦得很慢,细细密密的痛从深处争先恐后的涌出,他轻轻“嘶”着气,心脏传来一阵胀痛。

——不知三姐现在如何,也被刑讯打成这样了吗?

父亲如今是生是死?

大哥、二哥可都入土为安?

入夏以后下了许多场雨,雍州遍地血污应该都冲净了罢,那些被铁勒射成刺猬似的雍州亲兵可都有地方埋了?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

染了血污的白巾丢入浴桶,淡粉色一圈一圈荡漾开,闵碧诗扶着桶沿把头深深埋在水里。

这场澡洗了许久,接近日中时,闵碧诗才从房里出来。

虎杖还在门口候着。

门一开,闵碧诗穿着白袍,腰封扣到最后一个,还是有些宽大,耷拉在腰前。

虎杖抬眼便愣住。

闵碧诗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虎杖一眼,淡淡问:“赫连袭呢?”

虎杖这才收回目光,道:“二爷在前厅,随我来。”

虎杖带着闵碧诗在前厅转了一圈,才知道赫连袭在书房,二人又去了后院。

他们到的时候,赫连袭正提笔写着什么,玉樵、苏叶分侍左右。

问安堂的掌柜亲自来的,正给赫连袭右耳换药。

“小王爷,这几日别沾水,莫饮酒,忌辛辣,伤口不深,再有个七八日就能好。”掌柜说,“但您手腕上的伤得注意,药也得一日一换。”

“知道了。”赫连袭不耐烦地挥手。

掌柜躬身告辞,路过闵碧诗时,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瞧着眼生。

京中高门内忌探听,掌柜不敢多看,提着药箱赶紧离去。

“二爷。”虎杖躬身行礼,“人到了。”

赫连袭没出声,头也不曾抬,他的右手有些抖,执着笔写得缓慢。

闵碧诗站在桌前五步远处,低着头,只用一根木簪简单束了部分的发,另一部分发披在肩后,神色淡漠,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

赫连袭放下笔,缓缓转了转手腕,看向闵碧诗,说:“过来。”

闵碧诗朝前走了几步,出人意料地乖顺。

赫连袭将方才写的东西在他面前展开,问:“这是什么意思?”

是铁勒的丁零文,闵碧诗昨日在狱中见过。

他看着那形状古怪的短短一行,摇摇头:“不知。”

赫连袭神色一冷,眸中闪着危险的光,抬头盯着他,“昨日你不是这么说的。”

闵碧诗淡淡道:“丁零文形制相似,我昨日只说见过这几个字,没说认识。”

赫连袭胸口一滞,感觉手腕上的伤又开始流血。

他的眼神不肯放过闵碧诗,盯着那有些苍白的薄薄双唇,想象着里面有怎样一口雪白利齿。

“认识丁零文吗?”赫连袭问。

“认识一些。”闵碧诗眼眸低垂,如实回答。

“就不认识这两个字?”

“不认识。”

这也是如实回答。

默了一会儿,闵碧诗问:“殿下如何知道这是两个字?”

“国子监太学博士说的。”赫连袭目光钉在闵碧诗脸上,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只是猜测,应该是两个字。”

闵碧诗静静站着,又不说话了。

赫连袭又问:“你说见过这两个字,在哪见的?”

闵碧诗抬起头,短暂地看他一眼,垂下头,浅笑道:“殿下大约是误会了,我说的见过,是说见过与它相似的丁零文,至于什么意思,罪臣的确不知。”

牙尖嘴利。

赫连袭看着他微微弯曲的眼角,手腕上一阵一阵地疼。

不止手腕疼,右耳耳廓也开始疼。

眼前人的齿那样白,像把锋利的寒刃,舌头又那样猩红,像毒蛇的信子。

赫连袭把那张写了丁零文的纸捏成一团,正欲起身,门口突然有人高声道:“凌安!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整天不见人,本王找你找的好苦!”

来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二十郎当岁,头顶束着玉冠,腰上的蹀躞带挂着一串金玉饰物,叮当作响,行走做派与平日的赫连袭如出一辙。

门口的侍卫紧紧跟在那男子身后,道:“齐王殿下,王爷有要事在身,您容卑职通禀了再……”

“通禀什么。”那年轻男子推开侍卫,掀袍往里走,“我和凌安用不着这些劳什子。”

那年轻男子进赫府书房如同回自己家,看见赫连袭便嚷道:“封了官果真不一样,凌安,你如今好大的官架子,真和东府那群老木鱼一样了!”

闵碧诗闻声侧过身,站到赫连袭书桌一侧,同时抬眼望去——齐王李垣瑚,小字毗提河,因着圣人崇佛,所以得了这个字。

李垣瑚是当今圣上周泰帝第七子,生母是惠嫔,出生后一直养在皇后膝下。

惠嫔母族封地在齐鲁,因无法养育亲生儿子一直耿耿于怀,圣人为安抚惠嫔,允诺待李垣瑚成亲后,就送他回到惠嫔母族封地,所以得了“齐王”这个封号。

这些事闵碧诗都知晓。

早在雍州时,闵金台已把朝中局势、各派系人马都讲给闵碧诗听过。

对于齐王李垣瑚这人,闵碧诗并不陌生——一个混吃等死的贵胄皇子。

同样混吃等死的还有赫连袭,这人闵金台也与他讲过。

只是赫连袭这人,虽混账事多得数不胜数,但都没什么威胁性——起码在朝廷眼中没有威胁,无非是逛|窑|子、酗酒打架、争强斗狠、游手好闲。

一个标准的纨绔。

但赫连袭以前在辽东时如何,却没人知道。

这么多年来辽东那边一直对外不宣。

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到了京都都是一副混蛋样,在辽东时还能好到哪去。

闵金台在讲这些事时,对李垣瑚倒是多提了几句,毕竟他是皇子。

对赫连袭一笔带过,只说过他的父亲赫穆延,是辽东战功赫赫的庚都王。

他大哥赫平焉也不遑多让,近年来逐渐接受家族事务,成为辽东实际一把手。他三弟赫青川年纪尚轻,听说常年待在军营,过不了多久也能混成个少将军。

似乎只有赫连袭一人,成为家族的异类。

赫氏将他放入京都八年,就像忘了似的,也不打算将他接回,再过几年,只怕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当然,赫连袭不是一个人做的这些混账事。

京中有个太子党,李垣瑚、赫连袭就是其中的核心人物,几个高门子弟经常凑在一起攒局,吃喝|嫖|赌,寻花问柳,打猎燕游,快活赛神仙!

闵碧诗回想起以前闵金台说过的话,如今真见到赫连袭,他却不这么觉得。

若真是个只会吃喝的纨绔,又为何如此执着御史台的案子?

再往前追,赫连袭又为何突然同意入朝为官?查案哪有教坊司的姑娘好玩。

闵碧诗停留在李垣瑚身上的目光还不及半秒,就匆匆低下头,乖顺地立在一侧。

赫连袭的目光一直没从闵碧诗身上离开过,他沉沉地看了闵碧诗一眼,随后起身,朝李垣瑚笑道:“哪里的话,垣瑚,今日好兴致啊。”

“本王不止今日兴致好。”李垣瑚随意坐上一个圈椅,翘着二郎腿,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昨日兴致也好,前日兴致也好,还有大前日,大大前日,兴致都是一等一的好。凌安,我差人连着三日来你府上邀你,你不是不在家,就是把我的人打发走了,跟我拿什么架子呢?”

李垣瑚说着往嘴里灌了口茶,又一口喷出来。

“凌安!你这什么茶啊,都冷了。”

李垣瑚一面擦着嘴,一面去推苏叶,“去去去,给我重新泡一壶,要前阵子圣人才赏的武夷山岩茶,再来盘玉酪酥!”

赫连袭笑着走过去,说:“我哪敢跟你拿架子,这两天是真忙,抽不出身。”说完偏头示意苏叶,按李垣瑚的吩咐去办。

“对对。”李垣瑚点着头,“官务在身,分身乏术,对吧?跟那群老木鱼说的一样。”

李垣瑚抬起胳膊指着他,“赫凌安,你完蛋了,你才二十一,做派就跟三朝阁老一样,怎么,你不会也要做什么朝廷肱骨,为国分忧罢?”

“哈哈哈。”赫连袭乐了几声,大马金刀往李垣瑚旁边一坐,也翘起二郎腿:“我倒是想,朝廷用得着我吗?”

“就是啊。”李垣瑚又从盘里捡起一颗樱桃丢嘴里,“那都是三公三省的活,哪轮得着咱们,咱们只管潇洒乐呵地玩儿,没心没肺地混,太府寺里的国库宝货多得用不完,咱们散些财去,也是利国利民了。”

李垣瑚笑得混蛋:“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千金难买爷高兴!”

赫连袭把樱桃果盘一推,道:“樱桃有什么好吃的。”接着转头吩咐门口的婢女:“去把洛邑嘉庆坊的绿李拿来。”

李垣瑚抬眼看他,说:“绿李?稀罕玩意儿,圣人赏你的?”

“不是。”赫连袭也灌下一口冷茶,涩味溢了满口,皱眉道:“太后赏的。”

“哎呀——”李垣瑚叹口气,“太后还是疼你。”

“就只一篮。”赫连袭挑眉看他:“皇后就不疼你?”

“疼,也疼。”李垣瑚模棱两可地点头。

“你就知足罢。”赫连袭拿指头戳他肩膀,“惠嫔没事就召你入宫,皇后隔三差五赏你东西,圣人还在平康坊给你置了处新宅子,你还叹什么气。哪像我,娘老子都不在身边,整日跟条野狗似的,唉——这辈子一眼望到头了。”

“野狗还不好。”李垣瑚说,“无拘无束,没人管,小爷我就想当条野狗,多自在!”

赫连袭笑起来,李垣瑚也哈哈大笑。

苏叶端着承盘上来,将茶壶放在桌上,斟了两杯茶:“主子,齐王殿下,请用茶。”

李垣瑚端起茶盏,在鼻间熏了熏,道:“凌安,你一说新宅子,我想起来,平康坊里新开了所妓|坊,叫月宫院——听听这名,里面全是西域来的美人……”

李垣瑚贴近赫连袭,耳语道:“还是所私/妓/坊,估摸这坊主来头不小。里面有个头牌,唤作‘玉兔’的,听说不仅国色天香,舞技更是了得,最重要的是——”

李垣瑚眼里冒光:“她还会幻术。”

“幻术?”赫连袭看他一眼,目光在一旁沉静的闵碧诗身上转了一圈,“那不四十年前就有的,有什么好看。”

“哎——不一样,那不一样。”见赫连袭要起身,李垣瑚一把拉住他,“她那幻术如同仙境,如梦如幻,让人辨不清真假,可传神了。”

“真的?”赫连袭问。

“当然是真的。”李垣瑚一口笃定,央道:“凌安,咱们去看看罢。”

赫连袭想了想,说:“这几日不成,御史台新呈上来的案子现下归我主审,上面要七日内就出结果,等案子破了……”

“凌安,你来真的啊。”李垣瑚眼睛都瞪大了,“这还是我认识的赫凌安吗,我的好兄弟……”

李垣瑚目光一转,突然瞧见角落里站着的闵碧诗。

李垣瑚指着闵碧诗,问:“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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